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美酒夜宴
是君臨明。
在穿著華裳群魔亂舞的女子之中，君臨明站起身，一管笛音嫋嫋，將女子的所有戾氣化盡。
玄素愕然抱著琵琶回眸看向君臨明，舞步隻錯亂了一瞬，便水袖一甩，重新踏步起來。
墨淺裳輕輕喟歎。
寬大的袖子下，君臨淵的手輕輕握著了墨淺裳的手，投來關切的眼神。
“母後可是哪裏不舒服？”
墨淺裳輕輕搖了搖頭，鬆開了撫摸小腹的手，視線重新落回了舞池中。
“君臨明，還真是一個讓人側目的王爺啊。”
君臨淵看了一眼君臨明，聲音含著幾分怒意，“母後喜歡明王？”
墨淺裳分明感覺到那隻握著她的手微微用力了些。
她咬唇，慢慢搖頭，“他不及你。”
君臨明的確是個好兒郎，眉眼間幹淨剔透，可是這幹淨太單薄了，就好像一杯水，誠然光澤灼灼，可若是稍不小心摻點東西，就髒了毀了。
墨淺裳自忖，自己便是那一灘墨，這樣幹淨的好兒郎，若是真和她湊在了一起，八成是要被她玩瘋了。
與之相比，君臨淵則是玉，質堅而潤，他眸底的通透幹淨，是無數的磨難曆練出來的。
與其處處照顧一灘水，不讓他瘋了毀了累了自己，不如握著一塊兒玉，養人養心，瞧著還比水養眼。
墨淺裳低啞的話落入君臨淵耳中，讓他的眸子顫了下。
“越國公主玄素，見過大周皇帝陛下。”
玄素盈盈拜倒，她的春水般的眸子輕輕垂下，身姿柔弱。
仿佛下一秒，風起時，她就能隨風而去。
這般盡心盡力的表演，本該讓皇位上那位垂青。
可惜……
那位的視線正出神地落在墨淺裳的臉頰上。
墨淺裳秀眉微蹙，覺得身側那道視線越發灼熱，隻能蜷了蜷手指，從君臨淵的手心將小手抽出。
君臨淵這才回過神，看向了舞池中的女子。
他的聲音帶著淡淡的慵懶和厭倦，“工是不錯了，可惜，曲中無情。聽著除了聒噪和強撐著的彈奏技巧，其餘的沒什麽意思。”
玄素沒想到皇上這麽不給情麵，在座的賓客也紛紛變色。
“京中盛傳著的皇上要迎娶這位公主，連太後都點了頭，如今皇帝這般駁斥，可是婚事出了反複？”
“不該啊……畢竟君無戲言，這是先帝定下的婚事啊，越國都把公主送來了，皇帝該不會說反悔就反悔了啊。”
議論聲紛紛響起，玄素的身子微微顫抖。
墨淺裳溫軟甜美的嗓音響起，“陛下未免有些太苛責了，哀家瞧著，倒是好的。畢竟玄素年紀又不大，又生長在宮廷中，怎麽可能見過戰場？如今能夠將此曲中規中矩彈奏出來已是不易！難為這一片心意了，陛下是該好好賞賜賞賜的。”
墨淺裳的聲音不大，溫柔又輕，“賞。”
玄素一向心氣高，受此辱，救場的竟然是她視為笑麵狐的墨淺裳，心中別提多不是滋味了。
她顫抖著唇瓣，眸中已積蓄了不少淚水，她垂頭輕聲道，“謝太後娘娘的賞賜。”
墨淺裳微微點頭。
到底是在宮裏頭住了段日子，被教出來了，若是剛進宮的玄素，此時怕不是能把這壽宴掀了。
恃寵而驕那也要有個人寵，如今無人去寵，她又怎麽驕得起來。
這兒是大周，不是越國。
玄素握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地嵌入了肉中，她抬頭，泫然一笑，深深看了墨淺裳一眼。
如今你笑得越歡，他日，你便哭得越狠。
她一定會在大周站穩腳跟，爾後，不論用什麽辦法，她都會報複回去的。
君臨淵怎麽可能留意不到玄素眸中的那抹怨懟，他冷冷的視線落在了玄素身上。
玄素仍然對那道滿是殺意的眼神渾然不覺，還死死盯著墨淺裳。
“陛下，臣弟的笛聲可有長進？”
君臨淵這才將視線落在含笑站在一旁的君臨明身上，“明王的笛子比起在宮中時倒是長進了不少，如清風朗月，讓人心中舒暢。”
明王一笑，“陛下過譽了。”
“我大周男兒，當如明王般，心如皎月，溫潤和平。”
明王成功將一場硝煙散了。
明王一曲笛音驚天下，自謙是無名曲目，玄素辛辛苦苦揮汗如雨又是唱又是跳的，卻被譏嘲為聒噪，玄素自然不甘心。
她絲毫沒有意識到，君臨明剛才幫她救了場，反而覺得君臨明儒弱好欺。
玄素忽然開口道，“明王，方才吹奏的相和的曲目是什麽，？”
君臨風愣了愣，“不過即興而作的曲目，並沒有名字，讓玄素見笑了。”
“似是在哪裏聽過這曲子。”玄素搖了搖頭，“明王！這莫不是我越國當年失傳的古曲《躍蒼藍》？”
墨淺裳微微一怔。
玄素口若懸河道，“我越國千年古國，最好詩風雅樂，自古便是禮儀教化之邦，如今卻有不少古籍樂典失傳。玄素雖年幼，卻有心為我越國尋回遺失在大周的我國古文化。”
所有人都沉默了。
“明王爺，可是師承於某位越國樂師？還是與我越國有什麽淵源。求明王告知！”
她得意洋洋地逼問著，就差說君臨風的曲子，是抄襲她越國的了。
君臨明饒有興致地笑了笑，瞧著玄素，如同瞧著一個自作聰明的孩子。
“不過是幼時奶娘哄睡時的曲調罷了，今日順手改了用了。那奶娘說著一口盛京地方話，祖祖輩輩都是盛京人，該不會和越國有牽扯。”
玄素的臉僵了僵。
她得意洋洋的標榜的好曲目，甚至想要給越國掠為己有的歌曲竟然是大周奶娘哄睡孩子用的？！
她的臉往哪兒擱？
眼前這個王爺，瞧著斯斯文文的，說話和墨淺裳一樣可惡！明著客客氣氣的，實際上，把人的臉皮剝得一點都不剩了！
“就算是奶娘所哼唱的，也總該有名字的！就算語言不通，可是歌曲音律卻是相通的。”玄素的話中不知不覺含著一股火氣，出言不善地問道。
“不管它是什麽曲子，本王已經將這曲子的初處告訴了公主殿下，至於信或不信，那邊是公主該考慮的問題了。”君臨明輕描淡寫地回答道。
君臨明怎麽會看不出，這個問題是玄素在給自己找個台階下，讓自己的表演不至於顏麵盡失。
可是玄素竟用這種方式，他難免不齒，沒心情陪這麽個小姑娘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