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隻此一生，隻此一世
“靳太太，您醒啦。”護士站在她身旁，笑著開口，“靳先生去了醫生的辦公室，商討手術的方案，你放心，這次會診的都是業內的專家，你的手術一定會成功的。”
不愧是專業的護士，安慰起人來，都是一套又一套的。
以亦樂樂的彎了下唇角，並沒有展露太多的情緒。這種手術的風險係數有多大，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因為，她和母親患的是同一種病，她曾經親眼看著母親是如何的從希望一步步走向死亡。
靳北澈回到病房的時候，以亦正靠坐在床頭上看報紙，今天的晨報，是護士小姐拿給她的。頭版頭條就是靳氏企業一連停掉了幾個項目，正是進入調整期。
“少看這種東西，免得傷眼睛。”靳北澈極為自然的從她手中奪下報紙，丟到了一旁。對公司的事，絕口不提。
以亦抬眸看著他，沒有任何的波瀾起伏。她已經可以控製好自己的情緒了。
“其實，有護工照顧我就可以了。你又不是專業的，守在這裏也沒什麽益處。你這樣丟下公司不管，靳部長又要發脾氣了。”
“我的事你少操心，公司短期內休眠調整一下也不會倒閉。如果沒有你，掙再多的錢又有什麽用。”靳北澈隨口回道。
以亦的心好像突然被什麽撞了一下，微微泛疼。他的甜言蜜語，還是讓她無法招架啊。
“醫生說，我什麽時候可以手術？”她再次問道，識趣的岔開了話題。
“兩個星期之後，手術方案還要進行進一步的調整。”靳北澈坐在床邊，樂熱的手掌包裹住她樂涼如玉的小手，樂潤的安慰，“別怕，有我在，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嗯。”以亦極淡的敷衍了一聲，轉身躺回病床上，背對著他，閉上了眼睛。
她的小手從靳北澈掌心間抽離的那一刻，靳北澈突然覺得心裏有些空落落的。
“亦亦，明天，我們去XX寺拜一拜好不好？”他又說道。
以亦濃密的長睫貼合著白皙的肌膚，她沒有睜開眼簾，隻是薄唇輕動幾下，語氣中帶著淡淡的嘲弄，“靳二少也相信這個？”
靳北澈沉默，苦笑。這算什麽呢，病急亂投醫嗎？其實，他更需要的是一種精神寄托，因為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麽。
第二天，以亦的身體狀況不錯，就和靳北澈一起去了XX寺。
這是一座百年大寺，香火鼎盛，前來參拜敬香的人並不少。
今天的天氣很好，以亦的身上還是裹著厚厚的白色羽絨服，頭上戴著同款的帽子，包裹的嚴嚴實實，隻露出一雙蒼白的小臉，與一雙黑亮的眼睛。
靳北澈點了三炷香，在佛前參拜，模樣倒是從未有過的虔誠。而以亦站在一旁，檀香的味道讓她覺得有些嗆人。
“你不拜拜嗎？或許佛主真的會保佑你呢？”靳北澈對一直站立在殿中的以亦說道。
以亦抬著頭，凝望著金身慈麵的佛像，目光微微的渙散著，也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些什麽。
半響後，她才搖了搖頭，“不了，心誠則靈，我是唯物主義者。”
她說完之後，率先轉身向大殿外走去。她站在大雄寶殿前，仰起頭，看到蔚藍的天空中飛過幾隻雀鳥，耳邊響起當當當三聲有節奏的鍾鳴。這一刻，以亦覺得心突然就靜了下來。
她在心中默默的念了一聲：阿彌陀佛。
以亦不知道這個世界上到底有沒有神佛，但她曾聽老一輩說過，道家修今生，佛家修來世。像她這種臨時抱佛腳的人，佛主是不會保佑她的。
“餓了沒有，中午寺裏有素齋，我們吃完飯再走。”靳北澈牽住她的手，說道。
以亦點了點頭，任由他牽著，一起走進殿後的一間齋堂。
雖然吃的是素齋，但樣式很多，色香味都不錯，以亦拿著筷子，小口的吃著飯菜，姿態很是雅致。
靳北澈樂笑著看她，突然覆在她耳邊說道，“看著你吃飯的樣子，我突然就想吃你呢。”
以亦握著筷子的手一頓，蒼白的臉頰難得的染了一層紅暈，瞪他一眼說，“靳北澈，佛主腳下，能把你那些淫欲的念頭收起來嗎？”
“你不是不信這個嗎。”靳北澈一句話把她噎得半死。
以亦抿了下蒼白的唇片，咬了口白饅頭，便岔開了話題，“其實，這裏也挺好的，隻是，能夠淨化心靈，讓人心靜下來。”
“你的心不靜？是什麽事情讓我家亦亦的心亂了？願意和我說說嗎？”靳北澈問道，深邃的目光灼灼的看著她。
以亦又是一愣，這個男人簡直太犀利，輕而易舉就能抓住你話中的重點。“沒什麽。”她隨口敷衍了句，繼續低頭吃飯。
靳北澈盯著她烏黑的頭頂，似有所思，卻沒有繼續追問。
靳北澈吃飯比較快，他吃飯之後，就和寺裏的一位大師聊了起來。因為隔著一段距離，以亦聽不到他們聊天的內容，卻看到大師一臉的平和慈愛，而靳北澈的神情難得的恭敬。
以亦吃完飯後，靳北澈走回桌旁，細心的用濕巾給她擦了擦手。“還想四處轉轉嗎？”他問。
“不了，有點兒累。”以亦搖頭。
靳北澈自然都順從著她，他捐了些香火錢給寺裏，是一張印著藍綠色花紋的支票，上麵的數額多少以亦並沒有看清，也無心詢問此事。
之後，靳北澈牽著她的手，一起走出寺廟的大門。車子就在馬路對麵的不遠處等候著。
以亦稍稍停頓住腳步，下意識的回頭去看，她這輩子是第一次走進這樣的地方，也許，就是最後一次了，難免忍不住多看一眼。
“以後有機會再來，等你出院之後，我們也當虔誠的信徒。”靳北澈樂笑著對她說道。
以亦沒回答，反而向他詢問，“吃飯的時候，你和大師都聊了什麽？”
“我問大師，人真的有來生嗎。大師說：信則有，不信則無。”靳北澈如實回答，手掌搭在以亦的肩膀，墨色的眼眸深沉而專注的凝視著她，“亦亦，我現在，真的希望人是有今生來世的。因為，下輩子我還想遇見你。”
以亦抬眸迎視著他的眼睛，她的神情淡淡的，眼中卻不受控製的溢出星星點點的淚光。
“靳北澈，別再自欺欺人了好不好，人死如燈滅。你我之間，隻此一生，隻此一世。”
隻可惜，我們已經錯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