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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4章 臥鋪交心

  因為沒有出現什麽嚴重後果,林宇峰心裏隻是懷疑,自己目前事情多多,根本顧不上來查什麽。他最大的心願是扳倒林國棟。


  從看守所回來,天還早,林宇峰向李垂楠匯報之後,決定先坐特快列車回南昌。叫深圳方麵的警車到南昌去接人。吳明霞的老母親不適合坐飛機,她有暈機的毛病。


  從成都到南昌,火車的行駛時間接近十一個小時。路線和林宇峰陪同陳冰第一次到四川類似。他們先到重慶,再到貴陽,然後橫穿整個湖南省回南昌去。這條路線可謂曲折。隻是,這是最快捷的鐵路路線了。按林宇峰的想法,坐飛機是最快的。可既然要一起走,就要遷就老太太的情況。


  吳明霞的受傷讓林宇峰深感慚愧,他也想到南昌去向班長負荊請罪。陳冰一個孕婦,如果再給她帶上刑具的話,幾乎是逃不掉的。照她目前的狀態,似乎也沒有逃跑的想法。


  林宇峰堅持要先上車後補票,提前把軟臥包廂留下來。之所以這麽辦是出於保密要求,避免以前的不測。警方和鐵路上一溝通就順利解決了。


  因為是始發車次,林宇峰和吳明霞,陳冰還有老太太四個人得以提前上車。上車後。四個人的軟臥包廂位置是這麽安排的。兩個下鋪給吳明霞和陳冰。她們一個是孕婦一個是傷員,應該受到照顧。吳明霞的母親還不到六十歲,身體還算硬朗。她就上到女兒頭頂的上鋪,相對地,林宇峰就分到陳冰頭頂上了。


  按規定這樣的四個人是不能上路的,但是有了深圳警方李垂楠的保證,林宇峰得以順利成行。吳明霞的情況是,拄著拐杖可以下地行動。有她母親照顧,生活是可以自理的。林宇峰顧及的隻有陳冰一人。


  上車之前,吳明霞特意穿上了警服。她是被輪椅推到火車上的。林宇峰明白,吳明霞穿警服的目的是在威懾陳冰。上車之後坐下,吳明霞用命令的口吻叫林宇峰用手銬和陳冰鎖在一起。這樣可以保證萬無一失。


  伴著一聲長長的列車鳴笛,車輛徐徐啟動。老太太就把包廂的門關嚴實了。不大的空間裏,陳冰和林宇峰挨著坐,老太太和女兒並排坐著。小桌上放著林宇峰在超市購買的食物。


  假如沒有那身警服和那副手銬,這一切就像是普通人之間的旅行。平凡而愉快。


  “小林哪,這一路可要辛苦你了。我坐飛機回去的話直接頭昏目眩,回家也要難受好多天。還是這軟臥最合我的胃口。我們小霞知道我的毛病。平常我很少出門。”大家坐著,看著窗外的風景。要回家了,老人家的心情還是不錯的。她還拿了一件薄衣服蓋在了林宇峰和陳冰的手腕上,蓋住那個突兀的手銬子。


  “閨女,別想不開。以前的事兒都過去了,以後好好改造,好好活著。你還年輕,哪能就想不開呢?”


  老太太關了門回來,把林宇峰放在桌子上的東西拿到床上,開始安慰陳冰。但是陳冰麵無表情,一點反應都沒有。讓老太太弄了個大紅臉,隻好訕訕地歎一口氣不吱聲了。林宇峰看到,吳明霞不悅地白了母親一眼。


  吳明霞的母親退休之前,一直是一所小學的財務人員。生活上十分平順。她似乎不了解陳冰所犯罪行的嚴重程度。要不是肚子裏的孩子,這個麵目柔弱的陳冰幾乎是要到閻王爺那裏報到了。


  吳明霞的父親是個軍人,正是在父親的影響下,吳明霞兄妹先後穿上軍裝到部隊去。現在是和平環境,到部隊鍛煉幾年也是不錯的。老太太的堵心日子是從女兒退伍當了警察之後。女兒被分配到贛州,在那裏談了朋友結婚。贛州雖比不上南昌,但也是個中等城市,還是他們的老家。這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隻是沒幾年,女婿就犧牲了。那是他和女兒剛剛登記,還沒有舉行婚禮女兒轉眼間就成了寡婦。沒想到,生性倔強的女兒也去了緝毒支隊,非要為女婿報仇。這一次受傷,直接讓老太太老了十歲。過於操心了。


  火車包廂裏都不說話,就一下子冷了場。林宇峰坐在陳冰旁邊,兩人的手好幾次不小心觸碰在一起。這讓林宇峰的心裏漾起絲絲柔情。可是他也知道,這輩子他和陳冰也就是再坐一次火車的緣分了。


  這一路的十一個小時,林宇峰是不準備睡覺的。這是押解犯人,他和吳明霞當中,必須有一個人保持清醒,保證萬無一失。林宇峰之所以堅持上車再補票,就是害怕行蹤被人提前掌握。吃一塹長一智,他須保證一路萬無一失。


  在床邊,吳明霞顯得比較疲倦,她對林宇峰說:“我先躺下睡一覺,晚上我替你值班。”


  林宇峰笑道:“你睡你的,值班不值班的我無所謂,反正昨天晚上也睡足了。阿姨要想休息,也可以上床去。還有十幾個小時呢。”


  老太太看了看陳冰的冷臉,再看看外麵越來越黑的景色,挺沒意思。加上這些天來辛苦,她也想去躺一會了。過了幾分鍾,整個的軟臥包廂都安靜了下來。林宇峰在那裏都能聽到吳明霞母親均勻的呼吸聲。吳明霞本人看了一會兒手機,也側身睡去。


  包廂裏燈光明亮,林宇峰看看陳冰。陳冰扭頭不理他,隻把目光看著窗外飛馳而過的景物。兩個針鋒相對的人居然又這樣在一起,不知是滑稽還是殘酷。


  從成都到重慶,一路都是著名的四川盆地。千裏沃野,地形的起伏並不大。隻是身邊坐著的這個女人過於特殊,他們倆曾經是難舍難分的戀人,也是你死我活的仇敵。如今塵埃接近落定,兩個人能享受得不過是片刻的安寧。車輛飛馳,車輪滾滾,看似平和卻是咫尺天涯。這樣的故事,真該寫進一部小說裏。


  林宇峰默默地想象著,他的手無意識地,慢慢地,慢慢地去觸摸陳冰的手。忽然間,陳冰像被燙著一樣轉臉怒視林宇峰。那目光裏滿是仇恨和蔑視。看著陳冰苦大仇深的目光,林宇峰沒有退縮,兩個人就這麽對視著。看看誰第一個眨眼睛。


  沒有想到,陳冰怒目圓睜著忽然又啐了林宇峰一口。這一次口水量大,直接等於是吐了一臉。


  林宇峰一動不動,任憑那口水慢慢地從臉頰流到嘴角。在陳冰的注視裏,林宇峰看了看對麵背對著他們的吳明霞,輕輕伸出舌頭把口水舔進了嘴裏。


  “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天地間怎麽會有你這樣的貨色?”陳冰冷笑著湊過臉來,又一口吐到林宇峰的鼻子上。這次林宇峰說:“你知道忍辱的最高境界是什麽,就是唾麵自幹。你吐我,實際是在幫助我修行。你的口水香甜而滑膩。”


  “你直接惡心到我了。你修行得是什麽?是下地獄的法門。佛祖也不會救度不仁不義之徒。你隻能在地獄裏享受生活。”


  “我已經和你說過了,我進行的是一種國家行為。不能因為你對我有恩,我就網開一麵。你睜開眼睛看看,這個世界上吸毒的人都活在什麽狀態裏?掙錢的門路這麽多,為什麽非要走這一條不歸路?”


  林宇峰這種質問,正大光明,讓陳冰的指責異常蒼白。陳冰扭過臉無聲地長出一口氣,她又不說話了。而林宇峰也終於做不到唾麵自幹,臉上的癢癢叫人不自在,最終他抬起衣袖把口水擦幹淨了。


  在擦口水的同時,林宇峰注意到了陳冰的嘴角露出鄙夷的神情。


  “反正也坐著沒事,你也不必心事重重的。善惡到頭終有報。我私人欠你的私人還。但是國家公義,正邪之分,那是廢不掉的。我衷心希望的則是你能迷途知返。這樣的一條路如何適合你呢。你可是個學霸,完全有能力找個正行工作,過上正常的日子。從我們在南寧第二次見麵,我就覺得你這個人不對勁。從南寧分手之後,我不希望再見到你了。我唯一想做的是把那些雪中送炭的錢還給你。”


  “阿冰,我加入警方這個案子之前,是在燕京做保安的。我做保安隻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找到你,或者至少是你的家人。當初,你給了我三萬塊錢,我想連本帶利還給五萬。我知道你不缺錢,但是還錢是我的義務。”


  幾乎是在不知不覺當中,林宇峰就開始訴說自己的經曆。他想把那一段臥底曆程的心路和陳冰說說。陳冰不吱聲,像個木頭人一樣,但是林宇峰知道她是在聽的。對於陳冰來說,現在最要緊的就是要解開一個心結。那就是她的自責心裏,以為父親的販毒事業倒了,父親也慘死,這些都是她引狼入室惹來的。


  “我到這個案子裏來,是一個偶然現象。因為我的臉恰好長得像一個大毒梟何平川。個頭也差不多。誰叫你把我送到部隊,接受組織教育呢。我就答應了警察,擔負起這個光榮而危險的使命。南下去尋找何平川的上家,摧毀那一條販毒路線。當時我真以為自己就是個警匪片裏的男一號了。”


  林宇峰說到這裏,他聽到了陳冰鼻孔裏發出一聲哼。那是表示鄙夷。


  “你就是個當保安的料,你可以為臉長得像就能模仿嗎?倒是那個和你一起的警花演得比你強。當年,我和你雖然接觸不多。可我在乎你啊,就你那個舉止神情,要逃過我的眼睛。別說我,永綿的老蒯都能認出你來。你還真的當成拍電影了是不是?腦子缺。”陳冰鄙薄道。


  陳冰肯和自己對話,讓林宇峰感到異常欣慰。這是他用唾麵自幹,甚至吃掉陳冰的口水換來的。這吞吃口水的動作,會在一瞬間融化掉一個女人心裏的堅冰。


  一個人,隻要不是那種非鑽牛角尖的偏執性格。他就會有正常的思維邏輯。在共產黨的地盤上如此規模的製販毒品,即便有小心駛得萬年船的說話。那就真的能平安一萬年嗎?尤其是近年來,隨著毒品犯罪的猖獗,公安機關打擊犯罪的力度也更大了。貓和老鼠的遊戲,就是個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或者道高一丈魔高兩丈的輪回遊戲。而老鼠終歸是老鼠,它們隻能在地下活動,要是到街上來了就就沒命了。


  陳建國拜佛,陳冰拜佛,所求的也不過是一份安寧。用分外虔誠的宗教禮拜來對衝心底的罪惡感。林宇峰甚至聽到過一個極端的例子。某一個作惡多端、由黑洗白的黑道大老板,在寺院拜佛的時候叫老和尚打他。打一耳光子捐二十萬。越狠捐錢越多。老和尚就說,如來佛祖是從不做生意的。你反躬自問一下,信仰是靠打人來維係的嗎?回去看看自己的心吧,佛門講的是明心,然後見性。心上都是灰塵,打你一百遍都無用。


  老和尚沒有打他,但這個人照樣捐了錢。


  “你說的沒有錯,公安局的領導高估了我酷似的相貌,卻低估了毒品世界的叢林規則。當我在潮平鎮你家的工廠裏,第二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想離開。畢竟,你和我不是普通的同學。在你麵前,我是難以長久冒充另一個人的。與其最後露陷遭到不測,我還不如早點離開。可是,我的領導不同意。加上你好像也是沒認出來。我就咬著牙關繼續冒充何平川。”


  “哼,你的冒充臥底沒有什麽成績。倒是美男計見效了。當時我正和胡博鬧別扭,心靈處於空檔期。你居然恰逢其時地出現。讓我大學時代的夢想重新複活。”


  “那你是什麽時候知道我是個冒牌貨的?”林宇峰禁不住問道。


  “嗬嗬,我也不知道。剛開始不過是疑惑。幸好那時候,我是在坐正行生意的。我的父親,他不讓我碰毒品業務。這些事情他一般都要親力親為,幫他弄的主要是賀叔和柏永民。隻有公開的業務我才參與。我爸以為,這樣子能盡最大可能保護我。其實,我早就參與進去了,隻是他不知道而已,我也要保護我爸爸。”


  “想過後果嗎?這樣的生意你就是賺到金山銀山,也恐怕是有福掙沒福花。這樣的錢,都是累累白骨和血淚化成的。你們拜的佛也不是佛,那是披著袈裟的妖魔。”


  “我們的事輪不著你管!你是個不折不扣的畜生,你知道嗎?因為你的出現,我們一家人家破人亡。這是我的報應。胡博那個孫子也是個畜生,居然慫恿著麻建兵強奸我。想當年我為了和他在一起,不惜動手打破同學的頭。我這樣的一個人,這輩子隻能換到禿頂醜男的一顆真心。餘下的都是人麵獸心,都是來吃我的肉喝我的血的野獸。”說到這裏,陳冰哭了。


  林宇峰抬起頭,看到吳明霞的肩頭似乎動了一下,但是她沒有回頭。


  “阿冰,我們分開之後我一直找你你知道嗎?”


  “我知道。但是我不想要那個錢了。我聽人說你退伍之後一直在照顧父親。你父親攤在床上很多年了,就你那一點撫退伍費,你還了我,你們父子可怎麽生活?所以我就不願意和你見麵了。我是胡博的老婆,我不希望再見到你心亂。人要認命。我一個有丈夫的人,況且我的丈夫還是我費盡心力搶來的,我不能再移情別戀叫人笑話。”


  “你是考慮多了。我家就算困難也不至於就活不下去。我爸是下崗職工,但是一直在賣工齡。辦理病退之後多少有點錢。我的爺爺奶奶都是鐵路係統退休的,所以還好吧。”


  “其實那時候,我已經意識到我以後的下場不會好。父親的所作所為我不可能一點都不知道。而胡博也開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經常在燈紅酒綠之地流連,不幹正事兒。我的人生表麵光鮮,實際上已經開始充滿危機。我父親年輕時,曾是個陽光開朗的人。可是自從做起了毒品加工的生意,整個人幾年下來,身體就垮掉了。你是沒有見過他裸體的樣子,那直接就是老皮包著的一副骨架。他是我的父親,我很心疼他。從小依賴他。我的爸爸媽媽從前經常吵架。我母親心比天高,看不上我爸。就經常在單位裏弄出些緋聞來,叫我爸丟臉。就這樣他們都沒離婚。一直到工廠倒閉,他們南北分居。”


  也許是環境的作用吧,這個相對封閉的小空間裏,隻有兩個很自覺地不打擾他們交流的旅伴。長久的抓狂後,陳冰不自覺地開始和林宇峰交流了。孤獨和寂寞畢竟不是能長時間忍受的東西。自從見到林宇峰,自從唾了林宇峰口水之後,陳冰知道這個男人並不是她想象的那樣,是吃人不吐骨頭的笑麵虎。這讓陳冰的內心不知不覺之間起了變化。


  無論從什麽角度說,國家層麵的打擊毒品犯罪行為都是沒有錯的。一個人可以故意犯罪,但是你不能說販毒是對的,殺人是對的。否則整個社會的倫理體係將崩潰。


  “你父親以前在燕京是幹什麽的?”


  “我爸是燕京工學院畢業的大學生。下崗之前是精化二廠蒸餾車間主任。他才來廣東的時候也是在精細化工行業。那時候我還小,隻能留在燕京讀書。但從小,我就和我媽不對付。我喜歡我爸,和他親。”


  話說到這裏,陳冰不由得用手摸了摸隆起的肚皮,臉上帶出痛苦的表情。林宇峰呆呆地看著這苦命的女人,心裏也充滿了痛苦。如果退一萬步,他能在退伍之後如願找到陳冰,也許他們現在就在一起了。


  人生如戲,有幾個人能做到君心似我心呢?

  陳冰在大學時代就暗戀過林宇峰,這讓這位林二傻子吃驚非小。那時候,和名校本科,風度翩翩的胡博相比,林宇峰直接自認醜小鴨級別的。雖然偶然認識了陳冰,他卻絕對不做他想。林宇峰那時的心思,都用在應付家庭變故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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