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4章 送回骨灰盒
“當然是實話。”李淑娟聽到林宇峰要離婚的消息，擔憂之後，眼光也變得柔柔起來。
林宇峰不想和她對視，就低下頭說：“這道疤痕是被手槍的子彈打得。再差一點就被掀掉天靈蓋了。我幹的行當你也知道了吧。”
“知道，哥你幹得是大事情。是為那些吸毒者家庭出氣的事情。”說著說著，李淑娟的眼睛就紅了。
接下來的兩天，林宇峰都是在那間地下室度過的。除了第一天晚上的噩夢之外，熟悉了地下室作息規律的林宇峰休息的還不錯。白天他就在地上度過，知道晚上天晚了才不情願地鑽到地下。
這兩天，沒有一個人給林宇峰打過電話。說來也真是奇怪了。李淑娟因為工作忙，也沒有時間來看看林宇峰。林宇峰戴上了帽子再照鏡子，果然臉上的那股戾氣消失了。他還是個蠻帥氣的人。長這麽大，林宇峰從來沒有理過光頭。他寄希望於頭發快快長起來。林宇峰的頭發茂密而柔軟，足可以蓋住那道細細的傷疤。
兩天後的一個中午，林宇峰正坐在小區的休閑器材上鍛煉，他的舅舅從老家打了電話來了。
“喂，大舅。”林宇峰看到大舅那個號碼，心裏就縮成一團。不知道家裏又有什麽糟糕的事情發生。
“小峰啊，你在哪裏現在？”大舅的聲音並沒有預想中的不悅。
“我來燕京了，來向領導匯報工作。”林宇峰含混地說。
“奧。那我告訴你一件事。昨天夜裏，有人把你爸媽的骨灰盒又送回去了。就放在後麵那片墓區的一個祭桌上。包著兩塊紅布條。”
“是嗎？這個真是鬧烏龍了。”林宇峰驚訝道。他沒有想到林國棟居然發了善心，把骨灰盒送回去。大約是認為林宇峰麵臨人生更大的危機，準備偃旗息鼓了。他這邊也應該有所表示。
“嗯，我已經找殯儀館的人看過了，骨灰盒裏麵的骨灰沒有被人動過。”大舅說。
林宇峰趕緊說：“大舅，這幾天我正好有空。我想馬上回去，把我爸媽的骨灰盒入土為安吧。不能放在那個地方了。墓地沒有什麽問題吧？”
“我也是這個意思，你快回來吧。墓地這邊交上錢就可以辦理手續。”
“那好，我馬上就動身去火車站。”
林宇峰想到自己的父母終於可以入土為安了，心裏說不出的輕鬆和高興。掛掉電話，林宇峰小跑回地下室的房間，簡單收拾了一下挎包。就出門直奔火車站而去。
坐上回山南省城的動車之後，林宇峰給李淑娟發了一個短信告知去向。其他的人，既然人家沒工夫理會他，他也就不囉嗦了。反正山南到燕京的距離並不遠，想要回來的話當天就可以回來。
動車的車廂寬敞而明亮，林宇峰坐在靠窗的座位心情少有的愜意。窗外是一片綠油油的原野。長勢良好的麥田地豐收在望。隔著窗戶，林宇峰甚至能夠聞到麥子葉的青澀氣息。
林宇峰的童年時光基本都是在鄉村度過的，一直到五年級才隨著進城任教的母親離開。對於農村的諸多事務，林宇峰是無比熟悉的。他有個願望，就是早麥田邊上的村道上去走一走，看看夏天五彩斑斕的野花，各種飛來跳去的昆蟲。這一次回家，安頓完父母，就實現這個並不困難的願望吧。
在山南省城，林宇峰並沒有作停留。下車之後他就立刻趕往長途汽車站，直奔老家的縣城。
接近縣城的時候，時間已經到了黃昏時分。他們那個縣城相對偏僻，下了高速公路，道路上的車輛就不多了。車廂的旅客也不太多，林宇峰坐在車上可以從容觀看晚景。
好久沒有這樣心無旁騖地坐車了，這樣真正輕鬆的時間，對林宇峰來說彌足寶貴。老了縣城汽車站，大舅已經在那裏等著了。當天晚上，和大舅一家人吃了飯，林宇峰就住到了大舅的家裏。
大舅雖然隻是城關派出所所長，卻在縣城東部的別墅去了早早賣了一條別墅。那時候別墅區剛開盤，房子不貴。林宇峰就住在別墅一樓的客房裏。大舅一家三口人，大舅媽身體不大好，還雇了一個保姆。大舅的兒子在上海成家立業了。年齡比林宇峰大不了幾歲。
吃過晚飯，舅媽和保姆回房間裏休息。隻有甥舅兩個人坐在樓下客廳裏喝茶。說起來大舅也是快二十年的老公安了，林宇峰不得不向他坦白了一些不便出口的事。包括所謂的男小三事件，以及自己如何參與進案件偵破的過程。更多的細節，林宇峰沒有講。隻有頭頂的傷疤瞞不住，林宇峰就講了一下。當然他沒有說和黎曼的實質性關係，而是說對方的老公總是疑神疑鬼。
確實，那種承認和別人的妻子勾搭成奸，並生下私生女的事太難開口了。就便是自己的大舅也沒法講。一切都靠大舅去悟吧。都是成年人，肯定能想清楚。
倒是那到青海抓賊救人的過程，叫大舅佩服不已，稱讚林宇峰天生就是個當刑警的料。
“小峰啊，要不你回家來吧。在我們這裏參加工作，就到我們縣公安局刑警隊。過不了幾年就能超過大舅。”
“舅，我暫時還沒有回來的意思。看看能不能留在燕京吧。實在留不下了再說。”林宇峰思量道。
回來，林宇峰暫時不想。他手裏的驚天大案還沒有最後結局。再說地方上錯綜複雜的關係他也知道一二。這是他的老家門口，迫不得已他不願意回來。
“和那個小楚現在怎麽樣了？不是說已經領到結婚證了嗎？”大舅關心地問道。
“隻能說還好吧。結婚證是領了。就在燕京的民政局領的……”
“房子的事呢，考慮的怎麽樣了？還差多少，我和你舅都能給你湊點。你就說個數吧，想買多大的？”大舅彈彈煙灰問道。
“大舅，買房的事兒暫時還沒考錄。我們是想先租房子結婚的……”
林宇峰話音未落，大舅就瞪大眼說：“胡說，怎麽能租房子結婚！燕京的房子貴我們知道，但是也不能租房結婚啊。可以先買套小戶型，小兩口先住著。租房結婚，不行，太丟我們老李家臉麵了。我雖然是個芝麻官，但是在企業裏也有些股份。你舅在村裏負責（當支書）也有不少收入的。你不知道，這幾年他一直在做工程。錢也賺了不少。我們幫你一湊就夠了。別租房結婚，到時候我們還要到燕京去參加你的婚禮。”
麵對大舅的義正詞嚴，林宇峰不敢硬頂，就含糊地說：“好吧，大舅。等我回去了我和小楚商量一下。看看去哪裏買套房子。看好了房子才知道首付的價錢。”
“嗯，這事兒你得快點辦。別弄得夜長夢多的，畢竟人家是高幹家庭。”大舅老謀深算地囑咐道。
林宇峰隻能點頭。
“你這個孩子，和你媽媽一樣的脾氣。遇到事兒自己拿主意，不願意和別人商量。你記著，你媽不在了，舅還能替你做主。”
一番教訓出自真心，林宇峰隻能頻頻點頭表示感謝。這麽多年，很少有人用這口氣和他說話了。偏偏這個人還有這個資格。為了不被動地聽候教訓，林宇峰換了話題，詢問了骨灰盒被盜事件的偵破情況。
“這個事兒，我是按治安案件處理的。這樣就沒有捅到縣局裏去。我的想法是別把事兒鬧大了。畢竟好說不好聽啊。那個人我們所裏經過查找倒是有了點眉目。可是在這節骨眼上，骨灰盒又被送回來了。那個嫌疑人也在近期離開家不知去向。我想，這個人本鄉本土的，盜竊骨灰盒肯定是受人指使了。再查下去也沒多大意思，一個派出所也沒有實力去遠處抓人。我想就這麽先算了吧。明天把你父母的骨灰請回來，祭奠之後叫他們入土為安吧。以前的事兒就不要提了，你看行不行？”
大舅說的沒錯，這件事即使是把犯罪嫌疑人弄回來，似乎也夠不上刑事處分。畢竟那個骨灰盒又被送回來了。如果僅僅是拘留幾天，還不是也跟就拉到。大舅也能看到這裏麵的水是深的，不是他一個小小的派出所長所能解決。
“小峰啊，在外麵凡事多張個心眼。別被人當槍使，任何事情都是需要回報的。哪怕回報的不是錢財，是榮譽，都可以。你不要傻傻的不考慮從自己的前程。”
林宇峰慶幸，自己總算沒有說出擊斃五名暴恐，救了一百多人值得事來。真說出來的話，正定被大舅批得體無完膚。大舅這樣的官兒在這個縣城，就是一方諸侯。他做事情總是總叫喚的角度出發的。這是小縣城的政治生態決定的。盡管林宇峰聽得不順耳，但也知道大舅是為了自己好。
“我知道了，大舅。隻要能和小楚結婚了。別的事兒都好說，燕京東城分局的簡局長對我不錯。當初就是他把小楚派給我做搭檔的。”
大舅聽了林宇峰的描述，意味深長地笑了，連連指著林宇峰說：“你這個孩子不是腦子不開竅，而是懂得放長線釣大魚。燕京的司法局長，那是正廳級。你丈人當副局長，也是副廳級。還抓著監獄局的實權，也算是個人物了。小楚，是獨生女吧？”
“嗯。”
“那你小子一定要珍惜。房子咱不買小戶型了，買一套一百平以上的。不能叫人家小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