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1章 肇事卷宗
這裏確實是個觀景的好地方,遠處海天相接一片氤氳。遠遠看去各種船舶往來,都像是遠遠的一個黑點。楚天燕說,這裏的對岸幾十公裏就是香港了。
林宇峰對香港沒有什麽興趣,他回頭看了看身後的雕塑。怎麽看,那海鵬的形象都想死威虎山裏的座山雕。
看著看著,林宇峰禁不住笑起來。不知道這青銅做得雕像出自誰手。看來是向《林海雪原》取過經。
“你笑什麽啊。可不要笑人家的頭發。說不定你老了也會禿頂呢。”
楚天燕誤會了。她以為在嘲笑旁邊一個留著長發蓋禿頭的老人。那個人典型的‘地方支援中央’發型。這種頭發最忌諱遇到刮風,那也樣子長發飄飄的,確實是不雅相。
這個人也是,出來玩怎麽也該戴個帽子?
“燕子,你誤會了,你看看這身後的海鵬雕塑。怎麽看怎麽像那個座山雕。”林宇峰背身對海,指指點點。又忍不住笑出聲來。
“好了,你還是別說笑了。這地方畢竟是李曉婉死去的地方,你如何笑得出來?”
一句話就將了林宇峰的軍。他趕緊收了笑容,嚴肅起來了。
幾分鍾後,兩個人來到大致的出事地點。因為事情的發生離現在不過幾個月,那個石欄杆上還能看出更換過的痕跡。
“應該就是這裏了。你看這麽寬的公路,怎麽會把車子開到了海裏?”楚天燕嘀咕著,看看護欄再看看路麵。這裏的人行道和公路之間,也有路沿石,且人行道比公路麵高了差不多十公分。正常的情況下,不應該墜海的。
林宇峰扶在欄杆上,俯看著下麵綠色的海水浪濤洶湧,一吞一吐。他在心中默默地說:“曉婉,如果你是被人害死的。我一定要揪住背後的黑手,為你申冤。”
楚天燕走過來,伏在林宇峰的耳邊問道:“你相信李曉婉是被人害死的嗎?證據是什麽呢?”
“我隻是有一種直覺,目前還談不上證據。我懷疑李曉婉的死可能和麻建兵有關。”林宇峰盯著海水,直截了當地說。
沒有任何證據的懷疑,有時候會被人嗤之以鼻。但是楚天燕看了看林宇峰的臉色,她沉默下來。論起年齡,死去的李曉婉和小楚差不多大。可以說還處在青春靚麗的好年華,就這麽被一場車禍奪去了生命,怎麽想都是件很可悲的事。
兩個人從海邊回到招待所,直接去的是楚天燕的房間。在那裏打開小楚的隨身筆記本電腦。從郵箱附件裏調出卷宗來。一張照片一張照片,細細研究著。
林宇峰看到了肇事司機車阿亮的照片。這個人的麵相和眼神,怎麽看都有一種狡黠之氣。那是一種典型的南方人消瘦的臉型,瘦高個子。穿著舊拖鞋,一副破落戶的樣子。從他的個人情況記錄裏,林宇峰發現車阿亮的籍貫是廣西。但是他在深圳已經二十年了,目前出於離婚狀態。但和一個江西女人同居在一起,且有兩個孩子。
從兩輛被撞車輛的撞擊痕跡看,並不是正後麵追尾。而是車阿亮的貨車左下角猛撞到了寶馬車的右下角。這樣的撞擊之力,幾乎是瞬間把李曉婉的車子送進了大海。
但是,沒有確鑿的證據,是絕對無法給車阿亮定殺人罪的。
林宇峰無聲無息地查看卷宗。也看到了李曉婉的家庭情況資料。原來李曉婉一家人並不是燕京人。和麻建兵一樣,他們一家來自東北的黑龍江省。隻不過,從李小婉和麻建兵的父輩開始,他們就來到燕京落戶了。
基本可以說,麻建兵和李曉婉就是在燕京長大的。平時他們說話的口音,幾乎聽不出一點東北味道。
李曉婉的父親李長江是個做口服保健品的商人。在十幾年前,口服保健品行業波濤洶湧的時候,很賺了一些錢,並在燕京置業安家。
李長江這個名字,讓林宇峰想起自己的老班長。如今班長已經身陷囹圄了,而這個李長江則貌似活得很滋潤。看這個名字,李長江的父母也不該是有文化的人。
楚天燕停下敲擊鍵盤的手說:“怎麽一下子有這麽多叫李長江的?估計每個李長江都不是省油的燈。說不定也是個情種。”
“誰知道呢。這李長江可比我們老班長強多了。人家怎麽也是老板,是成功人士。李曉婉的情況,黎曼應該知道的清楚。我想先聯係到她的父母,看看李曉婉怎麽會在那麽一個夜晚出現在海鵬大道。”
“恩,你真要查這件事的話。就得先把兩個當事人的社會關係摸清楚。再深入進去。”楚天燕很老道地說。
“你說得對。我怎麽看那個車阿亮也像個癮君子。看來我們倆要再去潮平鎮走一遭了。那地方不知道你還願不願意去?”林宇峰思量著問道。
“談不上願意不願意去,隻要能告慰死者。我作為一個警察責無旁貸。”
“時間過得好快,現在我終於知道什麽叫物是人非。估計陳冰家那家大製藥廠,現在肯定也是人去樓空了。”林宇峰感慨道。
“嗯,我們在那裏像一對普通的打工小夫妻,生活了三四個月呢。在那裏,那個馬經理喜歡我,我就吊著他。讓他給我提供工作便利。”楚天燕眼珠轉著,露出得意的神色來。
林宇峰也笑了,他想起當時那個馬經理對小楚的殷勤。想起廚房的大師傅對小楚和他的殷切關照。如今,這一切都成了過眼雲煙。
傍晚時候,郝鵬終於拖著疲憊的步伐回到了招待所。當時林宇峰和楚天燕正在榕樹下麵坐著。查了兩三個小時的卷宗資料,該看的該查的都看了都查了。隻是想起潮平鎮的種種,林宇峰的心情十分沉重。
深圳的天氣到了夜間是比較涼爽的。小楚脫了警服,在林宇峰的建議下換了條裙子。兩個人很難得地在榕樹下散步。幾乎不需要說什麽,就等待郝鵬回來一起吃飯。晚上,還要商量一下林宇峰三進溶洞的事。對這個事,林宇峰心裏是十分抵觸的。
“這些榕樹真是夠粗的,估計也有幾十年的樹齡了吧?”
楚天燕穿了件黑色的裙子,顯得皮膚特別白,樣子也很別致俏皮。林宇峰看著,由衷有了賞心悅目的感覺。
“嗯,應該有了吧。以前我們部隊營區裏,也有這樣的榕樹。我們班長說,這榕樹的胡須可是割下來扭成繩子用。我們的部隊,就駐紮在山水甲天下的桂林。那個地方可真美啊。那兩年,則是我的人生當中最無憂無慮,最快樂的日子。盡管我也吃了人生最多最大的苦,但也受到了沉甸甸的收獲。”
“什麽收獲,當時在那裏就沒有追個女兵什麽的?”
“追什麽女兵啊,我們一個旅幾千人也看不著幾個女兵。再說我對男女之事不開竅,一心一意跟著老班長學本事。現在想來,不開竅也是個好事。這種事兒一開竅,就是個潘多拉盒子……”林宇峰有些痛心疾首了。
“喂,你這是什麽意思啊?什麽潘多拉盒子,是你自己‘亂花漸欲迷人眼’好不好?”楚天燕翻著白眼,不滿的樣子。
“也是吧,色不迷人人自迷,說到底還是自己的問題。我為此受了無數次的傷。有好幾次差點被陳冰置於死地,而後來又被她莫名其妙地放掉。可見,一個人人生觀的形成是和家庭關係重大的。”
“在溶洞裏那一次,她是想把你嚇瘋了,把我嚇瘋了。我瘋了,說不定就成了礦泉水廠那幫人的性奴;而你瘋了,就可以安安全全地給陳冰一個人當性奴。總之都是別人的性奴。那樣是不是生不如死?你居然還在懷念她。”
說著話,楚天燕抬起手摘下來一片榕樹葉子,在手裏把玩著。她說話的聲音不大,但描繪的殘酷圖景卻叫人不寒而栗。
林宇峰擋在楚天燕麵前說:“真到了那個地步。我第一個要殺的人就是你。我會把你活活掐死。”
樹蔭下,楚天燕停住腳步揚起臉頰,定定地望著林宇峰,似笑非笑:“真的啊,我如花似玉的,你舍得殺了我?”
“我舍得,因為死可以免除恥辱。我們當兵的人都知道,比生命更重要的,是榮譽。現在想來,陳冰這個人確實沒什麽留戀的了。”
“你終於是想通了?這種女人,哪怕她表麵顯得多麽的純潔美麗,在內心裏她都是個惡魔。那些源源不斷的毒品,已經熏黑了她的靈魂。”楚天燕目光定定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