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死生與共，她不稀罕
以亦從寺裏回來後，突然間變得很封閉，她把自己一個人關在病房裏，不願意見人，特別不願意見靳北澈。
靳北澈那麽敏銳的一個人，又怎麽會察覺不到以亦對他的抵觸。隻是，他想破腦袋也想不出自己究竟說錯或做錯了什麽。
醫生說，以亦的情況不能再受到任何一點微小的刺激，所以，她不想見他，靳北澈就強迫自己不出現在她的麵前。
隨後，雅芙就成了以亦病房內的常客。
“午飯想吃些什麽？我去買給你。”雅芙問道。
以亦翻動著書頁的指尖微微的停頓，陽光透過窗欞，勾勒出她蒼白的剪影。她的聲音聽起來都是淡淡的，有幾分飄渺。
“我不餓，你回去吧。這幾天你好像一直窩在我這裏，難道都不用上班嗎？”
“嗯，你男人給了我雙倍的工資，讓我來伺候你。”雅芙實話實說，目光一直盯著以亦，微微發沉，“夏以亦，你腦袋是不是進水了？都這種時候了你還和他鬧什麽脾氣。你剩下多少時間難道你自己不清楚嗎？現在，對於你們來說，一分一秒都是格外珍貴的，你為什麽就不懂得好好珍惜呢。”
以亦靠坐在床頭上，姿態顯得有些慵懶，但實際上，她是沒有力氣了。
她伸手輕輕的撫摸著自己的臉，苦笑著，對雅芙說，“我已經很久都沒有照過鏡子了，雅芙，我現在的樣子一定很醜吧。”
雅芙微微一愣，眼圈兒不受控製的發紅，哽咽著，卻不知該如何回答。病魔的確把以亦折磨的不成樣子，她瘦弱憔悴的像個紙人一樣，一陣風吹來，好像都能把她吹散了。
“女人天生都是愛美的，我隻希望他記住我最美麗時的樣子，我不想他看到我最後凋零死去的模樣。雅芙，其實這幾天我一直都很怕，怕他會因為我的死而難過哭泣，又怕他不會因為我的死而傷心落淚。這種感覺真的很矛盾。”
以亦用柔軟的手臂環抱住自己的身體，窩在床角中，微微的顫抖著。她並沒有哭，這幾天都沒有哭過，可能是眼淚已經流盡了吧。
“我一直在矛盾之中活著，直到那天他為了樂夕瑩丟下我，然後，我看到他們一起坐在樓下的花園中曬太陽，那畫麵，挺樂馨的。”以亦說到此處，聲音不由得哽咽了幾分，但她一直努力的笑著。
“其實我對他來說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重要，沒有我，他一樣能夠好好的活著，也許，能夠活的更好。那我又何必繼續拖累著他一起走最後這段最不堪的日子呢。把我最美的樣子留在他的記憶裏，對我來說，這樣已經足夠。”
以亦說完，不停的咳了起來，胸口悶悶的發疼，有些喘不過氣。這些天以來，她的病情一直在加重，也許，手術對於她來說早已經沒有任何的意義了。
“是不是很難受，我去叫醫生。”雅芙的手掌輕輕的捶打著她的後背，滿眼的擔憂之色。
以亦卻搖了搖頭，“不用，我趟一會兒就沒事了。雅芙，你走吧，有護工照顧我就夠了，我不想拖累他，也不會拖累你。我隻想一個人安安靜靜的死去。”
“夏以亦，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雅芙氣得直掉眼淚，推門就走了出去。
而病房外，靳北澈靠窗站著，見雅芙哭著出來，心口猛然一痛，“以亦怎麽了？”
雅芙抹掉了臉上的淚，聲音又冷了幾分，“她現在就是留著一口氣，還能壞到哪裏去。倒是你，靳北澈，你想和樂夕瑩亂搞也滾遠點兒去搞，幹嘛要讓她看見。你以為她這幾天為什麽不見你，因為她生你的氣。”
雅芙就是個急脾氣，這會兒被以亦氣得不輕，一會兒也不想在醫院裏多呆，“她說不需要我照顧，我也懶得去管你們的事兒。我走了。”
雅芙離開後，靳北澈直接推門走進病房，他心裏同樣憋著一股氣。
所有人都知道靳二少的脾氣不好，也隻是在心愛的女人麵前才收斂著。可這一次，以亦是真的把他氣著了。
靳北澈不管她究竟看到了什麽，但無論她看到什麽，都不應該懷疑他對她的心。
如果他真的還想與樂夕瑩之間有些什麽，當日他就不會舍了樂夕瑩而保她，時至今日，他仍因此對樂夕瑩心存愧疚。
他能給她的都給了，他就差把心扒開給她看。可是，夏以亦，她還在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事兒和他置氣，和她自己置氣，難道他們剩餘的日子，她就想這麽一直置氣下去，直到死為止嗎？！
靳北澈推門的力道有些過重，砰地一聲，撞在一側雪白的牆麵上，病床上的人被嚇了一跳，抬眼看到是他，直接把被子扯過頭頂，不予理會。
前幾次她這麽做的時候，靳北澈都識趣的離開，根本不敢惹她動氣。可現在，他也在氣頭上，就管不了那麽多了。
靳北澈走過去，二話不說扯開了她蒙在臉上的被子，被褥之下，以亦自然沒睡，睜著一雙烏溜溜的眼眸看著他，也看不出她眼中是怒是怨，隻是抿著蒼白的薄唇不說話。
而她不說話，靳北澈也不說，沉重的身軀壓覆上去，放肆的吻住了她。
以亦被他吻得有些喘不過氣，不停的在他懷中掙紮，但掙動了一會兒後，就沒了力氣，任由他啃吻著，柔軟的薄唇被他撕咬的發疼，以亦心裏委屈，淚珠一顆接著一顆就落了下來。
她這樣一哭，靳北澈的心就跟著疼了，這個女人大概就是老天派來懲罰他的。
靳北澈放過她的唇，但仍把她壓在身下，沉重的歎息著。“告訴我，你還想折磨我到什麽時候？”
以亦含淚看著他，這幾日以來，他們還是第一次麵對麵，如此的靠近彼此。他的確清瘦了許多。以亦的手掌好像有自己的意識一樣，不受控製的撫摸上他英俊的側臉，然而，掌心間的溫度卻是滾燙的。
“靳北澈，你在發燒？”她眸中的神色瞬間變得驚慌無措了。
而靳北澈還氣著，沒好氣的甩開了她的手，“我以為你不在意我的死活呢。”
以亦微嘟著唇，又氣又惱的補了句，“我當然在意，靳北澈，你要好好的活著，免得黃泉路上也不給我清淨。”
“夏以亦！”靳北澈突然怒吼了一聲，一雙深眸裏都噴著火。
死生與共，原來，這隻是他一個人的想法而已。她重來就沒稀罕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