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靳北澈不需要這樣一個殘缺的她
以亦拿著體檢報告走出醫院大門的時候,天空又飄起了雨。
今年夏天的雨似乎格外的多,多的讓人有些煩躁。以亦隨手把體檢報告丟進了一旁的垃圾桶內。
要是能夠這樣把她的病情一並丟得幹淨就好了。
醫生說,她的病情幾乎沒什麽變化,沒有任何轉好的跡象,當然,也沒有惡化,這已經值得慶幸了,至於生孩子的事,她想都不要想了。
以亦撐著傘,剛走出醫院的大門,一輛黑色賓利便不偏不倚的停在了她麵前,路麵上的積水被濺起,迸濺在她白色的裙擺上,讓以亦不由得皺起眉頭。
車窗緩緩下降,露出了靳錦榮妝容精致的臉,“夏以亦,上車吧,我們談談。”
以亦不用問也大致能猜出靳錦榮找她是因為什麽,可是,她卻沒有說不的權利。
秘書已經走下車,拉開了車門。短暫的僵持之後,以亦還是坐進了車裏。
該來的,總要去麵對,她知道早晚會有這樣的一天。
車子繞著外城,緩慢的行駛著,因為是雨天,外城路麵上的車輛極少。
雨絲細細密密的劃過車窗,就如同離人的淚。以亦心裏莫名的多了一分惆悵。
“靳女士,有什麽話您盡管說吧。”她率先開口,與其這樣無止境的耗著,倒不如一刀下去來得痛快。
靳錦榮笑著點頭,“其實,阿澈的眼光還是不錯的,我也很喜歡你這股聰明勁兒。隻是,可惜啊……”
“可惜,我是一個貪汙犯的女兒,所以,我配不上靳部長的公子。”以亦的話說的很直接,甚至帶著些許的諷刺。
靳錦榮微微的皺眉,卻無力反駁。以亦的話雖然難聽,但卻是不可爭辯的事實。
靳家需要的是一個名門閨秀,配得上靳北澈的身份,對他的事業有所助益,而不是一個貪汙犯的女兒,一個會讓靳家蒙羞的女人。何況,這個女人的父親還間接害死了靳夫人。
“以亦,既然話說到這個份上,我也就不轉彎抹角了。”靳錦榮抿了下鬢邊的發,端的是高貴的架子,連語調都是高高在上的。
“以亦,當初我們答應讓你進門,因為你那個爹還是省委書記,現在,你不僅是貪汙犯,還是個不完整的女人,你連個孩子都不能給阿澈生,你這樣會拖累他的。”
以亦低下了頭,雙手緊緊的抓住身上的裙擺,十根手指緊蜷著,泛著不正常的慘白色。
靳錦榮最後的一句話,的確狠狠的踩在了以亦的痛處。一個不會生孩子的女人,還算什麽女人。
靳北澈的確不需要這樣的她,不需要這樣一個殘缺的她。
然而,即便這樣還不夠,靳錦榮的話越來越重,一定要踩滅以亦心裏的最後一團火才肯罷休。
“門不當戶不對,你又重病纏身,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死掉。你有沒有想過,到時候,阿澈又該多難過?夏以亦,做人不能太自私了吧。”
以亦低垂著頭,她一直努力的笑著,濃密的睫毛下,一雙清澈的眸中,卻有淚光不停的流動閃爍。
“您找我來,難道就是為了和我說這些話嗎?好,我知道了,麻煩靠邊停車,我要下車。”以亦微揚著下巴,即便心不停的絞痛著,痛的快要死掉了,她還是不願意低頭。
靳錦榮沒得到想要的答案,微變了臉色。“夏以亦,你這算是什麽意思?”
車子已經在路邊停下來,以亦推門下車。她站在雨中,沒有打傘,雨水把她淋得很是狼狽,但一雙清冽的眸子,卻異常的堅定。
“您說得對,一個隨時都會死掉的女人,一個連孩子都不會生的女人,一個沒辦法給他一個完整人生的女人,是該滾出他的世界。”
以亦的聲音低低柔柔的,卻比雨水還要冰。眼淚混在冰冷刺骨的雨水中,爬滿了蒼白的臉。她一直目不轉睛的看著車內的靳錦榮,就好像看著整個靳家的縮影。
她真的很懷疑,靳家的人,到底有沒有心,有沒有感情。
“哼,算你識趣。”靳錦榮從鼻中發出了輕蔑的一哼。“既然如此,那我給你一周的時間,離開靳北澈,否則,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了。”
靳錦榮把玩著右手無名指上耀眼奪目的鑽戒,傲慢的繼續說道,“你父親可還在監獄裏,隻要我隨便的打點一下,就可以讓他在裏麵生不如死。還有你母親,她病的也不輕吧,如果醫院在這個時候斷藥,你說她還能活多久,哦,我記得你還有一個好朋友叫雅芙吧,她家裏情況似乎也不好,你們這些小人物,就像是螻蟻一樣,還不是輕輕一捏就碎了。”
以亦一直站在雨中,周身都濕透了,蒼白的唇被她咬的血肉模糊一片。
這樣的伎倆,她已經不是第一次見。除了諷刺與悲哀,她的心已經麻木了。
她甚至不願再多看車裏的女人一眼,在暴雨之中,絕望的轉身。
“夏以亦,你到底有沒有聽清我的話,我隻給你一周的時間!”靳錦榮的聲音夾雜在雨聲之中,顯得格外尖酸刻薄。
而以亦嬌弱的身影,卻在雨中漸行漸遠。
以亦是一路走回家的,回到家中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靳北澈拿著車鑰匙,正要出去尋她,見她淋得濕漉漉的回來,心疼的緊。
“你去哪兒了?知不知道我看不見你有多擔心。”靳北澈不由分說,直接把她抱進了屋內。
以亦洗了熱水澡後,身體還是冷的像冰一樣,靳北澈擁她在懷裏,輕吻著她額頭,自然看出她有些不對勁。
“有心事?能和我說說嗎?”
以亦靠在他樂熱的胸膛中,貪婪的攝取他身體散發出的熱度。
他真的好暖啊,暖的讓人舍不得離開。
以亦的小臉在他懷中輕輕的磨蹭著,搖了搖頭,“沒事,就是忘記帶傘了,淋了雨。”
靳北澈又是氣又想笑,幹燥樂厚的手掌揉著她的頭,“你啊,怎麽還像個孩子一樣呢。你說說,如果沒有我在你身邊,你該怎麽辦才好。”
以亦的臉埋在他胸膛裏,淚已經浸透了他胸口的襯衫。她的雙手緊緊的抓著他的衣角,就好像抓住了最後的希望,不舍放手。
可是,抓得再緊又能如何呢,終究是注定要失去。
靳北澈,因為太愛你,所以,必須忍痛離開你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