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2章 死於謀殺
聽著這些腹心之言,林宇峰也定定地看著楚天燕。他的心裏還在琢磨,小楚這些話是不是都是對的。
如今再想起那段不堪回首的孽緣,林宇峰的心裏就是被烙鐵烙著。他覺得自己就是個作孽的混蛋。而現在他最需要的,就是道德上的突圍了。小楚的話可以給他一個心理支點。也許,這個女人才是世界上最懂他的那一個。
和楚天燕麵對麵站著,林宇峰看著對方臉上的五官。一個瞬間,林宇峰居然發現小楚的下巴上居然有個小小黑痣。越看越有些俏皮。
“好興致啊兩位,在這裏遛彎閑聊。”林宇峰的身後傳來了郝鵬的說話聲,他立刻收拾住了思索。
樹蔭下,郝鵬臉上的疲憊絕不是裝出來的。但他還是努力叫自己笑著。那副故意裝扮出來的玩世不恭表情,在林宇峰的眼裏不再討厭。盡管從氣質上說,他是不喜歡這個人的。不過現在起碼在表麵上,郝鵬不再介意楚天燕和自己在一起了。
林宇峰沒有理由不給辛苦的郝鵬一個笑臉。
“忙裏偷閑呢轉轉,等你回來一起去吃晚飯。”楚天燕先開口說話了。語調自然。
“那你們就再等我一下,我上去換換衣服洗個澡。這地方這熱起來,空調都不出冷風。”說罷郝鵬揚了揚手,自顧自向招待所院門廳走去。
“這人,就是吊兒郎當的樣子。領導看著不爽,要不是簡局,他是當不上所長的。當然了,他也不在乎。”楚天燕說。
林宇峰忽然來了興致,問道:“郝鵬的老婆是幹什麽的?”
“小學體育老師。兩個人從小一個胡同長大的。青梅竹馬。現在郝鵬成了個瘸子,他家嫂子也不嫌棄。”楚天燕看著郝鵬一拐一拐的背影,表情複雜。
“那你見過郝鵬媳婦沒有?”林宇峰又問。
“瞧你這話問的,我們多年的同事,哪能沒見過?我還去過他家裏好幾次。郝鵬的兒子胖乎乎的,是個話癆。每次去都有說不完的話。最後氣得郝鵬都嗬斥他。”
林宇峰笑了。
“不過小胖墩學習不錯,體育尤其好。每次運動會都是年級組的鉛球冠軍。”大約是想起郝鵬兒子的形象,楚天燕也笑起來。
“那郝警嫂教體育,不會也有鉛球特長吧?”林宇峰打趣道。
“就你會胡扯,兒子擲鉛球老媽就得是鉛球特長啊?他家的嫂子很文靜,戴著眼鏡。平常都是一身運動服。都三十幾歲的人了,看著像個女大學生一樣幹淨。而且不怎麽愛說話。”
“是嗎。有這麽好的媳婦,那郝鵬真不該再惦記別人。”林宇峰似笑非笑地說。
“你這個人,直接是心胸狹小。郝鵬是拿我當妹妹看的。從我進入分局警隊開始,什麽事兒他都手把手教我。”
“這麽好的哥哥,我就從來沒有遇到過。所以在我人生中幫過我的人,我也會感恩一輩子。”林宇峰感慨道。
“我救過你的命,算不算幫過你?可是你對我感恩了嗎?除了三番五次折磨我的情感,你做過什麽?”楚天燕走上前,低聲質問道。
“你救過我的命,我也救過你的命。收支兩抵也可以吧?你別急,我還有話說。我和你是一種換命之交,不是一句兩句話能概括的。燕子,這一輩子我都不會忘記你對我的好。”
“可,既然是換命之交。既然我們碰巧又是一男一女,最好的結局就是一生攜手。你平素是個不愛說的人,我沒準也給你生個話癆般的兒子。”
說到這裏,楚天燕的臉上透出幸福的紅暈來。
“人生就是這樣,平平淡淡才是真。經曆過的那些是非曲直,過後一看,學會寬容是最好的。”
林宇峰不敢回答小楚的話,因為她提到了生孩子。這叫林宇峰心裏又開始翻騰起來。兩個人就這麽站著,沉默著各懷心事。
西天邊,淺灰色的雲層下麵,忽然一輪紅日透出來。一下就把雲彩染成了層層紅霞。南國的深圳,難得見到這樣的落日美景。
林宇峰眯起眼看著,心中拋落塵俗,無限沉醉。他感覺到小楚的胳膊跨住了自己的。兩個人站在榕樹枝葉篩下的縷縷霞光裏,一動不動。
“還記得嗎,我們一起在青海,可可西裏的莽莽高原上,一起看日出。那裏的日出更加雄渾壯觀。那大漠落日,瀚海孤煙的瑰麗景象,此生難忘。”霞光裏,楚天燕的聲音如同夢囈。
林宇峰此時卻沒有小楚的情懷。他就是記得因為看日出,兩個人才耽誤了路程。當年夜裏就落進了惡魔的黑店裏,差點送了性命。
郝鵬及時地下來了,他晃蕩著身子直接擋在林宇峰和小楚的麵前。楚天燕發覺後頓時臉一紅,把拉著林宇峰胳膊的手移開了。
“這個是我們分局最好的警花妹妹。小林,你可不要再做負心漢啊。要不,我們整個東城分局會追殺你到海角天涯。”
在林宇峰反應過來之前,郝鵬已經黑了臉轉身走開了。楚天燕看了看林宇峰,微笑著,無聲地跟在了郝鵬身後。
三個人在小餐廳的一張桌子上吃晚飯。因為晚間就餐的人比較多,大家彼此不認識,林宇峰三個人就不便說案情。他們開始天南海北的瞎聊。其間,郝鵬逼迫林宇峰和自己喝了酒。那種二百毫升裝的北京二鍋頭。
不說正題,胡扯的氣氛還是不錯的。不到一個小時酒足飯飽了。在喝酒的時候,林宇峰已經想好,隻要郝鵬和簡愛國同意自己去潮平鎮調查李曉婉的事,他就同意和李垂楠等人再去查看那個溶洞。
結果喝完了酒,林宇峰已經有些醺醺的了。從餐廳裏出來,兩個人都晃晃蕩蕩往前走。楚天燕在背後一看,忍不住笑出聲來。
原來酒醉的感覺也不錯,林宇峰迷迷糊糊地,被領到了招待所的二樓。隻聽楚天燕說道:“到我房間去吧。”
郝鵬就拽著林宇峰去了小楚的房間。開門進屋後,兩個大男人坐下,小楚開始燒水泡茶。
“小林,你覺得怎麽樣。可別在這屋裏吐了啊。這是我們燕子的臨時閨房。”郝鵬笑嘻嘻地看著喝酒上臉的林宇峰。
林宇峰笑道:“四兩二鍋頭而已,我就是不大喝酒而已。不至於醉了。”
“行了,別逞能了。酒這方麵,你在鵬哥麵前絕對是哥小拇指。不過,鵬哥以後你別叫他喝酒了。他沒酒量。你看著臉紅的。”小楚端著茶,笑吟吟看看兩個大男人。
“我也沒想到四兩酒,小林就臉紅了啊。嗬嗬,我記得頭一次打交道,他是能喝的。那中午要不是不能喝酒,我就奉陪幾杯了。”
郝鵬看著林宇峰臉紅失態的樣子,心中深感快意。這個也是男人心中微微的醋意作梗吧。看著林宇峰在小楚麵前出醜,郝鵬的臉上帶出壞壞的笑意。
“我沒事。就是有點上臉。我爸爸我爺爺喝了酒都這樣。雖然酒量有限,但是酒品很好。從不惹是生非。”林宇峰故作鎮靜地說。
“好了,小林。你沒醉是吧?”郝鵬故意問道。
“當然,四兩酒怎麽會醉了人?”林宇峰不服氣,反問道。
“那好,那咱們就說正題。就是去贛州那個溶洞的事兒,你是怎麽想的?”郝鵬摸著茶杯,故意翹著二郎腿問道。
“我就問問,簡局長他是什麽意思?”
“簡局當然是想弄清楚裏麵的勾當。還能因為鬧了‘鬼’,就嚇得再也不敢進去了?那還叫什麽中國警察!”郝鵬大聲喊道。
楚天燕從旁邊看出來,實際上郝鵬的醉意是裝出來的。而林宇峰雖然不能說醉了,但是麵部表情已然有些僵硬。小楚從心底鄙夷道:“怎麽說也是個當兵的,四兩酒就成了這幅模樣。”
“那好,我同意配合李支隊長。但是我有個條件。”林宇峰有些硬舌頭地說。
“你說,啥條件?”郝鵬沒想到林宇峰答應的這麽痛快。該不會是酒後亂承諾吧。
“鵬哥,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當初咱們在珠峰大廈不打不相識。有個被你驚嚇之後,驚叫逃跑的女孩。”林宇峰問道。
“被我驚嚇逃跑?你可別亂說,我驚嚇過誰啊。沒有印象了。我就記得那個美女律師給你遞紙巾的事兒。也不知道那美女律師現在怎麽樣了。”郝鵬接著裝醉,什麽都說。
“我說的是那個李曉婉。當時她的鞋子跑掉了,鞋跟也斷了。讓我賠她。這事兒到底是警察亂抓人造成的,怎麽讓我來賠?我就不服氣。最後還是黎律師調解了一下。兩邊才算了。可就是以為這個,我和李曉婉認識了。還成了朋友,這是另一個不打不相識。”
“你啊,就是這點,叫人不得不服。到處都有女人緣。隨便拉住一個,都能鋪床疊被的那種。別人我不管,對我們燕子你可不能.……”
“鵬哥,你是不是真的喝醉了?要不要我給嫂子打個電話,你們聊聊家務?”楚天燕看郝鵬說話不著調,生氣了。
“好好好,算我胡說了。你說李曉婉,她怎麽了?”郝鵬趕緊借坡下驢,不敢再說‘胡話’。
“李曉婉,是我大學同學麻建兵的女朋友。麻建兵和林國棟有來往。我甚至懷疑他和陳家也有關係。後來我知道李曉婉和麻建兵分了手。然後,李曉婉就死在深圳了。”林宇峰說道。
“死在深圳,怎麽死的?”這一下,郝鵬那明著說醉話,暗著吃閑醋的態度收起來了。他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麽。
“出車禍死的。很蹊蹺的交通事故。今天一下午,我和小楚就在忙和這件事。我已經把車禍的所有資料都要到了。”
楚天燕說:“我和小林先去東區交警隊要了卷宗的電子版。又去事故現場看了看。小林懷疑,李曉婉是死於謀殺。”
“什麽個情況?你細細地說說。”郝鵬眉頭一皺,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