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別胡說

  許景致愣住,眸光黯淡下來,“別胡說,趣趣。”


  他這輩子能來這塵世走上一遭,人生已經是圓滿,所以不想讓更多的人為他做出犧牲。


  有些犧牲,是壯舉,可有些犧牲,就是白費。


  曲趣趣不出聲,隱忍著不舍與不甘,不舍,是對許景致的不舍,不甘,則是因為自己無能為力隻能看著他離開人世而不甘。


  倘使有任何能夠救他的辦法,哪怕是拚上自己這條賤命,那也在所不惜。


  “趣趣,生離死別本就是人之常事,看淡些。”


  “老天爺為什麽會讓我遇到侯爺。”


  遇見,是緣,也是劫。


  床上的某人張開眸子,才知,一切是夢。


  多麽真實的夢,又是多麽殘忍的夢,難道自己和他以後隻能在夢中才能說上幾句話麽?

  現實生活中,自己哪來的機會。


  翌日清晨,曲趣趣被一陣吵鬧聲吵醒,這才得知許景致這次不僅吐血,還暈了過去。


  本以為自己會像上次那樣發瘋一般跑過去,到他的床前,痛痛快快地哭一場,可是腿卻怎麽也邁不開。


  侯爺現在有清河姑娘守著,應該不再需要自己了,自己去了,又能做什麽?哭哭啼啼,給他添煩麽?


  現在回憶起來,才明白過去的自己有多麽可惡,又是多麽無知,侯爺本就精疲力盡,自己哪還能貪婪地享受他給的安慰。


  最終,曲趣趣在床上坐著,手裏拿著那塊吊墜,細細端詳。


  睹物思人,思人睹物,原來是這般心境。


  而在碎花軒,許景致高燒不退,清河衣不解帶伺候著,汗如雨下。


  老爺夫人去青城的布德寺廟,給許景致祈福,暫時還回不來,不過已經派人給他們送信去了。


  “景致,你別嚇我,還過七天就是我們成親的日子,我求你,好起來好不好?”


  “趣趣……趣趣……”


  清河身邊的丫鬟甚是疑惑,“小姐,侯爺好像在叫趣趣。”


  趣趣?指的是曲趣趣麽?這種情況下,侯爺叫一個下人的名字做什麽?好生奇怪。


  清河咬了咬唇,壓低聲線:“此事不許宣揚出去。”


  “是,小姐。”


  因為深愛著許景致,也就特別留意他說的每句話,每個字,他的一個動作,一個表情,都牽動著她的心。


  “你去叫那個人過來。”清河忍住在眼眶打轉的淚水,不許哭,千萬不能哭,你是未來侯府的長媳,吃一個下人的醋,成何體統。


  丫鬟有些猶豫,“可是小姐,您……”


  確定要把這個機會讓給別人麽?這可是小姐好不容易才得來的,一個未出閣的姑娘早早地來到男方家住下,光是閑言碎語就已經夠多了,更別說家裏還有那一對雙親施壓。


  “要你去你就去。”清河依依不舍地離開。


  花園裏,清河的母親板著一張臉,恨鐵不成鋼的語氣數落著,“你瞧瞧你現在成了什麽樣子?你喜歡許景致,哭著鬧著要嫁給他,我和你爹忍痛答應,可是你更加不知廉恥,擅自提前住進侯府,你知不知道外麵的人怎麽說你?還好侯府在這一帶的名聲不錯,要不然,你……”


  “母親,別說了好嗎……”清河雙目無神,聲音沙啞。


  清河她娘上前一步,擔憂的口吻,“乖女兒,你怎麽了?”


  察覺到女兒的不對勁,頓時放下所有的架子。


  清河將視線轉到天邊,“沒什麽,隻是這一切既然是我的選擇,我就會堅持下去,許景致是個好男人,娘,希望您和我一樣愛他。”


  即使他喜歡的是別人,可她還是不會放開他,哪怕隻在身邊默默地看著他,已經心滿意足。


  “唉,傻閨女。”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年輕人的感情,果然純粹。


  曲趣趣扭扭捏捏地出現在許景致的眼前。


  許景致昏迷了很久,直到他來,才昏昏沉沉地清醒,這也許就是天意。


  “趣趣,你怎麽來了。”


  “侯爺曾經說過,不喜歡孤獨,我以為隻有我才能陪著您說話,不讓你寂寞,可是我錯了,原來清河小姐也可以,她可以比我做的更好。”曲趣趣盯著對方清瘦的臉頰,緩緩出聲。


  “那不一樣……”


  曲趣趣打斷他,“侯爺,您和清河小姐真的是很般配的一對,小的從未見過一個女人可以愛一個男人到這種境地,她是侯爺此生的幸運。”


  而自己,不過是一個過客,誰要自己出現得這麽遲呢。


  “是嗎,你這樣說,我很高興。”許景致的語氣,卻是悲傷到不能再悲傷。


  “侯爺,祝您和清河小姐早生貴子,小的還準備給您帶孩子呢。”曲趣趣自己都不知道這種話說出來,是多麽牽強,是多麽不合時宜。


  許景致劇烈地咳嗽出來,怎麽忍都忍不住。


  聽說有這樣一句話,唯有愛與咳嗽不能忍受,果真是這樣。


  “趣趣,你哭了。”稍微平複後,許景致微弱的聲音傳來。


  “沒有。”曲趣趣從懷中掏出那塊吊墜,放到他蓋著的被子上,“雖然不知道侯爺當初把它送給我是什麽意思,可這個東西如此珍貴,想必老太太的意思,是要您把他傳給孫媳婦的,還請您把它交給清河小姐,也算是,也算是物歸原主了。”


  不是自己的,霸著有什麽用,隻是徒添煩惱。


  許景致閉上雙眸,不發一言。


  曲趣趣,你到底明不明白?又或者,你根本就不明白,也難怪,自己不說,你哪能明白,可說了,又能改變什麽?不過是辜負另一個人。


  兩個人沉默了一整晚,曲趣趣精神百倍地守著,一直以為許景致在熟睡,其實不然,許景致的腦袋很清醒。


  可能是臨死前回光返照,兩天後,許景致竟然可以下床走路,並且也能吃下東西。


  清河是又高興,又寒心……但願他能夠撐到新婚那天吧。


  曲趣趣躲著許景致,是名副其實的躲,在去任何地方之前,他都要問一句別人小侯爺在哪,就是避免和他碰頭。


  可該遇見的,還是會遇見,但那不算遇見,頂多是無意中撞見。


  許景致和清河站在小橋上,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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