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麵對小楚的斥罵，甚至是當兵深為忌諱的那個詞：逃兵，林宇峰都選擇忍耐了下來。他知道如今再逞口舌之能沒有任何意義。眼前這情景，他和這些代表正義的警方人士徹底分手的結果，已經不可改變了。
林宇峰深吸了一口氣，對小楚說：“燕子，我知道我們分別的時刻不遠了。你罵我是個逃兵，這話要放在別人嘴裏說出來，我是絕不答應的。可是你有資格說我，我也承認我就是個逃兵。我忍受不了煎熬，開小差回家了。有些事有錢難買早知道。我要早知道會遇到陳冰，我直接選擇不參與。”
簡愛國在林宇峰說話的時候，一直在觀察他的態度。林宇峰說到這裏，簡愛國果斷地打斷了他：“小林，話就說到這裏吧。現在，再去假設當初如何沒有任何意義。對你的安排不當，我負主要責任。對你的思想變化，我們也是估計不足。那這樣吧，”
說到這，簡愛國把手裏的茶杯往茶幾上一蹲。這一清脆的碰撞表示的是失望和惱怒。
簡愛國接著說：“你看看如何撤離而不打草驚蛇？說說你的方案吧。”
林宇峰感覺到最困難的階段已經過去了，他搓了搓手說：“簡局，我覺得我走了，燕子也要跟著撤離。她的身體不允許再潛伏下去了。”
“我們怎麽樣那是我們內部的事兒，倫不著你指手畫腳！”楚天燕又是一聲嗬斥。但這時，她的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這麽多日子的廝守，說是恩斷義絕那不是一句話就行了的。看小楚真情流露，林宇峰的心裏也是難過之極。可是他已經沒有了退路。
簡愛國態度很平靜地說：“小楚，你先別衝動。叫他把話說完。”
林宇峰看了一眼楚天燕，繼續往下說道：“我的想法是，我走之前設法給陳冰留一張紙條。說李家燕病重，想回老家去。我沒有理由不讓她完成這個願望。我就先陪她回北方了。最後我把我的手機一扔，直接斷了聯係就是。”
林宇峰說完又喝了一口橙汁，心情也從最初的緊張逐漸變為平靜。他知道離自己回家的日子不再遙遠。
盡管這樣回去，是一種背負道德包袱的回去。即便這樣，林宇峰還是選擇了義無反顧離開這裏，離開這些人。哪怕此生不再相見。
“你覺得這樣妥當嗎小林？按小楚的說法，我們這個案子已經處在真相大白的前夜了。”
看得出來，簡愛國還是不想放林宇峰回家。他在做著最後的爭取。
“簡局，我覺得這樣最自然。畢竟何平川和李家燕感情很深，現在他又被逼去走一條不想走的路。在反抗無效的情況下，他選擇帶著自己患難與共的女人逃走，這是沒辦法的辦法。”林宇峰解釋道。
“那陳冰會不會發動資源去找你？既然現在你們兩人也是感情頗深。”說這句話的是賈隊長。
“按我這些天和她的接觸來看，她應該會有些動作。但是我的離開，並沒有損害到她的核心利益。我想無論是她，還是她代表的那股黑勢力，是犯不著大張旗鼓去北方找我的。我也犯不著再回陝北去。”
“小林，你分析的好。就小楚這個身體，在沒有你照顧的情況下，我們也隻能叫她撤出。案子再重要，也沒有同誌的生命重要。況且小楚一個姑娘，這些天在外也夠辛苦了。”
簡愛國的話立刻在楚天燕那裏有了反彈：“簡隊，我請求領導叫我留下。我的身體不礙事，我注意調養就好。我要求站好最後一班崗。”
“林宇峰離開，你也必須離開。這是命令！”簡愛國口氣嚴肅地說。
小楚隻好選擇了沉默。畢竟警隊和軍營一樣，違抗上級命令的行為是不允許的。
“那就這麽辦吧？就按小林說的那種方式撤離。案子的偵破，按目前掌握的線索，也有機會。並不是沒有臥底就沒有辦法了，你說呢老賈？”簡愛國用探詢的語氣看看賈隊長。
“簡局說得對，你們兩位的情況都不適合再耗下去。幹脆一起撤離吧。小楚回燕京調養一下身體。畢竟你是家裏的獨生女，我們不能為了一個案子把同誌的身體搞垮。小林呢，我看你也可以回家了。至於回家之後要注意些什麽，過後我們會告訴你。”
“好的，那謝謝領導了。我這一次出來，什麽也不圖什麽也不要，我現在就想安安然然回到山南省城，我爺爺奶奶身邊去。”林宇峰語氣堅定地說。
這時林宇峰聽到簡愛國若有若無的一聲歎息。這一下叫林宇峰心裏充滿了遺憾。歸根結底還是自己無能，要不然怎麽會走到這個地步？
到如今說什麽都晚了。英雄當不成，那也不能選擇當一個英雄的對立麵。趁早撤身，可以保全自己的核心利益。要不人家說，一失足成千古恨呢。林宇峰這已經是失足一次，再來一下就不是犯錯誤那麽簡單了。
“好吧，時間也不早了。那咱們就這麽定下。你們回去準備一個撤退方案，咱們就走。”簡愛國已經下定了叫兩個人離開的決心。
林宇峰對楚天燕說：“燕子你在製藥廠的宿舍裏還有什麽東西嗎？我的意思是很要緊的東西。”
“要說有就是那一台超薄電腦了，別的東西都算不得什麽。”楚天燕咬著嘴唇，歎息著說。
“那好，一會我們回去。我給陳冰打個電話，就說你已經想通了。願意兩個人見麵直接談談。然後第二天我們什麽都不拿，就帶著那台電腦，直奔深圳機場。坐飛機回燕京。”林宇峰說到這裏，用征詢的目光看著小楚。
“要有緩兵之計，這樣也能離開的不留破綻。我看可以。”賈隊長沉吟著說。
“行，就這麽辦吧。一會我叫人給你們訂上機票。都回去歇歇吧。這次訂機票用你們的真名字。”簡愛國喝著茶說道。
林宇峰說：“首長，我建議還有用假名字吧。我還是何栓娃，小楚還是李家燕。萬一陳冰通過關係查出什麽。燕京城那麽大，諒她也不好去找。”
賈隊長這時候打開了他的橙汁瓶，輕喝了一口放下。他說：“我覺得你們不要坐飛機了。畢竟我們這個案子還繼續跟進。我建議你們到廣州去坐動車離開。那樣誰想查也不好查了。”
“老賈說得對，不要坐飛機了。還是坐火車回去更好。也不差那一天兩天的行程。”簡愛國拍手道。
林宇峰也覺得賈隊長考慮周到，無話。
“那這樣，還是剛才那輛出租車。明天一早叫他去潮平鎮你們的製藥廠附近。小林你們一出廠門就坐這一輛車離開。從那裏到深圳和到廣州遠不了多少。一直送你們到火車站，車票我幫你們安排好。就這麽定了。老賈，你還有什麽要補充麽？”
“沒有了，凡事一定要妥當。這樣才不會給後麵的同誌留下麻煩。”賈隊長一語雙關說。
“我知道了，謝謝各位領導的包容。我會一直把小楚送回到東城分局大門口。然後我再回山南去。這也算善始善終。”
林宇峰一塊石頭落了地，心裏頓感輕鬆。但是又隱隱地覺得不安。他也不知道陳冰發現他失蹤之後，會怎麽樣。
如今隻能失了火鑽床底下，先顧眼前了。林宇峰在心裏對自己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