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可能這是最後一次送你
鬱清秋開車還算穩,現在又到了年底,外麵飄著小雪花,速度更是慢。
副駕的道姑爬著,可見她頸部的緊繃,或許她正在經曆沸湧又自己消化的過程。
鬱清秋摸了摸她的背,就當是安慰吧。電話在響,言馳打來的。
“去哪兒了?”
“有點事在外麵。”
“媽咪……”手機裏傳來言小妍的聲音,奶聲奶氣,“下雪雪了,你快回。”
她麵部柔了很多,“媽媽這會兒有點事,大概會晚點兒回家。”
她聽到了言馳在那邊教女兒說注意安全,慢點開車。言小妍,“媽咪,你慢點開車車,注意安全,我和爸爸在家等你回來睡覺。”
“好。”她輕輕一笑,放下手機。扭頭,原芷藍還爬著,後頸的鬢發從腦子裏冒出來一些,襯的脖子修長優美。
鬱清秋在她的脖子上摸了一把,她的掌心很涼,原芷藍被凍的輕鬆的縮了下,“抬頭,一直爬著會不舒服。”
原芷藍這才起來,臉色不太好,看著外麵,沒有說話,看得出她非常的緊張。
鬱清秋也沒有在多話,天色漸暗,下著雪,車輛較多,開車子到市區的時候,已經一個多小時過去。
到了南水苑,原芷藍很久很久都沒有來過這兒,小區裏麵進不去,就在外麵。
鬱清秋拿起手機打電話,號碼剛剛撥出去,手一瞬間就被攥住,她扭頭看到了原芷藍定住的眼神,總覺得那瞳孔就要飛奔而出。
她順著原芷藍的眼神往外看,在小區的裏麵,白雪皚皚,一輛黑色的路虎停在路邊……應該是從裏麵出來,但是臨時有事,又停在半路,正駕的人從裏麵下來,一件黑色的圓領毛衣,穿著單薄,身姿筆挺。
繞到了副駕,打開門,扶出了一名女人,女人穿的也少,長發,麵容姣好,挺著一個……大肚子。
鬱清秋的手猛的疼,低頭,原芷藍掐著她的手背,而她自己的骨節早就已經泛青。
鬱清秋抿了抿唇,沒有說話,任她掐去。
裏麵男人把大肚子女人扶著坐到了後麵,因為是稍微傾斜的角度,所以清晰的看到男人在女人的肚子上摸了摸。
女人淺淺微笑,對他說了句什麽,他從後座拿了一件男士的外套蓋在女人的肚子,關門。
關上門後,才拿手機。
“喂?”
鬱清秋聽到了手機裏的聲音,直接摁了免提,“你……”她的呼吸忽然也有些不穩,“在忙什麽,言馳叫你來家裏玩兒,你女兒想你了。”
“有些忙,改日再去。”低沉磁性的聲音,不再多言,直接掛了電話,上車。
鬱清秋反握著原芷藍的手,單手倒車,然後把車子停在了一側,看著那輛路虎出去。
車頂的雪花,經風一吹,洋洋灑灑的飄落。
鬱清秋回頭,原芷藍的臉,煞白煞白。
“芷藍。”
沒人理。
“芷藍?”
鬱清秋拍著她的背,原芷藍醒過來,看著她,眼睛裏凝固的東西開始一點點的渙散,然後用力呼吸,粗喘,背部延綿。
鬱清秋心疼她,“其實他回來有好幾天,我以為他會去找你,或者他的兄弟會去告訴你。你沒有下山,我才明白你不知此事。我也是才知道他身邊有一個女人……也是才知道,她懷了孕。”
看那樣子,應該也有六七個月。
“跟上去。”這是原芷藍唯一說的話,說完就趴了下去,許久許久都沒有起來。
她就像是一個被抽走了筋的人,隻剩那一灘的皮囊,其他,都已支離破碎。
………
跟著車子到了醫院。
“我去看看,你坐在車裏別動。”鬱清秋下車,她去了解事實真想。這件事,言馳多少也是知道一點的,可他怎麽都不說,隻字不提。
孕婦去產科,這是必然。
在多功能室外,鬱清秋看到了原南風,身體隨意的靠著牆壁,頭也一並靠著,睜眸,看著前方的天花板。
那一身看似懶散,其實有筆墨稠密的陰霾,總覺有些神秘與未知的吸引力。
鬱清秋走過去,太高,也看不到臉,拍了他的肩膀,他低頭。
眸,漆黑無光。
“一路跟著來的?”
“嗯。”鬱清秋直言,“看到你抱著一個孕婦上來,有點好奇,所以來問問。”
原南風看了眼緊閉的檢查室的門,朝著反方向走去。鬱清秋跟上,她不知道原南風這個做法是不是怕兩個人的交談被孕婦給聽了去。
“下雪,言馳怎麽放心你一個人出來。”原南風看著窗外,一片白,一片蕭涼。
“別岔開話題,這是怎麽回事兒?”
“鬱清秋。”原南風回頭,“別那麽好奇。”
“你的孩子?”
原南風頓了一下,唇動了又動,剛要開口,裏麵有護士在喊,“家屬進來一下。”
原南風應了聲,臉上不帶色彩,“一會兒可能會下大,趕緊回家。”轉身,進去。
沒有說一句有用的話,鬱清秋也沒有得到什麽答案。
她在外麵等了七八分鍾的樣子,他扶著孕婦出來。那女孩兒很漂亮,瓜子臉,四肢纖細,隻有肚子是鼓著的,臉上有明顯的疲態,但依舊無法掩飾她五官的精致。
住址醫生跟著他們一起,一邊走一邊交代,“回家後好好休息,七個月算是比較危險,目前沒有什麽大礙。另外,孕婦一定要注意生活作息,飲食上……”
鬱清秋就看著他們邊走邊聊,原南風在聽,認真的聽,對她也是視而不見。他的外套還是在女人身上。
“謝謝醫生。”
她聽到了那女人清脆婉轉的嗓音,很好聽。然後下樓,原南風自始至終也沒有看他一眼。
………
鬱清秋下樓的時候,那輛路虎已經不見,原芷藍倒是很聽話,一直呆在車裏。
天色全都黑了下去,停車場裏更是昏暗,看不清她什麽神色,但她縮在那兒,呼吸都感覺不到。
她的手裏捏著一團紙巾,紙巾已經是濕噠噠。
“芷藍。”鬱清秋歎口氣,“別難過,那一定是他的孩子。”
原芷藍沒吭聲。
“………芷藍。”
“我不在乎是不是他的孩子。”無所謂,是不是他的女人,是不是他的孩子,都無所謂。
鬱清秋抱住了她,因為她的這句話,因為原芷藍就在乎他……在乎的是原南風本身是否活著,是否安然無恙。
………
夜幕因為有了雪,變泛出點點的白,蒼白。鬱清秋不知道是把她送到寺廟,還是去哪兒。
甚至覺得,她真的不該一時衝動去山上把她接下來,可……所有人都瞞著她,所有人!
鬱清秋不能瞞,她知道原芷藍需要的是什麽。
街頭沒有行人,隻有車輛在慢慢的爬行。
鬱清秋點開了一說歌,原本是想要緩和氣氛,不想是一首歡快的兒歌,幹脆給關了。
靠邊停。
“芷藍。”鬱清秋想說點什麽,“他回來好多天沒有去找你,能說明很多問題。我怕……”
她看著原芷藍,“你下山吧,我們一起,我需要你。”盡管她現在有了家,有孩子有老公,可沒有朋友,寺廟那種地方,很清苦,餘生還有那麽久,怎麽忍得住,她還年輕。
原芷藍虛虛抬眸,她已經恢複了很多,但臉色依然難看,她靠著,整個人沒有一個支撐點,“你怕什麽?”
鬱清秋也不知道自己怕什麽,怕……原南風和原芷藍不能在一起,怕他們分道揚鑣,怕原芷藍成尼姑,怕原南風和別的女人雙宿雙飛。
她苦笑,“杜拉斯說,愛是不死的欲望。你……”她勸原芷藍下山,可一想,又覺得不妥,尤其在這種時候。
“我下來一趟,就夠了。”原芷藍輕輕一笑,眼中有碎裂在慢慢的拚奏出一個堅韌的模樣,“我沒有什麽夢想。”
【愛情之於我不是肌膚之親,不是一蔬一飯,它是一種不死的欲望,是疲憊生活中的英雄夢想。】
“你還要我安慰你?”原芷藍又笑,巴掌大的小臉,笑容清淺的仿佛一碰就碎,道姑的服裝加裹在她的身上,仿佛就是給她千瘡百孔的身體貼上了一層布。
腐爛的傷口,都在這層布裏,是疼,是癢,是撕心裂肺隻有她自己知道。
鬱清秋歎了一口氣,精美的臉因為惆悵反而增添出迷人的光影,“抱歉,我真的……有些難過。”
“那我抱抱你?”
鬱清秋失笑,“小丫頭片子……”無奈,“我送你回去。”
“好。”
啟動車子繼續出發,鬱清秋為了緩和原芷藍的情緒,就有一下沒一下的說著言小妍的趣事。
偶爾原芷藍也笑一笑。
半個小時後,車裏的兩個人都沒有了聲音,這種話題一直講也不太有意思。
而且從十分鍾前,鬱清秋就發現身後有一輛路虎一直跟著。
車子沒有開往山腳下,在一個比較偏僻的地方停了,熄火,兩個人沒有說話,也沒有眼神交流。
五分鍾後。
有人來敲車窗,鬱清秋把窗戶降下來,他的臉就在外麵,冷峻,棱角分明。
終於是過來了。
原南風繞到了副駕,開門。原芷藍像是睡著,但她沒有,他知道。
抱下來。
踢上車門,往路虎那裏走。
還沒有走到的時候,脖間有聲音傳來,“受傷了嗎?”
輕輕的,震動著他頸部的筋脈。
原南風的腳步一停,低頭,她灰白色的帽子遮住了她大半個臉,放下來。
這夜晚寒風凜冽,把人身上僅有的溫度都給吹了去。他還是薄毛衣,想把外套給她,已經不在。
“現在已經好了。”他回。
“沒有後遺症吧?”
“沒有。”
原芷藍點頭,“那就好。”那麽大一場事故,沒有後遺症那是最好的。抬頭,看著他,還是記憶裏的臉,眉間的那顆痣,依然讓他有一股無法抵抗的風流倜儻。
真的是活著就好,其他,也都是雲煙。
“你……”回去吧。
他突然抱住了她,手臂收緊,摁著她的頭在她的胸膛,她聽到了他紊亂的心跳,很雜。
他的衣服上還有別的馨香,這種香,一般都來自女人。
“怎麽瘦這麽多?”他啞著嗓子,在她的背上捏了一把,全是骨頭。
擁抱的這一瞬間,原芷藍想起了很多東西……那上萬條的短信,他的種種、種種。
你說有沒有後悔她一條信息都不曾回過,而他堅持發了大半年。
有過吧,在他出事後的那麽多個日日夜夜裏。
現在……卻又沒了。
抬手,抓著他腰部的衣服,很軟很薄,冰涼,把他推開一點距離。
“我一直這樣。”她輕道,“下山沒有請假,我得回去。”
他眼裏有很多東西,很多,卻一個字都沒有說,“我送你。”
“清秋就可以。”
他拉著她的手腕,把她塞進了副駕。上車前對鬱清秋交代了一句讓她慢點開。
………
原南風送她回寺廟有很多種次數,唯有今晚,這條路變得又寬又短,很快就到了。
眼看著前方就是停車場,他把車停了。通往寺廟有一條曲徑通幽的蛇形上坡路,兩邊都是樹木,枝頭延伸了很長出來,哪怕是有雪,也是一片的漆黑。
原芷藍手被握住的時候,她顫了一下,他卻越握越緊,仿佛這一握,就是千言萬語。
“芷藍。”他開口,低沉的聲音在狹窄的車廂裏徘徊,“對不起。”他知道她看到了他身邊的女人,鬱清秋一路跟著他,他就知道她在副駕。
“你沒什麽對不起我的。”原芷藍抽回手,回頭,他的眼神是要溺斃人的那種漩渦。
她回頭,不想去看。
他卻傾身過來,又抱住了她,這一次和剛剛不同,這一回,他的呼吸,狂亂不止。
“芷藍。”這一聲,是痛苦,是隱忍,是思念,是……訣別。
她沒吭聲,也沒有反抗。
好一會兒……好一會兒他才道,“可能這是最後一次送你。”
“嗯。”她知道,他要去照顧另外一個女人。
他沒說話,腰部被他勒的青疼。
許久他才鬆開,捧著她的臉。那個距離,和氣氛,總覺得應該去接吻,激烈的吻,可他動也沒動。
眼神接觸裏,有欲言又止,還有、有口難開。
“走吧。”
“嗯。”
以前總覺得井水不犯河水是一件很難的事情,【一個星期後我回蘭城,你準備一下,我來接你下山】,那時在腦子裏經過濾好了以後的生活。
現在才發現,其實一點都不難。他依舊在紅塵,有女人有孩子相伴。
她在佛前,有孤燈木魚相陪。
…………
鬱清秋回到家,言馳和言小妍還在床上玩。已經很晚,言小妍毫無睡意,言馳有些困,看得出來,他依然耐著性子在陪著。
“媽咪。”言小妍下床跑過來,鬱清秋的衣服很涼,就沒有抱。
“我去洗澡,一會兒我有事情和爸爸談。”
言小妍哦了一聲,很聽話的點頭。鬱清秋拿了睡衣去浴室,言小妍看媽咪一走,嗖的一下跑到床上,把爸爸推到,騎上去。
“爸爸,我還要玩。”
言馳歎氣,“……你就會欺負我。”
言小妍爬下來在他的臉上親了又親,“爸爸,捉迷藏。”
“放過爸爸,爸爸困。”
“寶寶不困。”
言馳閉著眼睛,捉著女兒的手在幹淨的下巴上摸來摸去,縱是疲憊,五官也極其的柔和,“等你媽咪陪你玩。”
“哎呀,不要。”
言小妍誰都不怕,就怕她媽。現在是晚上十一點,再不睡,怕是得挨凶。
“言小妍,你不能欺軟怕硬,你趕緊……”
女兒笑著撲了上去,用自己的臉蛋捂著爸爸的嘴,“爸爸陪我玩,我不要睡。”
言馳在她的臉上親了好幾口,最後一躍而起,抱著女兒出去,“行,爸爸陪你玩。”
在嬰兒房,在書房,捉迷藏,騎木馬,睡前還給她講故事,兩個小時哄睡著,言馳精疲力盡。
回去的時候,鬱清秋已經等的昏昏欲睡。他進去,把她摟過來,關燈。
才剛剛躺下去,懷裏的女人就坐起來,在他的胸口一通亂揉,“起來。”
言馳,“………”
他眯著眼睛,側身,把臉埋在她的腰上,又被鬱清秋扯起來。
“……”
這母女倆是要整死他,“你說。”
“原南風怎麽回事,那個女人是誰?”
“什麽女人?”言馳含糊其辭,靠在床頭,拉過她,在她脖子上吸了一口,“先睡覺,嗯?”他的精力已經被言小妍給耗光。
半夜裏言小妍要是發現自己一個人在嬰兒房睡,又得跑過來,還得整他。
沒辦法,那屁孩子就是不敢整她媽。
“不行,你不說我睡不著。”
言馳在心裏連著歎了好幾口氣,睜眼,看著鬱清秋,失笑,“我要是說我不知道,你……”
“我不信。”
你看。
“我真不知道。”
“我說了不信。”
言馳微笑著,盤起腿來,把她圈在懷裏,“這件事比較複雜,一時半會兒我給你也說不清楚。那個女人的身份我問過,原南風沒有說……”
“那你去問。”
“……現在?”
“嗯。”
“現在快十二點了。”
鬱清秋瞄了他一眼,身軀軟了軟,在他的唇邊親了口,“你現在給他打電話。”
言馳點頭,他家女人都是一樣的,隻會這招。他拿起手機給原南風打電話,打完,摟著鬱清秋就躺了下來,三兩下剝了她的衣服,“他說來這兒,從寺廟來我家有一個小時的時間,正好來一次。”
“……”鬱清秋捂著嘴,“我困了。”
“我這會兒不困,來。”
“不行。”
“我更不行。”話落,分開了她的退,一邊親吻一邊撫摸。
事後。
鬱清秋推著凶口的腦袋,“別親了,原南風五分鍾前就來了,你趕緊去,我在這兒等著。”
言馳意猶未盡,舔唇,似狼吃完了獵物後的回味,“爽。”
“………”鬱清秋沒理他。
言馳低笑,起來,穿衣服,“等不及就先睡。”
………
言馳去開門時,原南風的頭頂已經落滿了雪,“你不會在車裏等?”
原南風沒有回,摁滅了手裏的煙,上去。還真是性情在變,否則他一定會懟回來。
兩個人去書房,言馳把暖氣打開,開燈。
“把燈關了。”
“……為什麽?”
“不舒服。”
言馳古怪的瞄了他一眼,還是關了燈。有空調開關發出來微弱的綠光,言馳坐去。
兩個人很久沒有說話,原南風拿出了煙,想著書房裏還有言小妍的玩具,她應該總愛進來,於是也沒有點燃,就放在指尖。
“你要是不說,我今晚怕是沒辦法睡覺。”言馳打破了沉默。
“我來……”他嗓音嘶啞,停頓,“就是想呆一呆,沒打算說什麽。”
叩叩,兩聲清脆的聲音,是言馳的手在桌麵敲打的聲,“半年前我從意大利回蘭城,碰到了原芷藍自殺。”
原南風頭一抬,“什麽?”
“那時她爸葉威也在,她淚流滿麵,如果我慢一點,她就會被碾成碎末。”
漆黑裏什麽都看不到,原南風那眸,更無半點光亮。
“後來我去找過她爸,葉威說如果他沒有找到你,原芷藍也不活了。”
話落,屋子裏有很長時間的沉默,死寂。三分鍾過後,這煙到底還是點燃,打火機湛藍色的火苗升起來,照亮了他眼底,驚詫湧動還有心疼悔恨。
“這話是原芷藍親口說的,老實說我還真的怕她有個什麽三長兩短。我怕你出事,我又怕你沒出事安全回來後,我沒有看好她。”所以這半年言馳不在國內,但是原芷藍的消息,一五一十的他都知道。
“說吧。最起碼,你讓我回去交個差。”
半根煙吸完,原南風幾乎都沒有換過氣,他的臉頰在一片黑暗裏,依舊帶著隱忍。
“那不是我的孩子。”
言馳知道。
“她……”原南風頓了好一會兒,才說,“她是百裏的老婆。”
也就是說是他的嫂子。
“你什麽意思?”
原南風徒手摁滅了煙頭,盡管什麽都看不到,依舊能感覺的到他有多不清醒去回憶那件事情,以至於聲音都帶著起伏不定,“百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