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入地獄
上官婉回到鳳歸殿，均瑤迎上來小聲稟報：“娘娘，皇上今晚於歡沁殿就寢，就不過來了。”
“嗯，你退下吧。”上官婉也沒有多大的失落，男女相處，本就不宜每日黏在一起，有時候，還是要給對方一些空間的。
她進了書房，一個身影背對著她。
“容修？”
“落落，好久不見。”那人轉身，對著她露出明媚的笑容。
上官婉頷首，“是呀，好久不見。”
記得上一次見麵，還讓南宮煜誤會了，不過現在想起來，才知那個時候他是在吃醋。
男人呐，心眼還真是小。
“對了，鹹辰木你尋找得怎樣了？可有線索？”在他看來，隻要她找到鹹辰木，她便能回到青丘去，不用再留在玄掖皇宮。
他一直等待著這一天，卻不知她的心意早已改變。
上官婉目光閃爍，“那個，暫時還沒有線索。”
說來慚愧，進宮這麽久，她就光忙著和皇帝做夫妻了，竟一而再再而三地耽擱正事。
容修麵頰逝過失落，“聽說你現在和他的感情很好，怎麽，是舍不得離開了麽？”
這個“他”指的是誰，兩個人心知肚明。
“我……”
“你在猶豫。”容修冷笑，“我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你愛上了他。”
他有點後悔告訴她有關於鹹辰木的事，若非如此，她根本就不會來到這裏，也不會假借上官婉的身份，與那個叫南宮煜的男人做了真夫妻。
這世間之事，還真是讓人琢磨不透，為什麽一個活了將近三百年的狐狸，會愛上凡人？自己和她不才是最相配的麽？
“是，我愛他，我離不開他。”她篤定開口，一點兒也不含糊。
容修聽完，呼吸急促，額頭上青筋隱現，從她嘴裏聽到愛這個字，他頭腦有點發暈。
“不，不可以！”他上前一步，抱著她的雙肩，室內燈火通明。
“你不可以愛他，他是凡人，你們不會有結果，若是長老知道了，你是要受烈火地獄之苦的！”烈火地獄，顧名思義，全是火焰，生不能生，死不能死，隻有徹底悔恨，斬斷與凡人的情絲，才能解脫。
“我知道。”她怎麽會不知道，隻是一直避開了這個話題。
烈火地獄，她聽說過，有的小狐狸思凡，愛上了凡間男子，狐族長老便會派手下抓她回去，將她扔進那裏，待她出來之時，已經傷痕累累，忘記了所有的情感糾葛，並“重獲新生”。
這便是天道，天道不允許人妖在一起，本來不能有後代已經夠可悲了，偏偏還要忍受相思煎熬之苦，甚至最後狐狸徹底忘記相戀之人。
“你知道你還愛他！”容修的麵目開始猙獰，“答應我，遠離他好嗎？他隻是凡人，不值得你愛，你想想，他活不了多少年就會死，而你呢，你可以活一千年、一萬年……”
“我知道。”似乎在容修麵前，她隻會說這三個字。
她知道南宮煜會先於自己離開這個世上，可是她不想管這麽多。
“落落，你想想你姐姐，若是你進了烈火地獄，她怎麽辦？她會有多傷心？”他試圖用雲幽來說服她，但愛情這種事，早已是覆水難收。
“姐姐……”上官婉呢喃一聲，隨之抬眸，懇切地問到：“姐姐她還好嗎？她是不是很擔心我，都怪我，我應該盡心尋找鹹辰木的。”
容修十分激動，“落落，咱們不找鹹辰木了，咱們回青丘去，這件事我不會告訴任何人，你和你姐姐好好生活，我保護你們，好不好？”
她瘋了，他也一定是瘋了，苦心經營了這麽久，現在卻要她放棄，容修，難道這隻狐狸在你的心裏，竟是這樣重要麽？
“回去？”上官婉眉心微皺，就這樣回去，離開南宮煜，她怎麽做得到。
那個男人為她都可以不要孩子、不要準則，一切以她為尊，若是就此離開，南宮煜該有多抓狂。
“回……”容修卻開始猶豫了，剛才是自己太過激動，才說了胡話，回去是一定要的，但不是現在。
“回去的事，以後再說，落落，咱們先這樣，我還給你一個月的時間，你好好尋找鹹辰木，到時候如果還是找不到，咱們就回青丘，你說好不好？”
上官婉有點看不懂眼前的男人，方才還那樣激動，現在卻變了卦。
“容修，鹹辰木，真的能去掉我姐姐的胎記麽？”她不放心地問了一遍，從前她對他的話深信不疑，可是現在，他給她的感覺，有了微妙的變化。
容修莞爾，“當然可以，怎麽，你連我都信不過？”
容修也發現了上官婉心中的疑惑，自己一直在她麵前營造著良好的形象，隻是方才聽聞她親口說出她愛著南宮煜，並離不開他，自己這才失了態。
“沒有，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怎麽會不信你，但鹹辰木畢竟隻是傳說，我還是問清楚為妥。”上官婉對著他努力擠出一絲笑容。
以前，她生活在青丘，沒有接觸人世，根本就不知道何為險惡，自從來到凡世間，她才明白，原來關係最好的人也能背叛。
瑞王背叛了南燕，竟然在哥哥壽誕當天造反，意圖取而代之。烏丹的父皇為了苟且偷生，不惜親手殺掉親女，禽獸不如。
那個時候她才想到，在表麵上安定祥和的狐族，是否也存在這樣的事呢？背叛、陰謀相互交織。
但仔細想想，這怎麽可能，容修和自己一起從小到大，青梅竹馬，他不會騙自己，一定不會。
“相信我，鹹辰木是唯一能去掉胎記的神物。”容修再次強調一遍。
“好，我會盡力找到的。”上官婉打了個哈欠，“夜已經深了，你先走吧，回到青丘替我向姐姐問好。”
上官婉故意擺出疲倦的姿態。
“你好好保重。”容修說完，一眨眼的功夫便離開了鳳歸殿。
待容修走後，上官婉坐下來，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長老很快就會知道自己私戀凡人這件事，到時候，怕是不會如今天的容修這般好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