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定數與變數（下）
對於長青子的話，方孝玉自然是一點意外都沒有，如今的江湖門派都將自家的顏麵看得很重，若是門中出現一個為非作歹的逆徒，其門中自然會派出高手親自清理門戶，挽回自家在江湖中的聲勢，當然了若是自家的弟子在外麵遭受的侮辱，那自然也是打了小的，大的自然出來：“幾位峰主和師兄要自己出手清理門戶的心思，攙回武當在江湖同道中的聲勢，孝玉自然是明白，不過這事可得謹慎而行，馮道德除了是武當的掌門之位，他還接受過朝廷的敕封，是朝廷的護國真人，如今更是投靠了榮親王，此人的文韜武略更是當世一流，一身武功更是不在四大天柱之下，當年顯赫一時的天地會更是被他一手剿匪，榮親王的這個親王爵位也就是因為而來，不過榮親王這人的心思還是重了些，始終都沒有放下他與先皇之間的恩恩怨怨，這些年來，更是在江湖中扶持自己的勢力，聽說就連曾經流亡到東海一帶的東瀛忍者也都投到了他的麾下，在軍中更是暗中控製了三旗兵馬，就連朝堂上很多的官員都為其張目，現在的武當派更是他的必爭之子，若是能得到武當派的支持，在江湖中他就足以支手遮天，在二十年前，還有少林可以與武當抗衡，可現在少林已被朝廷剿滅，當今江湖之中也就剩下了武當一家獨大，這也就是說誰控製了武當，誰就是江湖中的王者，所以我猜想榮親王肯定會全力支持馮道德坐穩武當掌門的位子，咱們現在先不說馮道德的武功如何，就說說以榮親王為首代表的那股勢力你們能對付麽？”
長青子立時感到事態的嚴重，雖然他個人的武功不在馮道德之下，可榮親王的勢力那可不是武功高強就能對抗的：“你是說榮親王會插手武當掌門之爭？”
“榮親王會不會插手武當掌門之爭我不知道，可是凡事都有著它的定數和變數，不是那一方占據了上風，它就能穩操勝券的，就以本朝時期的那場九王奪嫡為例，其時的四爺黨，與如日中天的太子爺、八爺黨，甚至是十四爺相比那可是一點都不占優，太子爺有索額圖的支持，八爺黨有仕林的支持，十四爺也有康熙爺的寵愛，四爺則是倍受冷落，還與十三爺囚於宗人府嚴加看管，若不是在太子黨在熱河叛亂逼宮之役中，他護駕有加，恐怕會被圈禁致死，可即使是如此，他也隻被封了一個禛親王的封號，同時是護駕有功的十四爺卻被委以重任，更是被封撫遠大將軍，兵權在握，其後更是被派往西北平叛，可又有誰能想到，這最終勝出者，究竟是人們事先都不看好的四爺，而這就是變數，變數誰都不喜歡，因為變數的出現，它往往會導致事情朝著人們無法預想的方向發展，所以曆代英明的君主，卓越的將帥都會盡全力去消除極可能存在的一切變數，而道家講究的是順天應人，相信你們也是一樣，所以我如果是你們就不會和馮道德擺明車馬炮的硬杠，畢竟馮道德可是有著護國真人這一官樣身份，若是到時候他帶著官府中人或大批的江湖匪類上山為其張目，到時候別說是清理門戶，就是你們自己也難全身而退。”
對此長青子也有些無奈：“以師弟之意，我們該當如何？”
“伏殺馮道德！”
聽到方孝玉這話，長青子自然是眉微鎖，對於伏殺馮道德這事，他實在是不敢苟同，在他看來武當派那可是江湖中數一數二的大派，即使是清理門戶，那也應該召集江湖同道，在真武大帝的座，公其罪狀，明正典刑，哪些能玩江湖上那種見不得光的殺手手段：“既然清理門戶，我們就應該召集同門、江湖同道，將馮道德擒至真武大帝座前，公其罪證，明證典刑，哪能玩江湖那些見不得光的手段？”
方孝玉反問：“師兄可不可以回答我一個問題，在現實生活中，清官為什麽總是鬥不過貪官，好人鬥不過惡人，受到迫害，總是被人踩在腳下？”
長青子無言，雖然這些年來他走南闖北，遇到過諸多的不平事，可為什麽到處都是惡人當道，善良者總被惡人踩在腳下，這個問題他還真沒有考慮過。
方孝玉自問自答：“好人鬥不過惡人，清官鬥不過貪官，最大的原因就是他們克守的條條框框太多，顧忌太多，可惡人和貪官就不一樣了，為了剪除自己的對手，他們可以不擇手段，無所顧忌，咱就以馮道德為例，他可以在保定暗算我師父，也可以買通碧落賦的殺手刺殺於我，為什麽我就不能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換句話說，就算是我們將馮道德擒至真武大帝的神座麵前，他就會俯首認罪麽？”
長青子反駁：“若是我們行事跟惡人一樣沒顧忌，那跟那些貪官汙吏還有什麽區別？”
“好人鬥不過惡人，清官鬥不過貪官汙吏，最主要的是他們比那些人顧忌太多，處處講究原則，可那些惡人和貪官汙吏就不一樣，一旦發現有人對他們不利或者侵犯到他們的利益，他們就會不擇手段地弄死對方，若是讓我選擇，我絕對不會做一個婦人之仁的爛好人，要對付那些壞人你則要比他們更奸更滑，否則的話那就是給人家送人頭了，就拿馮道德來說，他暗算我師父，雇凶殺手，為什麽我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要知道我們每個人的生命就隻有一次，誰的命也不比誰金貴，被砍了腦袋同樣也會死，為了一個惡人搭上自己的生命，這樣的虧本買賣我可堅持不會做的，
方孝玉娓娓而言：“更何況曆史從來都是由勝利者書寫的，臨陣對決更是以勝者為依歸，至於失敗者注定是要被掃入曆史的塵埃的，他們從來就沒有大聲說話的權利，不信你們看看曆史，這別的咱先說，就說說曆史上被那些文人黑得體無完膚的紂王來說，他就真的就真的做了那麽多十惡不赦的壞事麽，還不是周朝得了天下之後讓周朝那些君王給黑的，我可以看過周武王伐紂的檄文的，周武王當時就羅列殷紂王三條罪，一是聽信婦言、二是任用賤奴，不用兄弟貴族，三是不留心祭祀，師兄你也是明白，你跟我說說，這都是些什麽罪名，這他媽媽的不就是扯淡麽，至於其戰法就白了也就兩個字——偷襲，偷襲本身可就違背周室宣傳的道義，可是問題是有人替殷紂王說過話麽，又誰會在意一個死人的想法，失敗者它注定是要被掃入曆史塵埃的，從來都沒有大聲說話的權利，今天我們的情形也是如此，不管我們用什麽樣的手段，隻要我們打贏了馮道德，減少自己的損失就行，百年之後，還會有誰還記得我們用什麽樣的手段戰勝了馮道德，如果失敗了，這結果你們不用想也知道，要知道自古以來沒有一個上位者能容下任何一個背叛者，更何況是馮道德那樣為了往上爬，而不擇手段地一代梟雄，也許為了大局，他暫時不會對付你們，可以後呢，誰又能就得準，而聰明的人卻從來不會把自己的生命寄托在別人的屠刀之下，若是你們不肯幫我對付馮道德，我不勉強你們，怎麽對付馮道德就由我來，你們就當這是我和馮道德之間的私人恩怨，若是我殺了馮道德，你們自然是可以坐享其成，我如果失了手，他們大可以把一切的責任全推到我身上，繼續在他的羽翼之下苟延殘喘，但是我希望你們能幫我做一件事，那就是將我攻陷武當的消息給放出去。”
“把武當山失陷的消息給放出去？”
方孝玉睛光閃爍著寒輝：：“馮道德他絕對不會讓我在武當山搞風弄雨，我在武當山呆得越久，對他奪武當掌教的位子越不利，相信他在得到這個消息之後一定會星夜兼程地趕回武當山，這也就是我在中途伏殺馮道德的最佳時機。”
長青子笑：“小師弟你這激將法卻不怎麽高明，身為師兄的我既然選擇重新站了出來，就不會再退回去，對付馮道德這個師門敗類算我一個，至於其他幾個峰主，你們可以自行選擇，不過你們請放心，既然貧道答應了你們，在除去馮道德之後，以後武當掌教一職就由武當各峰擇優而選這話它仍然有效，不過方師弟他有一句話是說對了，馮道德這人的心思從來都很重，做為一個外人，能輕而易舉地拿下武當山這個千年門派，若說是沒有內鬼的配合，你們說馮道德他會信麽？”
七位峰主聽到長青子這話，臉色自然是變了又變，長青子這話當中自然是透著隱隱地威脅，可事實上，他們對馮道德在武當欺壓他們各脈這事早已心生不滿，是以當長青子回山欲要與馮道德一爭掌門之時，他們都已經表示了支持，當然了，他們心裏也希望這兩人能鬥個兩敗俱傷，最終能讓他們獲利，可不敢怎麽說，他們如今都已經沒有了退路，馮道德不死，他們以後的日子自然是非常地難過：“長青子師侄你這是什麽話，既然大家都已經決定要推翻馮道德這個欺師逆徒了，就應該同舟共濟了，象這種傷和氣的話以後就別再說了。”
“其實各位也不用爭，要對付馮道德，憑我手下的那些高手就已經足夠了，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同意口徑，畢竟馮道德還是朝廷的護國真人，他的死我們必須給朝廷一個交代，隻有這樣朝廷那邊才會大事化了，小事化了。”
對此長青子與七脈首座都表示同意。
未幾，方孝玉攻陷武當的消息就自主峰傳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