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隱忍的本事,堪稱一絕
病房裏。
百裏過了好久好久才站起來,扶著沙發,又緩緩坐下,用被子遮住自己。
他深邃的眼睛看不出半點的情緒來,隻是臉色不太正常,原南風踢的那一腳,不輕,現在那個地方還在疼。
他壓抑著呼吸,暗暗調整。扭頭,那女孩兒蹲坐在地上,剛剛她好像是站不住自己蹲下去的。
頭發很亂,臉蒼白的近乎透明,脆弱的已經被壓垮的模樣。
百裏眼睛微微一緊,開口,“我可沒說我不去原家。”他畢竟是原家的人。
女孩兒沒有出聲,不知道是有沒有聽到他的話。烏黑的幾率發絲掉在頰邊,同她的人一樣一動不動,便覺她已成碎掉的雕像,輕輕一碰,就會灰飛煙滅。
百裏從昨天到現在,都沒懂發生這一切的真正動機是什麽。
她不動,他就一直看著,也沒有說話。
女孩兒安靜的氣息都感覺不到,就像一個受了重傷的貓咪,無力的都無法舔弄自己的傷口。
百裏伸手,手掌扣在她的頭上,摸了摸,“幹什麽呢,是起不來?”
她沒有回。
他卻沒有拿開手,總覺……這種肢體接觸,哪怕隻是手心摸著她的黑發,也覺那是一種靠近,不同於昨晚的被動。
“我們昨天並沒有做什麽,我被人打了麻醉劑。”他是軍人,不做那種齷齪事。
她還是沒有說話。
這樣坐著總是不行,百裏拖著沉重的身軀也蹲了下去,抬起她的下巴。
她的臉冰涼冰涼,眼睛裏毫無波瀾,就像一張絕世流傳的畫在他的麵前,讓人想要一看再看,哪怕是她的死氣沉沉,麵無表情,那種美,無法形容。
百裏指尖微熱,聲音微沉,“我們沒有做什麽,你聽到了沒有?”是悲痛到了極致所以才沒有半點表情麽?還是這事兒對她,不過就是一段平平常常的經曆,不值得有表情?
她張嘴,唇很白,唇的紋路越發的清晰,“我看不見了。”
什麽?
“我想去上廁所,我忘了廁所在哪個方向。”聲音很脆,很輕,非常輕。
百裏怔了好一會兒,方才用力的呼吸了一口,而後看著她的眼睛,黑白分明,倒是沒有覺得失明。
彎腰把她抱起來。
“我可以自己走。”她又道,聲音就在他的耳測。百裏未曾聽過這種腔調,催催的,一折就會碎,讓他情不自禁的就想溫柔的去對她說話。
“你腿打著繃帶。”
抱去,放在馬桶旁邊,被子有些散了,春光微露,那一片雪白滑嫩。
他避開了眼睛,“等一會兒解決,穿上衣服再說。”
他出去拿衣服,進去,她真的聽話的站在那裏,乖巧的要命。
他把衣服塞在她的手上,“自己能穿吧?”
“嗯。”
他閉著眼睛把被子抽開,又閉著眼睛出去。站在外麵,才想起深呼吸。
他的肌肉依然是僵硬的,很木納。
過了好一會兒,聽到浴室裏她的叫聲,“百裏。”
百裏有點恍然,這個名字第一次從她的嘴裏吐出來,那麽清脆好聽。
他連忙進去,一想又不對,便站在門邊,“有事兒?”
“我好像來了例假,你能不能幫我買點衛生棉過來?”
“好。”百裏捏著手掌,用力使勁兒,企圖讓自己的肢體靈活一點兒。
他出去,關門。
原芷藍坐在馬桶上,肚子疼。
說起來這個大姨媽好久沒來了,她從未注意過。
她盯著地麵,很黑很黑,什麽都看不到。她也許久許久都沒有動,把自己陷入到無盡的暗黑的深淵裏,看著自己的鮮血淋漓。
………
百裏不知道自己去了多久,回來的時候,她還在馬桶上,低著頭,走時什麽樣兒,回來她還是什麽樣兒。
他必須進去,到她的麵前,其實什麽都看不到,腿打石膏,上身衣服遮住了大腿。
“原芷藍?”
她這種氣息讓人覺得恐慌。
她沒吭聲。
他叫了四聲,她還是沒有回神。百裏用力的搖了一下她,她醒了。
眸中從混沌到清晰,從痛苦到安靜……女孩兒隱忍自己的本事,堪稱一絕。
不過幾秒,就讓人看不出一點的異樣來!
百裏皺眉。
“你回來啦?”她還是輕輕的道。
他把衛生棉遞給她,她沒接。他這才想起來,剛剛她說她看不到了。
撕開,扯了一片遞到她的手心,“好了叫我。”
她嗯了聲。
百裏出去,眸看向外麵灰蒙蒙的天氣,冬天………來了。
少傾,裏麵咚的一聲,他進去。她的頭撞在了牆上,百裏把她抱起來,“怎麽不叫我?”
她抿著唇,“我不知道那兒有牆。”
還挺會強詞奪理。
把她放在床上,他去叫醫生。
………
主治醫師辦公室,“檢查結果顯示,她的眼睛沒有任何問題,或許是她自己心理問題。”
百裏沒說話。
醫生打量著他,“請問你和她,什麽關係?”
“朋友。”
“哪種朋友?”
百裏瞄了她一眼,醫生笑笑,“先生,如果不是家屬,我們不能把病人的情況如數的說給你聽。”這是行業規範。
百裏把自己的軍官證拿給她,“我是百裏,我現在就是她的家屬,她的任何情況我都要知道,還有昨天她到底做了什麽手術!”
軍人,兩個字就代表忠誠信念,簡單來講,就是靠得住。
………
原芷藍又睡著了,夢裏都是不好的,醒來時病房裏靜悄悄的,不知道現在是幾點,也不知道是白天黑夜。
她就盯著上方看,長久的沉默,和長久的定格,眼睛都不眨一下。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人進來,她又閉上了眼睛,他走過來,應該是百裏吧。
他站在床邊,沒說話,不知道在看什麽,應該是在觀察她。
又過了一會兒,他把手裏的東西放下,“記得吃藥,到了時間,會有護士進來幫助你,有什麽需要給她們講。”
她沒吭聲。
他摸了她的額頭,手指溫熱。
“我要回部隊。”他說,應該和她很近,她感覺到了他噴灑在她臉頰上的氣息,他報一遍自己的電話號碼,“給我打電話。”
她依舊沉默。
“小女孩兒。”
他低低一歎,應該是想說什麽吧,最後又沉默,隻是在她的臉頰上碰了碰,拿開手,出去。
到停車場,車子出來正好停在他的身邊,太上車,司機看他就笑。
百裏一個眼神掃過去。
他捂住嘴,“老大,我是覺得你買那玩意兒挺搞笑的。”
百裏晃了晃手腕,古劍立刻閉嘴,不敢再多話。百裏看著自己的手,腦子裏浮現出昨晚撫摸她手的柔膩,心頭好像還有那種酥麻的心悸。
“想辦法去查昨晚淩晨兩點到三點左右的監控。”醫院裏不可能無緣無故讓你查,報警……百裏不願意公開此事。
古劍是個高手,電腦高手。
“嗯。”
“另外,查查原南風這幾天在幹什麽。”昨晚的事情,絕不是偶然,這種下作的挑撥離間。
“大佬,我隻是你手下的一個兵。”他哪兒那麽厲害。
百裏淡涼,眼神精銳,“你是偵察兵,查一個區區小老百姓,理應不再話下。”
“………”
誰是小老百姓?原家大少爺?
“你……昨晚在幹嘛,你……你愛上了那個什麽大小姐?”
百裏閉上了眼睛,淩厲的五官籠罩在烏雲壓頂中。
【四個月,已經沒有了生命特征,所以在病人不知道的情況下,我們隻有選擇終止妊娠。】
百裏眉峰緊擰。
“老大,你幹嘛不說話,你和那個……”
百裏忽然睜眼看向他,眼神逼仄冰冷,古劍一下再也不敢多話。
…………
船上正在刮風,冬天的大海氣溫比地麵要低十幾度,輪船正在遠行,朝著海的遠方。
原南風站在夾板上,迎風而立,風吹著他的黑發張狂著,那雙眼睛裏倒映著深藍色的水在裏麵翻滾起浪。
單薄的衣服被風吹著緊緊的貼著他緊實的身軀,隱約可見腰側的肋骨。
他周身五米,沒有一個人,那份鋒芒到了一觸就碎地步,以他為中心擴散開分布。
他五米之外有遊客把自己包裝的嚴嚴實實,在拍照,擺了各種姿勢。很多人躍躍欲試想要靠近,卻都不敢。
船隻走過的波浪在風中起霧,帶著席卷的駭人,他的褲腿已濕,寒氣逼人,他卻無動於衷。
到底還是有人過來,靚麗妙齡,“原總,不冷嗎?”這條船上的總負責人,應該沒有人不認識。
這船隻去往澳洲,氣候會越來越冷。
原南風沒有說話。
女孩兒摸了摸他的手臂,肌肉結實衣服冰涼,“原總是不是有什麽傷心事?說出來我幫你分擔呀。”
“沒見過男人?”他終於開口了,回頭,看著她,眼神如這海水,深沉的仿佛隨時都能起漩渦,把你給吞噬。
“我……”
“滾遠點兒。”
“原總,我是你顧客,你怎麽這種態度?”不是說,南風集團的年輕總裁是個花花公子,對女人來者不拒嗎。
原南風厭煩的皺眉,“想讓我嫖你?”
“………”
原南風抬腿就走,從一樓到三樓,自己的臥室。去浴室,打開熱水,從頭淋到腳。
洗完澡出來,電話響了。
他拿起手機,去了房間外的小陽台,陽台下就是海,一望無際的海。
劃開。
“南風。”柔蜜的女聲。
他沒有吭聲。
“南風,你……你走哪兒了,怎麽不出聲?”
原南風直接掛了電話,看著遠處,臉頰輪廓分明,線條剛毅硬朗,可見他緊繃的肌肉。
盯著遠處好一會兒都沒動,過了好久劃開手機,隨便一點,那張照片蹦躂了出來。
他不喜歡照相,和女人的那些年,不曾留過一張照片。這個照片已經有一年多,在一起膩歪的時候,他拍的。
她扭捏著不給拍,其實不止這一張,有好幾張,她就是不笑,她說她討厭拍。
他說他喜歡,逗了半天,她才靠在他的懷裏,留下了這最完美的一張。
原南風的手指在上麵摩擦,從她的眼睛到臉,再到脖子,又到眼睛,如此反反複複。
五分鍾過後,點擊刪除鍵,問是否確定刪除,點擊確定。
手機從窗戶扔回到房間的床上,拿起了煙……
這片海,風正鶴唳。
………
原芷藍也不知道住了多少天,每一天睡的昏天暗日,每一天就是吃藥睡覺,再沒有了別的事情。
很多天,她也沒有見過任何人,因為沒人來。大概過了一個星期吧,醫生領著護士來了,對她進行了親切的問候。
問她的情緒,她的腿,她的一切一切……那個濃重,好像她要死了。
最後醫生才道,“很抱歉,這件事我們現在才選擇告訴你,未經你的同意就把你肚子裏的孩子給拿了下來。”
原芷藍靠在床上,五官真的很神奇,眼睛看不見後,聽力就特別的好,隻是……她好像沒有聽清這句話。
“什麽?”
“原小姐,您的孩子……”
“什麽孩子?”她一臉茫然。
“你,你懷孕了你不知道?”
原芷藍的腦子轟的一下,誰、誰懷孕了?
“四個月,原小姐,你……真不知道?”
原芷藍這幾個月心情都不好,從來沒有注意過這種事情,而且她沒有一丁點的反應,例假許久不來,她也沒有往那方麵想過!
懷孕?!
她一下摸向了肚子,平坦的。她在之前,肚子也是平坦的,怎麽可能會懷孕!
主任醫生和護士們麵麵相覷……主任最後走到床邊,坐下來,“姑娘,你不知道嗎?”
原芷藍搖頭。
主任歎氣,小姑娘還是太小了,毫無經驗,“抱歉,現在沒了,現在我把我們科室的所有參與者都給你叫了過來,給你賠禮道歉。你的孩子,在我們發現的時候,已經停止了發育,所以不得不終止。”
所有護士一起鞠躬,可,她看不到。
她的手在被窩裏死死的攥著小腹,眼睛裏好像有東西把她給捆著,瞳孔縮在一起,就那麽看著便能感覺到她正在隱忍的撕心裂肺。
“原小姐。”主任看到也站起來,鞠躬,身為女人,也隻有女人才懂這種痛。
“對不起。”
原芷藍笑了,“沒關係。”三個字從唇齒間蹦出來,艱難苦澀的直擊心髒,“謝謝你們幫我拿了,無需道歉。”
……
從知道孩子到沒有了孩子,前後不過就是一分鍾的時間。
挺好的,挺好的。
她把自己鎖在被窩,包的嚴嚴實實,她的嬌小脆弱都在那個小小的陣地,她連手指都顧不得疼,抓著被子,額頭和手背都在冒汗。
好一會兒鬆開手後,被單被她抓了幾個窟窿出來,她大口大口的呼吸。
原南風………這名字莫名冒了出來,帶起了忍耐多日的痛心切骨。
………
三天後,她可以出院,回家養著。這三天裏,她一直都在做噩夢。醒了就會失眠,一睡著就做夢,各種痛苦的恐懼的。
三天她感覺過了三十年那麽久,人恍恍惚惚,痛苦不堪。
醫院的車把她送到了未來城,家裏一個人都沒有。好心的護士給她買了一堆菜和吃的放在家裏,走時,千叮呤萬囑咐,一定要好好休息,現在正是身體虛弱的時候。
要放鬆,保持心情上的平穩,沒準明天眼睛就好了。
夜半。
原芷藍坐在地攤上,屋子裏很黑,太過安靜,想看電視,找不到遙控器。
很餓,不能做飯。
摸到了零食,麵包很涼,啃了兩口,便沒有了半點食欲,可因為餓,又不得不吃。
吃完了,喝點水。
便又安靜的坐著,她想……
該想誰呢,哦,鬱清秋。壞女人,也不來看看她,她是去了遠方工作?否則怎麽不來找她。
她想找個人說說話,說什麽都好。
………
天氣晴朗。
船隻靠岸,原南風從船上下來,這是這一個月裏,他跟的第三條航線,從韓國往返。
頭發短了一些,人就顯得精神了一些,全??子來接。
“南哥。”
他嗯了一聲,上車,把椅子放下來,就開始睡覺。
“南哥,是回家嗎?”
“不,去找宋木子。”
“………”一個月沒有回來,一回就去找宋木子?感情進展的這麽好?
“給她打電話,就說我回來了。”
“找她幹嘛喲,她……她一個星期前去了未來城,找大小姐。反正我不知道誰動的手,但是大小姐掉小區的池塘裏去了。高燒不斷,據說瞎了。”
原南風睜開眼睛,側頭,看著他。
“……幹嘛?”全子沒有說錯啊。
“再敢在我麵前提她一個字,我剝了你的皮!”
“……我沒提她啊,我又沒說原芷藍的名字。”
原南風慢慢的坐起來,如獸般的寒芒,全子手抖了一下。
接著頭一陣暈眩,他的頭磕在方向盤上,鼻血刷的一下就飛濺而出,他正在開車,情急之下一腳刹車踩去!
耳邊是南哥陰沉的聲音,“給宋木子打電話,就說我要表揚她。”
全子摸了一把鼻子,碰的他眼淚都要往下掉,媽的。
他在心裏咒罵了一聲。
原南風又倒了下去,“開車!”命令。
全子咕嚕了一聲,抽紙巾塞在鼻孔裏堵住,拿手機找宋木子的電話。
………
“南風。”
宋木子像隻花蝴蝶,朝他撲了過去,一把抱住她。
原南風提著她的衣服,讓她退離。宋木子看著他的臉色,硬板的很,柔柔的問,“你累著了嗎?臉色不好,南風,你怎麽啦?”
全子捂著鼻子,哎,好像血流的太多,有點想吐。
“一個月的時間,應該想好了吧?”原南風不答反問,拉過凳子,就勢一坐。
宋木子也要坐。
他兩指一擺,“站著。”
“………”
宋木子腰都彎了下來,聽到這話,撇撇嘴又站起,扭著手指,委屈巴巴,“想好什麽了?”
“我給你一個月,想必你能給我一個讓我昏睡三天的足夠理由!”
怎麽又是這個事兒。
宋木子皺皺小鼻子,“就……就是那樣,你昏睡了一天後,我怕你不理我,凶我,然後拂袖走人,我就給你吃了兩顆安眠藥,你就睡了三天。”
原南風的眼神黑暗,那光帶著審視和居高臨下,宋木子的手心出了汗。
“南風,我……我知道我這樣不好,可是我們都快要結婚了,你老不理我,我隻能這樣……我……我想和你在一起。”說完就小碎步的跑過去,坐在他的身邊,撒嬌的抱著他的手臂。
原南風沒有再追問,側頭,幽涼的視線在她的臉上兜轉著,看的宋木子一直埋頭,不敢看他。
一分鍾後,原南風勾起薄唇,“你去未來城了?”
“我同學在那裏,就去看了看,怎麽了?”
原南風眼神一狠,但轉瞬即逝,把她給提了起來,近在咫尺,宋木子看清了他眼裏的凜冽。
“如果被我知道那三天裏你做了別的,你和你爹就等著被我屠宰,至於未來城,就算是你祖宗在那兒,你也給我幫把你祖宗刨出來埋在別的地方!”
宋木子,“………”
原南風起身就走。
宋木子在他的後麵喊,聲音帶著可憐兮兮的哭腔,“南風,明年我們就結婚了,你……你為什還要護著她。她和百裏在一起了,你忘了她好不好?”
她沒有忘他說過,原芷藍,誰也比不上。
原南風腳步一頓,捏著手指放進了口袋,太陽穴的位置正在突突的跳著。
宋木子跑著抱住了他的腰,臉埋在他的後背,“南風,她不喜歡你,她已經有了別人,我喜歡你,我永遠忠誠你,她……”
原南風把她的手拿了下來,誰也看不見他的臉,隻有他筆直的脊背,後鬢裏那幾分寒徹。
沒有一句話,邁腿,離去。
這不是他,以前他都會笑,哪怕是和她逢場作戲,唇角都有笑意。
這種沉默,也不是他的作風,他是雷厲風行,是鋒芒所向。
是……是有多難過。
因為原芷藍和百裏躺在一起?
不夠,真的不夠。怎麽,怎麽現在還護著她!
宋木子失落又嫉妒。
原南風走到車旁,“南哥。”
原南風瞄了他一眼,伸手,全子把車鑰匙遞了出去。
“自己去找個診所看看。”開車,走人。
全子,“………”抽了口氣,這這……南哥是在關心他??
天,真是破天荒頭一次!
………
醫院比家裏熱鬧多了,尤其是花園,暖暖的太陽,聽著旁邊的病患說著家長裏短的小事。
原芷藍坐在藤椅,醫生說她需要曬太陽,盡管這會兒她渾身無力,卻還是堅挺著。
身旁一重,百裏坐了下來,把水塞在她的手上,她喝了一口,奶茶。
“這麽甜?”
“不喜歡?”
“嗯。”
百裏把奶茶的吸管往她的嘴裏送,“我的假不多,難得來一次,十天半個月都不能出部隊,不想聽你說我不喜歡這種話,給我喝完。”
原芷藍又吸了一口,很甜,也很暖和。
“你給我拿著。”
百裏去拿,要拿走的時候,她喝了一口,於是他又送上去……結果她就這麽喝,兩手放進口袋裏。
“………”百裏失笑,“你這手長著是做什麽的?”
原芷藍咕嚕嚕吸了一口,離開,唇上水色瀲灩,印著陽光,嬌豔欲滴。
這兩天她的臉色總算是好了點兒,不像前幾天那麽可怕。
“太重了。”
“………”一杯奶茶能有多重,百裏盯著她的唇……忽然覺得原南風怪不得會喜歡她,這幅讓人服侍她的樣子,竟然前所未有的迷人。
他微笑,有幾顆白牙露出,“行,為人民服務是我的職責。”
又喂。
她又去喝,唇嘟起來,像撩在心口的櫻花,馥鬱柔軟。
他心口一熱。
“原芷藍。”
她嗯了聲,“不喝了。”
還有一半。
百裏拿下來,放在一邊,就在這一瞬間,他看到了五米外的少年,定定的站在那兒。
百裏不動聲色的回頭,把她的頭發撥弄了一下,遮住脖子,他喜歡她披頭發的樣子,很柔美。
“還需要什麽?”
原芷藍搖頭,過了會兒,又開口,“你幫我打個電話。”
百裏拿出手機,摁撥號鍵,“說。”
原芷藍報了一遍電話號碼,說到第八個數字的時候,猛然停下。
她這才發現這是原南風的電話,不是鬱清秋的,鬱清秋的號碼是多少,她根本記不住。念起這個號碼,竟如此自然,心中忽然被密密麻麻的針線給纏得透不過氣來。
百裏自然也發現,摸著她的後腦勺,“還打不打?”
“不打了,別摸我。”
“抱歉,習慣了。”
“習慣摸女孩兒?”
“不是,我們部隊警犬的狗頭。”
原芷藍沉默。
百裏胸膛震動,笑意加深,正好給電話響了,一看來電,他的笑容就斂了下去。
工作來了。
“我要回去了。”
“嗯。”
“上樓休息。”
“我想曬會兒,你走吧,一會兒會有護士過來幫我。”
百裏踟躕了一分鍾,才放棄把她送上去的念想,他想原南風就算是出現,看到她這樣,應該也不會對她怎麽樣。
“記得給我打電話。”
“嗯。”
他起身,又摸了摸她的頭,揉了兩下,看到頭發有點亂了,這才滿意的離開。
原芷藍也沒有弄頭發,隨它去吧。百裏一走,她終於可以把自己埋在膝蓋上好好的,,喘一口氣。
這一個月,好長。
長的沒有盡頭,冗長沉悶。
她用力的呼吸,好一會兒才緩過來,起身。正好一個球飛了過來,擊中了她的腿,疼。
傷筋動骨一百天,這骨折隻是卸更好吧石膏,還沒有恢複好。
“姐姐,對不起。”小孩子們過來了。
原芷藍回了句沒關係,孩子們跑了,跑之前,竟然碰到了沒有喝完的奶茶,一股熱流到了她的臀下,杯子滾到地上,她彎腰去撿。
杯子不知道滾去了哪兒,她摸摸摸……摸到了一個人的腳,球鞋。
她縮回手,想要換個方向,手指卻被踩中,他抬開腳的同時,還有一句話砸過來,“看來是真的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