第319章 你的酒
“為什麽，你還要和他糾纏在一起？”秦飛躍的語氣很冷，透著些許悲哀。
他一得到消息，便迅速趕來，如果她還聰明的話，現在就該回去，回到帝都，再也不要見那個道士。
“師父，徒兒知錯。”戚和心情低落到不能再低落，她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大醉一場，忘記所有想忘的事，哪怕隻是暫時的。
她走進一家酒館，找小二的要了一壇極烈的酒，抱著一種醉生夢死的態度。
秦飛躍就默默地站在她的身後，冷眼看著，內心深處是心疼。
怎麽會不疼呢？他的徒弟喜歡一個道士，即使那個道士一點兒也不愛她，甚至是討厭她。
她是求之不得，他是避之不及，試問這樣的兩個人，哪裏會有將來？
不過，現在落塵被關在牢房裏，應該準確地說，是徹徹底底沒有未來。
“姑娘，你的酒。”
小二的並沒有要走的意思，秦飛躍心領神會，從袖子裏掏出一錠銀子，扔到小二的手上。
這個錢，夠買他們酒館裏十多壇美酒了，也算是恩賞，不，或許用施舍這個詞會更好一些。
小二的喜笑顏開，“姑娘您慢用，有什麽需要的請盡管吩咐小人。”
有錢能使鬼推磨，世道如此現實。
戚和抱著酒壇大口大口地喝，從未這樣肆意過，真是痛快，可喝完了呢？卻陷入永無休止的孤寂。
都說借酒消愁，其實是酒入愁腸愁更愁。
心病，哪是杜康能治好的。
“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麵不知心，有的人，裝得人畜無害，可卻是蛇蠍心腸，真真是人心隔肚皮。”戚和趴在桌子上，腦袋埋進臂彎裏，“原來他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樣，他是吃人的妖怪，比妖怪還不如！”
秦飛躍不說話，他隻願做一個傾聽者，聽她發完所有的牢騷。
“他這種人，應該是死有餘辜，死了也算是大快人心，為什麽我一點兒都不開心呢？師父，你說我是怎麽了？嗯？師父？”她實在是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愛了那麽久，到頭來這個人根本就不值得自己愛，自己為他付出青春，付出柔情，終究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她聽說過很多癡男怨女的故事，比如梁山伯與祝英台，騙走了她們這群女孩子多少淚水，男女主人公雙雙化蝶，不能同生，但求共死，已經成為了千古絕唱。
她以前時常幻想，要是能遇到一個這樣癡心對待自己的男人，那麽她也一定能做出祝英台殉情的舉動，兩情相悅的愛情，委實不太容易。
原先，她以為自己找到了，就是落塵，天真浪漫的她，認為隻要付出真心，他就一定會被自己感動，道士又怎樣，還不是凡人一個，還俗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卻沒曾想，他的意誌這般堅定。
那好，既然他不愛自己，自己也就不再勉強，默默地愛他這就夠了，他好歹還是頂天立地的一個男人，不是麽？
如同天崩地裂一般，他連唯一值得她愛的條件都失去了，從此以後，她便再也沒有感情的寄托，心中最後一塊壁壘，轟塌無存。
秦飛躍見她喝的差不多，送她回到客棧休息，為她蓋好被子，之後去天牢看看那個令他厭惡至極的男人。
然而，他驚訝地發現，眼前的落塵，其實不是落塵。
“看來閣下不是泛泛之輩，怎麽，是想管一管我的閑事？”牢房裏的男人冷笑，挑釁的眼神看秦飛躍。
要是一般人，肯定會覺得渾身不自在，可國師大人仿佛是鐵做的心，不為所動，淡淡啟唇，“你這樣做有什麽目的？”
“目的？”對方把背倚靠在牆上，慵懶的姿勢，“就是看那小丫頭好玩，想逗一逗她，沒想到她這麽脆弱。”
女孩子呀，就是軟弱，哪如男人陽剛，頂天立地，瞧瞧，眼前的紅衣美男，就是很好的例子。
秦飛躍掌心運功，“欺負我的人，你會付出代價。”
戚和還輪不到一個肮髒的妖怪來欺負，真是不自量力。
那人不急不躁，“這又不是我的身體，你想打就隨便打，大不了我到時候再換一個，很簡單。”
不過，恐怕之後很難找到這樣好的宿主。
“是麽？可我若打的是你呢？”秦飛躍陰冷一笑，掌心直推向前，牢房裏的人遭受重創。
“不可能，你怎麽會混元掌？除非，除非你也是蜀山之人？”
想當初，蜀山祖師爺也是個聰明的老頭子，考慮到可能會有妖精附在道士身上，而別的道士顧念於此無法降妖，所以，祖師爺就發明了一種掌法，叫混元掌，此掌能做到隻傷妖而不傷道士。
現在秦飛躍能打出混元掌，這很能說明問題。
“說對了一半。”秦飛躍負手而立。
“那另一半呢？”對方忍著痛苦，小聲問。
沉默了片刻，才垂眸出聲：“你不配知道。”
對方吸了一口冷氣，“好，你說我還不願意聽，你法力在我之上，我自認為不如你，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身為妖精，他很有自知之明，這個紅衣美男和落塵都不是一個檔次的人，氣場太強，功力太強，就這麽輕微的一掌，差點把自己震出落塵的身體，要是他毫無保留地對付自己，那自己肯定是必死無疑。
“我殺你剮你做甚？吃老鼠肉麽？”秦飛躍怎是一個嫌惡。
對方咋舌，討厭，竟然一下子就看出他的原形，這到底是個什麽人？
“一隻老鼠精，不守好自己的本分，專做殺人剖心的勾當，你造下殺孽，老天爺會饒你？”
對方不卑不亢，“你又比我高尚到哪裏去？以你這樣的功力，殺個人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想必，死在你手下的人不計其數吧？”
秦飛躍周身散布寒氣，一張臉比冰雕花還冷豔三分，“假若我隻親手殺過一個人呢？”
對方哈哈大笑，仿佛是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以五十步笑百步，殺一個人是殺，殺一百個人也是殺，有什麽區別？都是罪無可恕。”
犯了罪的人，會下無間地獄，犯了罪的妖，可能下輩子連妖都做不成。
因果循環，環環相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