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1章 此情可待成追憶
和昨晚上的那一頓飯一樣，與其和這些人聚在一起吃個沒滋沒味，不如自己和叔叔一人吃一個盒飯。可是，不能有著自己的性子來。
“哥，天不好呢。叔叔還要回去，不如就在隔壁吃吧。就是那家廣式茶樓。吃過飯，我好送叔叔到機場。”李瀟說話誰也不看，隻把眼睛落在林宇峰身上。這感覺直接是別扭極了。
林宇峰也是誰都不看，他皺了眉頭看著陰暗的天際。然後點了點頭。
“好吧。今天中午我請客，你們誰都不要和我爭。”林宇峰說。陰天了，他渾身上下的舊傷有些不舒服起來。林宇峰焦躁地晃了晃脖子。看來這個地方的氣候並不適合自己。
“誰和你爭了？請吃頓飯用得著大呼小叫的嗎？”楚天燕在旁邊看著不順眼，不由得出聲搶白。
“那鵬哥，咱們走吧。等一會兒吃過飯，我叔叔要休息一下。”林宇峰看著郝鵬說。
“小峰啊，我不休息了。天這個樣子我也睡不著。吃過飯，我還是直接去機場吧。”林宇峰的叔叔直截了當地說。
“那好，隨您的主意吧。走吧，咱們走。吃飯去。”林宇峰很隨和地對叔叔說。其實，他所有的希望就是，讓這頓午飯快些開始，快些結束。
較什麽勁呢？就為個心懷鬼胎的人。
幾個人都有些尷尬。林宇峰的叔叔路上不住地咳嗽。像是在掩飾什麽。
走到了那家廣式茶樓門口，楚天燕忽然冷下臉說：“鵬哥，我身體有點不舒服，就不去了。你要去，你自己去吧。”說罷就丟下郝鵬，直接不管不顧扭頭就走。
郝鵬拐著腿站著，表情有些窘迫。最後他還是和林宇峰的叔叔告別，去追小楚去了。這樣，雖則楚天燕明顯是賭氣離開，倒也解了林宇峰的圍。要不話不投機的，這頓飯不好吃。
林宇峰朝著兩人離開的背影望了一眼，什麽都沒說，抬腳就邁進了茶樓。
茶樓內部人來人往，生意紅火。這一次，林宇峰的叔叔堅持不要單間。非要在一樓的大間裏找桌子坐下。這裏有些鬧哄，也有些熱鬧。
林宇峰心裏想，叔叔還是滿通情達理的。自己一說要請客，他就選擇了相對便宜的地方了。另外，要不是盛情難卻，叔叔那個吃慣了麵食的北方胃，恐怕也不願意來這裏。
李瀟坐在林宇峰對麵，粉粉的俏臉看著有點落寞。三個人隻服務員的引導下，找到一張靠窗的桌子。桌子上杯盤狼藉，前一波客人才走。
所吃的飯菜還是李瀟負責點。大家夥坐在一起，看著服務員收拾桌子，看著室外要落雨的天。一下子不知道說什麽話題好。
林紅兵喝了幾口茶，搓著膝蓋問林宇峰：“腰上的傷怎麽樣？一定要記住及時去醫院換藥。我們林家以後就靠你了。”說著又是歎氣。
“沒事，就是一點皮外傷。我沒有想到這個混蛋，忽然動刀子。我揍得她也不輕，一條腿骨折了兩處。”林宇峰吃著廣式茶點，不無得意地說道。
“還是小心為好。等你弟弟的事情一有著落，你還是回家去。咱們家是比深圳差一點，但說來也是個大省的省會。你看你弟弟，出來胡折騰呀。”
“吃吧叔叔，這是廣東的茶點。你還吃的習慣嗎？”李瀟看著這位叔叔，一笑問道。
“還好，還好了。給你添麻煩了，姑娘、”林紅兵夾起叉燒包客氣道。
“別客氣啦，我和宇峰哥不是外人呢。不知道剛才那位姐姐，為什麽要生氣。一點不給麵子”李瀟本想故作大度，還是埋怨起來。
“她這個人有些小姐脾氣，別跟她一般見識了。也可能是有點誤會。”林宇峰給李瀟倒著茶水說道。
“小峰啊，那個女孩子是不是你的女朋友？就是在電話裏和你爺爺說過話的那個？”林紅兵看著李瀟的臉色問起來。
這一句話就把林宇峰擠到牆角裏了。承認也不是，否認也不是。最後林宇峰一咬牙，還是硬著頭皮承認下來。
“是她吧，有些小肚雞腸。”林宇峰答話的時候沒有看李瀟。他的鼻孔裏，彌漫著菊花茶的甜香味。
“哎呀，真的是他啊。呀小峰，你可找到了。這丫頭長得漂亮不說，又是端鐵飯碗的公務員。回家了我一準和你爺爺奶奶說說。讓他們高興一下。”林紅兵想了想小楚的模樣，臉上帶出了欣喜之色。
“爺爺奶奶那裏，你就別說了。弟弟這樣，他們不會高興的。我現在，和她不過是這麽談著。離著談婚論嫁還早。另外她家裏人，主要是她媽媽對我有看法。嫌棄我沒有燕京戶口。”
不知道為什麽，林宇峰決定低調處理他和楚天燕的關係。這完全是一種無意識的行為。
“沒關係，沒關係。隻要她本人沒問題就好。畢竟你要娶得人不是她媽嘛。”一說到這個，林紅兵苦苦地笑了，“要是文峰在這方麵比上你一個小指頭，我就不用像今天這樣了。還是我哥有福氣。”
可能人都是這樣，總要拿別人和自己的兒子比。這個比的人又是自己的侄子。老實說，林紅兵以前是不大看得起林宇峰一家人的。他的心裏總有一種莫名的優越感。畢竟是省會大城市的大廠工人，看不起一點鄉下人是可以理解的。
不過現在，他下崗之後和老婆一家人掙一份辛苦錢，那種失落感也十分強烈。唯一的兒子居然落到要坐牢的地步。卻要羨慕自己鬱鬱寡歡的死去哥哥。
林宇峰看到，叔叔說著說著話就嗓音喑啞。又到了傷心之處。可是眼淚能解決什麽問題呢？居然要羨慕一個父母雙亡的孤兒。
林宇峰有些不耐煩於叔叔的窩囊樣子。隻是，他無論如何不能傷長輩的麵子。隻好陪著歎口氣，顧左右而言他。
林宇峰知道，他這個弟弟這一次就算最輕，也免不得坐上幾年。法學專業畢業的他心裏是有底的。沾到毒品這兩個字，前途灰暗。
匆匆吃完這一頓沒滋沒味的飯，結賬的時候服務員卻說已經付過了。林宇峰不知道李瀟什麽時候結了賬。他不滿地盯了李瀟一眼。
這時候窗外已經開始下雨。看著雨天，林宇峰不敢反對李瀟用她的寶馬送叔叔了。索性跑回賓館後，他也跟著一起去了機場。
因為來得比較早，登機口還沒有開始辦手續。林宇峰不願意坐在那裏耗著，他想起來轉轉。林紅兵扶著箱子說：“小峰呀，你和李小姐先回去吧。登機手續我會辦。別耽誤人家李小姐下午的工作。我到這裏等著比在賓館裏好。起碼看看人，心裏不那麽悶。”
林紅兵的表情讓林宇峰深感難過。他上去摸了摸叔叔的胳膊說：“不要緊啊叔，她不是給人家打工。那家公司就是她們家的。”
“那也不成。我們叫人家在這裏等著，有點不近情理了。本來人家來送已經是個情分。小峰啊，凡事你自己可不能沒有定力。別到頭來兩頭都不著落。我看那女警察就不錯，好歹人家是公務員。”趁著李瀟走過去看航班信息屏，林紅兵對侄子說。
“叔，我知道了。我盡量克服困難，早把事情定下來。”林宇峰隻好好言安撫叔叔說。
“就是啊，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早早把婚結了，你爺爺奶奶，還有我就少了個心事。快點和人家回去吧。這樣的人情欠的越多，往後你越麻煩。”
叔叔的最後一句話，提醒了林宇峰。對李瀟斷不能有非分之想。否則又要走上害人害己的老路。一個陳冰，一個黎曼，真個夠他喝一壺得了。
世界上，每個人都免不了有貪念。林宇峰貪什麽呢？名利這些似乎看的淡泊，那就隻能是貪女色了。
想起這三個字，林宇峰就開始麵紅耳赤。再多的美女也不能屬於一個男人。不管美女是不是喜歡自己，都不能有這樣的貪婪之念。一路走來一身傷痕，數次差點送命，難道不是老天爺給自己的示警嗎？
在林宇峰想到這些的時候，車窗外還在飄落著雨絲。李瀟靜靜地坐在駕駛位置上，像一朵盛開的百合。擋風玻璃上，雨刷在緩慢平靜地打掃著雨水。看到這一切，林宇峰忽然想起一句成語：歲月靜好。
越是下雨天越會堵車。林宇峰攥緊了拳頭輕輕錘了錘大腿。從這個時刻起，他看李瀟的眼神不再帶有隱秘的男女欲望。而是真的把她當作一個妹妹了。至於她喜歡自己的事情，一定要找時間化解開。
“宇峰哥，要不你還是來深圳吧。當個警察有什麽出息呢？你看到我們家了，什麽都不缺，就缺一個支撐門戶的男人。你來了，我所有的東西也都是你的。你別想多了，你不算是我們家的上門女婿。以後我生的孩子都姓林，行麽？”李瀟忽然開頭說。
這些話，有點剖肝剖肺的意思了。弄得林宇峰好一陣子喘不過氣來。他就更加用力地攥緊拳頭。從來都是魚和熊掌不可兼得，隻不過是，取舍的時候有些痛苦而已。
李瀟看到了林宇峰的異樣，她側臉打量了他一下沒有吭聲。一鬆刹車，雨中的車流繼續前行。
“瀟瀟，你對我的情誼我十分感激。但是這一輩子，看來咱們隻有兄妹的情分了。畢竟在認識你之前，我就和那個她成了男女朋友。上午你也看到她耍脾氣吃醋了。你不希望我變成一個朝三暮四的人吧？”
“你是什麽人，我左右不了。反正我就覺得和你在一起，不會再被人欺負。”李瀟苦苦地微笑著，露出編貝一般細細的白牙。整個人看著風姿綽約，真的挺美的。這屬於那種嶺南人家女孩的端莊之美。
“不和你在一起，我也是你哥哥。誰要是敢欺負你，我來揍他。”林宇峰信誓旦旦地說。
“你是可以揍人家。但是你知道的，名實不副的哥哥和枕邊人的老公有多大不同。我是想在晚上醒來的時候，能看到你守在我身邊。在雷雨之夜，能給我一個溫暖的懷抱。昨天夜裏，你丟下我一個人跑掉，你知道我留在那裏是什麽滋味？”
李瀟說到這裏眼睛一紅，淚水就撲簌簌滾落下來。
“可是，瀟瀟。我不能一仆二主，腳踩兩船。這樣對不起她，更對不起你。日後我還有什麽臉麵走到人前？如果，這次不是在機場遇到你，我是不準備再和你聯係了。可老天爺卻非要這麽安排。”林宇峰的聲音苦澀。那種絞起的痛苦，讓人難受不已。多情之人，必受多情之累。
“古人說，恨不相逢未嫁時。看來我還是沒有那個福氣。那個女警察在北方女人裏，也算是十分出色了。像哥這樣的男子漢，身邊是不是缺女人的。走到哪裏都有美女牽腸掛肚。”
“我叔叔說叫我盡快成家。省得我在外麵吃著碗裏瞧著鍋裏。”說著說著，林宇峰自己先笑了起來。這話叔叔沒說過，但是這個意思叔叔則說了。
“什麽碗裏鍋裏的，好漢才有九妻。像哥這樣的可以學學韋小寶。要不回去問問那個大福晉，我在她手下當個才人答應的，共侍一夫可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