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不願醒來
晚上，雪花還在凜冽的寒風中飄舞著，落在地上，堆積了厚厚的一層，今年的雪，來得有些晚，有些大，有些詭異！
厚厚的積雪泛著白光，點點銀白從窗戶射入房內，將雕花典雅塌上毫無聲息的女子小臉，映得越發慘白。
深邃的目光落在一直沉睡不醒，偶爾還發抖呢喃的女子身上，他捫心自問，這麽做，真的對了嗎？
轉而想到那個位子的誘惑，他又狠下心來，仔細打量臉色蒼白、毫無知覺的女子身上。
女子剛過了及笄之禮，身段未足，但嬌小玲瓏，鼓鼓的酥胸隨著呼吸上下起伏，女子的特征已經很明顯，尤其是那嫵媚中帶著青澀的小臉，仿佛凝聚了天地間所有嫵媚精華，妖嬈無雙。
那雙原本流露萬種風情的丹鳳眼緊閉，扇子似得睫毛顫抖著，小小的身子蜷縮成一團，似乎在抗拒噩夢，又似乎在恐懼什麽。
屋內點著暖爐，溫暖如春，兩個小丫鬟站在一旁，十三四歲的樣子，時不時扭頭看沒有生息的女子，毫不掩飾眼底的羨慕和驚豔。
這個姑娘，好美啊，那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嫵媚妖嬈，吸引著男子的目光，就算是同樣身為女子的她們，目光落下後，也不舍得移開。
看夜無憂一直看著床上女子，看了半個時辰還沒有移開目光，左邊大眼睛、圓臉，梳著雙抓髻，身穿粉紅色長裙的小丫鬟小心翼翼喚了聲，“殿下！”
夜無憂沒動，小丫鬟看了看同伴，正想著要不要再喚一聲，夜狼已經眯眼，對兩人微微搖頭，壓低了聲音，“春桃，春燕，不要打擾殿下。”
“是！”剛才說話的侍女名名喚春桃，聞言諾諾退後，扭頭看塌上女子額頭出了細細的汗珠，捉裙角到塌旁坐下，掏出粉紅色的絲巾，想要幫她擦拭。
“讓我來！”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按住她的小手，夜無憂示意春桃起來，自己側身在塌旁坐下，用自己雪白的方巾擦拭那密密麻麻的細汗。
“李航，你也沒有辦法嗎？”收了白色繡著“無憂”二字的方巾，看著榻上不住發抖，額頭冒汗的女子，夜無憂將目光落在一旁商議，身穿太醫服飾的幾位男子身上。
“回殿下，微臣無能！”被點名的太醫上前，兩撇小胡子動了動，聲音很低。
他貴為太醫院掌院，可以說是宮中醫術最好的人，竟然不能讓這位姑娘蘇醒過來，他很慚愧。
“她自己不願意醒來，任誰，恐怕也叫不醒她！”低低的歎息從厚薄適中的唇瓣溢出，夜無憂劍眉皺起，幽深宛如碧潭的眸光掃過戰戰栗栗的太醫們，“今日之事，該如何做，不需要本殿重複了吧？”
聲音，微微拉長，不鹹不淡，李航等人卻聽出其中的威脅，忙不迭的答應，“微臣明白，微臣明白！”
四皇子夜無憂素來風流，府內有十餘名侍妾，侍妾們生病或者有孕的時候，他們這幾個心腹，自然要幫他辦一些事情。
關於這位嫵媚無雙的姑娘，他們當然也要如此，對任何人都要守口如瓶！
命夜狼送太醫們出去，夜無憂眸光再次落在就算是昏迷，也有些不安穩的女子身上，她已經換下當日的粉紅華服，雪白紗衣下的香肩微露，那股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嫵媚越發的濃鬱。
輕微腳步聲傳來，他轉身，“都走了？”
“是！”
“要你查的事情，有結果了？”眯眼，夜無憂將雪白錦被往上拉，覺得她還是適合白色，妖嬈中帶著仙氣，嫵媚中帶著清雅，奪人心魄。
“是！”依然是一個字，夜狼上前，在夜無憂耳畔低語，小眼睛偶爾掃過昏迷不醒的女子，驚豔掩藏在心底。
狹長的眼睛眯起，夜無憂臉上帶了絲絲危險，眼角上挑，“既然是這樣，那明日你就派人去請了她過來！”
“是！”正要恭敬退下，聽到男人的聲音，夜狼腳步一滯，轉過來的眼裏帶著迷惑，“主子？”
“慕容浩南父子，如何了？”揮手讓丫鬟們全部退出，夜無憂這才用骨節分明的大手撫摸榻上女子蒼白的小臉，手腕處天藍色的絲帶拂過她因為缺水而幹裂的唇，帶走點點血絲。
“叛國之罪證據確鑿，明日午時，午門問斬！”看著眼榻上女子，那蒼白的臉和妖嬈的氣息讓他目露癡迷，直到夜無憂冷冷一哼，他才忙收回目光，垂首恭敬道，“那邊都安排好了，主子盡管放心。”
夜無憂這才收回冰冷宛如刀刃的目光，不悅冷哼，漆黑的眸子轉動，帶著比外麵風還要很冷的光。
“娘親，娘親……”滿眼都是刺目的鮮紅，慕容情沙啞的呢喃不住從她小小的唇瓣溢出，那是血的顏色，她娘親的鮮血……
噴濺的鮮血，交織成密密麻麻的大網，好像有無數條毒蛇殘酷的纏繞她的身體，將她的身體咬得千瘡百孔，鑽進她的體內，在她血液裏遊走，用毒液腐蝕她的五髒六腑和靈魂。
血……好多血，染紅了厚厚的積雪，融化了堆積好幾日的雪堆，好可怕的白中帶紅……好恐怖的清新雪中帶著的濃濃血腥味……
為什麽滿世界都是紅色，為什麽她感覺這樣冰冷絕望，為什麽爹爹會叛國……為什麽，誰來告訴她，為什麽！
又有誰來告訴她，這一切都不是真的，也或者，那飛濺的鮮血和倒下的身軀不過是一場夢，一場讓她恐懼的噩夢。
這一刻，滔天的悲哀滲入心底，如鮮血般的絕望和無助衝擊著她纖細嬌小的身軀，心裏難受的厲害，疼痛的呼吸都有些困難。
慕容情覺得自己仿佛是黑暗之中行走的旅者，摸不著邊際；又仿佛在追尋已經墜入黃泉的親人，聲嘶力竭的喊著親人的名字。
可是周圍什麽都沒有，隻有黑暗，漫無邊際的黑暗將她小小的身子團團圍繞，她的呼吸都變得困難。
“娘親，娘親……冷，我好冷……”她痛苦的呻吟，無意識的呢喃著，在這片冰冷的黑暗中，獨自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