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6章 天涯淪落人
“你個臭婆娘，你就說你給不給吧！好，你要不給錢。我就還去借高利貸。到時候別怪他們找上門來鬧事。”這嘶啞嗓音的男人，一看到自己的老婆不理不睬，情急之下直接口出惡言。
女人看了看已經變了臉的丈夫，隻好從兜裏摸出二百塊錢，一把扔在地上：“給你，不要臉的賤種。哪天你就把我和孩子都賣了吧！”
男人並不理會女人的叱罵，嬉笑著把錢撿了起來，他還說：“我倒是想賣了你，可那是一錘子買賣。哪比得上這樣細水長流得好？我走了，精神精神去。”
男子走後，老板娘一邊給林宇峰按著肩膀，一邊哭泣。因為前麵有了茵茵的例子，林宇峰對這類傷心事不敢搭茬。這個世界上，馬爵這樣的男人不會隻有一個。毒品這玩意，已經是暗流湧動，如今快泛濫成災了。
林宇峰不吭聲，女人的淚水就越流越多，有些已經滴落在林宇峰的脖子裏。這樣子，林宇峰就不得不說幾句安慰話了。
“他吸上那玩意幾年了？”林宇峰開口問道。
“五年了，好端端的一個家都敗光不說。還天天來這裏要錢買粉。”女人這個時候真需要安慰，就抽抽噎噎地訴苦。
“那你怎麽不和他離婚呢？粘上那玩意直接是個無底洞。”
“我想過很多次，要和他離。可是我女兒心疼他爸爸，不吸的時候他還是好端端的。也能去學校接接孩子。可是最近他變了，變得貪得無厭。”
“有些人可憐不得，當斷不斷必生後患。不是我說狠心話。以前我認識一個男人，為了吸毒逼他老婆去賣身.……”
“你以為他不逼我嗎？好幾次了，放高利貸的人來，非要我去和人家去開房抵債。我都忍著把錢還了，我還有孩子，我不能走那條道。”女人抽噎著。
“那你就為了你的孩子，把這個人送到戒毒所去！”林宇峰忽然火冒三丈，他一下摔開女人按摩的雙手站起來。
“我不是沒送過他去，都去了三次了。沒有用，在那裏好好的。出來好不了一個月，就有一切照舊了。為了這個，他把兩套拆遷房都賣了，還割過手腕子。直接沒辦法了。他的父母直接不和我們往來。他還是獨子。”
“那你也是仁至義盡了。趕緊領著孩子離開他吧。要不然你們娘倆早晚會被他害慘掉。”林宇峰麵對著女人，一幅哀其不幸恨其不爭的樣子。
“可是，我狠不下心來。當初他在南方當兵，我媽家在當地賣水果。有流氓欺負，是他挺身而出打了流氓，救了我和我母親。我和他算是一見鍾情，自由戀愛。怎麽也沒想到他退伍之後，會這樣。大好的前程都毀掉。唉，都是我命不好。”
女人說著垂下了眼簾，淚水婆娑卻一副麻木的神情。
“南方，哪裏啊？”林宇峰隨便一問。
“不說了，說出來丟先人的臉。”女人說著看了林宇峰一眼，就回身去扯紙巾擦淚。
對這樣的事，林宇峰肯定是把該說的話都說了。人家的家務事肯定還是有不少難言之隱。外麵的雨差不多也停了，林宇峰心中悵然，他該離開了。
“大姐，謝謝你的按摩。我該走了，這是五十塊錢別嫌少。謝謝你。”
林宇峰是個心軟的人，尤其是看到女人受難為，他就會忍不住難過。可是他不能再和落難女子曖昧了。除了茵茵的教訓，更因為他有了燕子。
“哎兄弟，說好的是免費。這錢我不能要。”那女人覺得不好意思，和林宇峰拉扯起來。就是不收錢。林宇峰則強行把鈔票塞到女人手裏，然後把她的手攥了一下。接著頭也不回地出門去了。
雨水過後的街道在路燈光下發出水漬亮光。林宇峰悶悶的走著，絲毫沒注意他才出門就有人進了發廊。幾乎是前後腳。開夜店的地方，人來人往也是自然之事。這個女人看著並不是個沒頭腦的人。老實說，在燕京能開起發廊，都是不簡單的。
“你們要幹什麽！救命啊，有人搶劫啊！杜文進，你個畜生！你不得好死！”
聽到這幾聲哭叫，林宇峰居然胸口一熱。想好了的不管閑事，可是他又忍不住跑回去了。剛才那女人一雙哀怨的淚眼，曾經叫他不忍直視。
發廊的前廳門臉站著四個男人，他們在到處翻箱倒櫃。老板娘已經被她丈夫和兩個留寸頭的家夥控製住了。看樣子是在到處找錢。
林宇峰走進去看到這形勢。就想直接過去踹那個杜文進。
“你們這是幹什麽？要綁架還是搶劫？”林宇峰厲聲喊道。喊完的同時，他的眼睛已經在屋裏尋覓打架用的工具。
“你是哪裏的？我們是來要賬，經濟糾紛警察都不會管。出去出去！”正在翻找的有個男人頭也不回地說。
“要賬就得采取暴力嗎？幾個男人欺負一個女人，像爺們嗎？”林宇峰毫不退縮地問道。
那個在找錢的家夥聞言，警覺起來。看來是有人要來蹚渾水啊。這人就停止了動作，扭頭向林宇峰看過來。滿臉的凶橫之相。
“怎麽，你要當爺們管閑事？”那個男的冷笑著逼上來問道。
這個人沒有一下子認出林宇峰，可卻被林宇峰認出來了。這個人的名字是早已經忘了，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就是那個在珠峰大廈裝鬼的人。已經死掉的黑四的手下。林宇峰記得當時這家夥是被刑拘判了的。可能是隻是擾亂公共秩序，判的很輕。
林宇峰看著這小子，忽然獰笑起來。他慢慢走過去，說道：“好小子，當真是冤家路窄。什麽時候出來的？連我都不認識了？不認識我沒關係，還記得在珠峰大廈的樓道裏，老子拿電棍打你吧？”
“啊，你，你是，那個林宇峰？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這個人一看出是那個身手矯健的保安，立馬氣焰就消失了一半。他曉得憑他們三個，動手也隻有被打的份。
“我出現在哪裏不是問題。你就是來要賬，也不能這樣吧？黑四是怎麽死的，你該有記性。做事過頭，黑四就是你的下場。”林宇峰依然獰笑。
“哪裏來的孫子來這裏管閑事？這娘兒們是你姘頭，還是炮友？”林宇峰話音未落，就見一個和杜文進一起控製女人的寸頭一聲怒罵。
“文海，別動手。他是.……”
寸頭已經出手了，一腳就蹬揣在了林宇峰的屁股上。直接把人踹了一個趔趄。林宇峰站穩之後，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剛才這一腳是故意挨得。這樣他好放開手腳打人。
“好小子，你這是要跟我動手了？我叫你動手！”
本來就憋著一股鬱悶之氣，既然對方動手在先，林宇峰也就不必再忍耐。他也沒有拿東西，就跟今天下午修理洋蔥一樣。林宇峰上去一腳就揣在了寸頭肚子上。他送足了力量，爭取一下把寸頭踹趴下。
由於拿捏的位置非常準確，那寸頭果然實先嘔吐了一口，然後就捂著肚子跪下了。旁邊的杜文進唯恐挨打，也嚇得臉色蒼白。他隻敢手指著老婆罵道：“你，你居然真的有了姘頭？叫他撐腰打男人來了。”
那女人看到來了救星，立刻指著丈夫回罵說：“你還有臉說三道四？你這樣的人活著不如死了。你快到門外撞汽車吧！”說著女人便捂了臉哭。
“林，林哥。對不起，下麵的兄弟不認識你。我們真不知道李淑娟是你的人。我們這就走，這就走。”
那個鬼佬算是識相，趕緊給林宇峰道歉。然後過去拉起自己的兄弟，趕緊走了。隻有那個杜文進，仗著自己丈夫的身份，還在那裏罵老婆：“李淑娟，你這個賤人。我就知道你在發廊裏不會老實。居然養起小白臉來！怪不得老是沒錢。”
聽著杜文進罵著難聽，林宇峰作勢要上去抽耳光。把個杜文進嚇得趕緊捂著臉逃了出去。這樣猥瑣無恥的人，居然也當過兵。看來毒品真是能把人敲骨吸髓了。
屋子裏的客人聽到外麵吵鬧，本來都想趕緊離開的。可看到一個斯文白領居然出手就鎮住一幫黑道，都衝他豎大拇指。
李淑娟擦了淚，趕緊就對顧客道歉。希望大家回去把鍾做完。照顧她的生意。大部分主顧就選擇回去了。整個門麵房裏又安靜了下來。
李淑娟偷眼看看英氣勃發的林宇峰，臉頰居然因為羞澀而變得暈紅。林宇峰說：“大姐，你這個丈夫，真的不該要了。居然帶外人來鬧事。”
“他是欠了人家的粉錢，都是那種高利息閻王債。剛才也是被逼的，帶人來找錢。”
林宇峰卻說：“被逼的自然是，但是不能因為被逼就對自己的妻子下手。這根本沒啥人味了。好了，天不早了。我還要回去睡覺，別的人我管不了。如果這幫家夥再來，你就說你是我表姐。再鬧事我就收拾他。他知道我叫什麽。好，我先走了。”
林宇峰說話間就從發廊裏第二次離開。不料那女人卻追出來喊道：“兄弟，你等等我。我還有話和你說。”說罷，女人匆匆跑到後麵打招呼。等她再出來的時候，林宇峰已經走得遠了。可這女人沒有絲毫猶豫，直接追了上來。
“兄弟，你等一下。求你，等一下我。”
女人從背後上來，一把就扯住了林宇峰的胳膊。林宇峰很詫異地回頭，看著女人已經跑得滿臉汗水。他就問道：“你還有什麽事呢，就找我說的，我相信他不敢再來了。杜文進本人我真管不了，你們畢竟是夫妻。”
女人過來說：“兄弟，你叫我一聲大姐，幫我解了圍。我就想報答一下。兄弟，如果你真的不嫌棄我醜陋。今天夜裏我不回家了，去給你暖暖被窩也成。我……”
“不行。我自己有女朋友。不會和人亂來。大家都活著不容易，你還是回去吧。別亂想，我也不是那種人。回去吧。”
林宇峰苦口相勸。他知道自己的毛病，這樣的情形以前就是因為抗拒不住，才和茵茵，和阿芳……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剛才的事，他是基於義憤，才出手除惡。不求也不需要報答。從小林宇峰就同情弱者。尤其看不慣弱女子被欺負。
“既然如此，那我請你吃一頓宵夜行麽？恩情報不了，認識一下也是個緣分。我知道我這樣的女人開發廊，會叫人看不起。可是我不是那種做小姐的人。真的。”
李淑娟說著拉起林宇峰的手，又開始哭泣。林宇峰有些手足無措了。對付這樣的情況，他直接是弱項。後來看到女人不會有惡意，倆人拉扯了一會兒，林宇峰不得不同意一起吃宵夜。
在飯桌上，李淑娟說了她是廣西人，為了跟著杜文進都把老家的工作辭了。她以前曾是老家移動公司的正式職工。因此，她沒有臉回家去。
杜文進果然是和林宇峰在一個集團軍服役，但不是一個旅。杜文進在部隊是開戰車的駕駛員。
臨近夜晚十二點的時候，林宇峰才回到自己的旅館房間。剛才在宵夜店，他和李淑娟交換了QQ號和電話號。因為李淑娟說，害怕那幫人再來鬧事，她一個女人害怕。林宇峰心一軟，就把聯係方式告訴她了。但是他說，明天就要到南方去。並且，他的女朋友是在燕京當警察的。
“兄弟，，你一表人才。女朋友也定然是個美女吧？”李淑娟苦澀說道。
“隻能說還成吧。”林宇峰不想多說楚天燕的情況。
倒在旅館的房間裏，林宇峰迅速地睡去。他覺得今天晚上自己做了善事，而且沒有引起後遺症。老實說，他確實應該有個女朋友了。隻要把燕子裝在心裏，他就能拒絕一切誘惑。
翌日天亮之後，林宇峰給簡愛國打了個電話，就直接趕去機場了。在飛機場林宇峰收到了小楚的短信，祝他一路順風。
還有，楚天燕用柔膩的口氣說：“我那條警褲完蛋了，你要回來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