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章
楚天燕看了看悶頭吃飯的林宇峰，嬉笑道：“這部小說裏，林大俠是不可或缺的一環。沒有他舍生忘死，小女子早已性命休矣。我還在考慮著，如此大恩如何報答呢。”
簡愛國端著茶水，笑了。
對於這種暗示性很強的語言，林宇峰沒有心思作答。他的心裏壓著一塊石頭呢。上一次在這裏，林宇峰不得不向簡愛國，賈隊長和郝鵬，對了，還有楚天燕，坦白了自己和陳冰的私情。現在他則要再向簡愛國匯報一個更嚴重的問題了。
匆匆吃過了晚飯，林宇峰再也忍不住，就說：“首長您吃好了吧？吃好了我想和您說件事。這件事關係到我的未來命運。”
“什麽問題啊小林，你看你的臉上這麽緊張？你要回家現在也不是時候啊，總得再等幾天。等案件偵破有了進展。”簡愛國吃了飯，正坐在沙發前用牙簽剔著牙。看樣子他的心情還不錯。
“我想和您單獨談談。到樓上行嗎？”此時林宇峰麵對命運的巨大不可知性，一時間難過的都要哭出來。
正在收拾碗碟的楚天燕看到了，放下手裏的活過來。她打量著林宇峰的模樣，很關切地問道：“怎麽了林大俠，怎麽臉色這麽難看？你別忘了我們可是大難不死啊。應該高興才對。”說著話，居然拿起幾張紙巾遞過來。
其實這個時候林宇峰雖然臉色難看，那還沒有掉下一滴眼淚。
林宇峰剛要開口說句什麽，卻聽到簡愛國放在茶幾上的手機響起來。簡愛國抓起手機喂了一聲，就趕緊說：“哎燕子，快接電話。是你媽媽打來的，她已經到了深圳了。”
楚天燕歡天喜地，拿著電話到旁邊接去了。林宇峰回過頭，看看跑遠了的楚天燕，又對簡愛國說了要單獨交談的意願。
簡愛國點點頭，站起身來說：“那咱們到二樓我的臥室談談吧。”
簡愛國側了側身又對郝鵬說，“郝鵬，等一會如果小楚要去接她媽，你就跑一趟吧。如果方便的話，可以叫她媽來這裏。”
郝鵬正坐在沙發上在削一個菠蘿，聞言立刻答應了一聲。
林宇峰駐紮拐杖步履沉重，跟著簡愛國上樓。樓上一共有三個房間，簡愛國上來，順手推開了麵前的一間說：“進來坐吧。”
從簡愛國的臉色判斷，林宇峰覺得，他肯定意識到了自己要說一件嚴重的事情。
進屋後簡愛國開燈，然後倆人在靠窗的兩張藤椅上坐了下來。椅子的中間是個放了罩燈的圓形茶幾。
一等簡愛國坐定，林宇峰嘴唇顫抖著，一時有些語無倫次。最後才擠出了一句話：“首，首長，我和您說的這件事，您，可不要太驚訝。我，我……”
“小林，你不要緊張，慢慢說。沒有過不出的火焰山。這一次要不是你，小楚的命可能都沒了。他們的動手能力，策劃能力非同一般。也許等我們從東莞找到那個礦泉水廠的時候，黃瓜菜都涼了。所以，無論發生過什麽，你都是有功人員。”
簡愛國言語舒緩的寬慰，讓林宇峰擺脫了慌亂。他咽了一口口水定住神，說：“首長，我和您說，我這一次為了搭救燕子，我打死過一個人。是他們逼的。我不打死那個人，他們就威脅我。說要當著我的麵輪奸小楚。我，我……”
話說到這裏，林宇峰再也控製不住情緒。他捂住臉開始哭泣起來。
“那你跟我說清楚，你是怎麽打死人的？是在哪裏，你把細節都說清楚！”簡愛國一聽也是一驚。事關人命，豈可等閑視之？
林宇峰哭了一會兒才漸漸忍住，他抽噎著說：“我這一路去尋找小楚，可以說一言難盡。中間被他們下迷藥麻暈過兩次。這一切都是有人精心策劃的。我知道我之所以沒有死，而且最後能救出小楚，都因為陳冰還下不了狠心弄死我。”
斷斷續續地，林宇峰就把自己如何被那胡師傅欺騙，綁架，怎麽被迫打死孫老拐交投名狀。怎麽被運進黑洞裏兩次逃出來，說了個清清楚楚。一點的隱瞞都沒有。
“首長，我打死的那個人他是個搶劫犯。和今天我們在礦泉水廠車間裏，看到的那個具屍體。兩人是一夥的。那個王八蛋曾經用一把射釘槍對著我的胸口。”
一等林宇峰說完，簡愛國沉吟了一會兒才說：“小林，你說的這一切都是真的嗎？沒有任何的隱瞞？”
“我對天發誓，沒有隱瞞一分一毫。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保護燕子。您想想，在那個情況下我要是不動手，我和燕子就都會遭殃。他們手裏有槍，有弩。”林宇峰看著簡愛國的臉色，激動地說。
不管怎麽樣，林宇峰總算是把憋了兩天的心事給說出來了，一瞬間心裏分外輕鬆。
屋子裏沉默著。
“小林，你是山南大學法學院的本科生吧？”許久，簡愛國才徐徐地問道。
“是的，我和陳冰是同一級校友。”
林宇峰話音才落就聽見有人敲門。簡愛國說了一聲請進。郝鵬推開門探進頭來，說：“簡局，燕子她媽說自己打出租到這裏來。”
“你可以去接她嘛！怎麽好叫人家打的士。”簡愛國有些慍怒。不管怎麽說，畢竟是他們公安局沒有保護好人家女兒的安全。
“深圳機場離這裏不太遠，燕子她媽急於見到女兒，非要自己打車。另外楚天燕也不讓我去接人。”郝鵬看著局長的臉色，小心地解釋道。
“行了行了，那你就打外麵迎接一下。一會她媽媽到的時候，你叫我一聲。”簡愛國有些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郝鵬吐了吐舌頭，縮回頭關上門走掉了。
簡愛國接著說：“小林，老實說你也是個學法律的。你應該知道，像你這樣的情況，和過失殺人又有不同。因為你沒有主觀上的惡性。你和這個孫老拐，實際上就是別人眼裏的角鬥士。你不對他下手，他也會對你毫不留情。在這種情況下你把他給打死了，很難說要付多少法律責任。”
“謝謝首長，您這一席話真是點醒夢中人。簡直千金難買。我當時的想法是，無論如何我都不能叫這幫畜生去禍害燕子。至於我自己，早把生死置於度外了。”
“這件事，楚天燕她知道嗎？”簡愛國也像是豁然開朗一樣，口氣變的輕鬆起來。
“她不知道。，一個是這兩天太過忙碌，沒機會說；再一個，我不想叫她知道之後心裏形成負擔。”
林宇峰看著簡愛國的臉色，一下子心裏充滿了喜悅和希望。雖然自己也是學法律的，但是一時間也很難對自己的這種殺人行為定性。
“那就先別讓她知道了。小林，除了這件事，你還做過什麽違法的事情沒有？有的話一定要爭取主動。”簡愛國又說。
“首長，如果說我還做過違法的事，那就是在那山洞裏和袁經理他們一起製作冰毒了。這事兒燕子本人也參與過。您也知道，如果我們拒絕的話，那就沒機會逃命出來了。”
“嗯，那個是被迫為之。不能算是犯罪行為。否則我們的臥底同誌就直接沒法開展工作了。”
“別的就沒什麽了。如果我和陳冰那件事不算的話。”林宇峰如釋重負，說話的腔調也自然了起來。
“那小林，我問你一件事。從燕京到現在，幾個月吧，你本人對小楚是個什麽印象？”說話間，簡愛國很長者地摸了摸背頭。
“怎麽說呢？小楚是個很好的姑娘，也是個合格的警察。為了完成任務，她什麽苦都能吃。那一天早晨，就是小楚失蹤，我覺得也和我有關係。上次在這裏，我說了要退出的話，可能刺激到她了。”
“嗯。小林，一個男子漢是不能夠輕言放棄的。一遇到困難就想著躲避，那就會叫人看不起。你別忘了，你曾是個軍人。”簡愛國口氣很重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