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怨我麽
“這不是衝動，你明白的，我等你娶我的那天等了很久。”
從她懂事的那天起，她就覺得這輩子自己應該嫁給他，她隻能屬於他，不可能再屬於別的任何人。
愛情是唯一的，也是自私的。
許景致苦笑，“但我能給你的是什麽呢？”
給她永無休止的回憶麽？如此善良美好的她，怎麽可以在回憶中過一輩子，他不忍心，也下不了這個決心。
“景致，嫁給你，我是苦是甜，隻有我自己知道，別那麽殘忍地拒絕我，我對你別無所求，隻求能光明正大地以妻子的身份陪你走過餘生。”
一起看落花，一起看流水，一起對著夜空的星星許願，給他短暫的人生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
“清河啊清河，你讓我如何是好……”
閉上那雙透著憂傷的眸子，他沒再說話。
時間仿佛在那一刻靜止，又仿佛在那一刻重新開始。
侯府的喜事傳遍大街小巷，人盡皆知。
曲趣趣知道時，手指微微顫了一下，而後很不自然地對許景致拱手：“恭喜侯爺。”
許景致舉目示意他平身，“趣趣，你不該和我這樣客氣。”
他的客氣，讓身為主子的自己如此不適應。
“侯爺，你想吃什麽，小的給您拿去。”曲趣趣轉移話題，不知為何，一想到侯爺會成為清河小姐的丈夫，自己的心裏會有絲絲失落，甚至是痛苦。
頂頂好看的侯爺，稱不上豐神俊朗的侯爺，原以為他會無牽無掛地離開，沒想到在最後的關頭，他還是選擇了給清河一段婚姻。
許景致原本蒼白的麵色更加難看，袖中那隻受傷的手捏成拳頭，“趣趣，你在怨我麽？”
清河不是別人，和她一起長大，怎麽會沒有感情，而且，他最不願看到的，便是女人哭。
“沒有，小的理解侯爺。”曲趣趣垂頭，“侯爺有責任，為了……”
為了侯府，若是能給侯府添上一丁，那最好不過。
所有的人都知道，這件婚事，最高興的是清河小姐，其次是老爺夫人。
“其實，如果你是……”許景致突然從這裏打住，訕笑，“去吧，我想吃蓮子羹。”
自己本來對吃食沒有太大的追求，隻是他剛才問了，這才答一句，也算是圓滿。
曲趣趣出了房門，一個婢女走過來，在他耳邊小聲嘀咕。
曲趣趣眉心微皺，隨後點頭，隨那位婢女走去。
是老爺夫人要見他，叮囑一些事情。
“曲趣趣，你與致兒的關係不錯，想必也是打心裏為他考慮的，小侯爺成婚那晚，你要好生伺候著，懂麽？”
“夫人，小的明白。”好生伺候，自己能怎樣好生伺候呢？守在門外，聽裏麵那令人麵紅耳赤的聲音麽？
他希望那一晚永遠不要到來，卻又希望能早點到來，畢竟，長痛不如短痛，讓事情早一點過去，也算是解脫。
“你是個聰明的孩子。”夫人將一錠銀子塞到曲趣趣的手掌心，“另外，你留意一下，他們完事之後，你從廚房端一碗藥過去，讓清河服下。”
曲趣趣身體一怔，“夫人……”
“是可以讓她懷上的藥，此事不許有閃失，如果成功了，你就是侯府的恩人，也是我與老爺的恩人。”夫人的臉上有很多種情感，原本這個年紀的她，不該表現得如此蒼老，看來還是為小侯爺操心太多的緣故。
可憐天下父母心，也可憐了侯府所有人，假若枝繁葉茂，就不會把寶都壓在許景致的身上。
雖然對於仆人來說，跟著哪個主子都一樣，隻要有工錢就行，可他們在侯府待了這麽多年，老侯爺表麵冷淡，但對下人素來仁厚，從不無故發威，因此，大家夥還是想繼續跟著侯爺一家的。
那些個表親，哪裏如嫡親來的好。
“小的必不辱使命。”曲趣趣說出這七個字，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哪裏是為了那一錠銀子呢？以前的他，可能還會把錢財當成一回事，可自從遇到了侯爺，他漸漸發現，這世界上還有比金錢更重要的東西，比如恩情，再比如……對一個人的感情。
這也許是天地不容的孽情，可偏偏，它就存在於自己的心裏，放不下，拔不掉。
許景致，你問我怨不怨你，我的回答是，怨。
清河不理會那些繁雜的規矩，一意孤行搬來了侯府住，想著能多陪陪許景致。
而這些日子，曲趣趣便沒有機會靠近小侯爺，其實也不能說是靠近不得，隻是做些端茶送水的活，然後很識趣地退下去，再不會像從前那樣和他聊聊天，說說話，討他歡心。
日子過得簡單無趣，那是因為許景致的目光再也沒有停留在他的身上。
每次送水進去時，許景致都在和清河“夫唱婦隨”，一起作畫，一起彈琴，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哲學。
曲趣趣這時才明白，原來男女之間的恩愛是這麽一回事，羨煞旁人。
小侯爺的臉上，出現的是那樣明媚又溫暖的笑容，讓人想不到他已經病入膏肓，隨時會走。
晚上，曲趣趣睡在床上，將那塊吊墜捏在手裏，放在心口處，這是許景致送給他的他自認為最珍貴的禮物，也含著自己臆想中最真摯的情意。
說這是一廂情願也好，因為一廂情願的感情並不比兩情相悅來得卑微。
感情都是平等的，他唯一的遺憾，就是讓自己付出了全部感情的那個人，不在身邊罷了。
半夢半醒，曲趣趣好像聽到了咳嗽聲，這聲音他再熟悉不過，是許景致的。
連忙睜開眼，果然，許景致就坐在床邊。
那一刻，他不顧禮教束縛，就這麽撲到他的懷中。
眼淚一如既往不爭氣地掉下來，似乎他們兩個人單獨相處時，自己除了哭便什麽都不會。
可是人心中的那份酸楚，豈是想忍便能忍住的。
許景致如哄著孩童，輕輕拍打他的後背，“趣趣，別哭，怪讓人心疼的。”
其實，骨瘦如柴的許景致才更讓人心疼。
“侯爺，我想了無數個夜晚，要不，我還是給你陪葬吧，沒有侯爺，我好像根本活不下去。”
現在看著他和清河在一起就已經這麽難受，要是他走了，自己還不知道瘋癲成什麽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