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林宇峰把自己的要求談完，屋子裏靜悄悄的，簡愛國也沒有做出反應。他隻是轉過臉來問小楚：“你的的意見呢？”
小楚沒有動麵前的橙汁瓶子，她也是清了清嗓子說話：“小林所說的這些話，並沒有和我事情通過氣。我覺得我們不能半途而廢。直覺告訴我，我們這個案子就快到有突破性進展的時候了。”
麵對楚天燕的器宇軒昂，林宇峰甚至對她有了一絲的厭惡。她憑什麽這麽說啊？
“那你說說看，有什麽跡象證明案子將會出現突破性進展呢？”這一次，說話的是新上任的賈隊長。
林宇峰從賈隊長的麵目表情裏，基本能看出來，這個人對自己是印象不佳的。他決定不再管楚天燕。道不同不相預謀，就是兩個人之間再有愛意，在這種大是大非問題上，要想取得一致意見是不太可能的。最後的結果仍然是大家分道揚鑣。
想到這些，林宇峰的心裏不覺疼了一下。理性告訴他，現在絕對不是退縮的時候。既然都已經深思熟慮了，那還是一本初衷吧。
“首先，現在雖然小林犯了不該犯的錯誤，但是也成功地取得了陳冰的信任。第二我最近發現，製藥廠的賬目往來越來越可疑，這些情況我也對郝鵬作了匯報。另外郝鵬那邊，對那個堯哥等人的跟蹤也有了進展。一旦他們有進貨的跡象，就可以人贓俱獲，一網打盡。”楚天燕說。
“就這些？”簡愛國問道。
“就這些。”小楚詫異地看著簡愛國。實際上這些情況，簡愛國是很清楚的。怎麽會反問呢？
林宇峰對小楚提出的這些所謂的進展，並不感冒。但現在不是他發言的時機。反正今天既然來了這裏，他一定要堅持自己的觀點：撤出行動。
“小林，你覺得小楚說的這些有意義嗎？”簡愛國反問林宇峰。
“有意義啊，怎麽沒有？但是請允許我撤出。我這次出來時間也不短了。一路走來，早遇到種種意想不到的問題。我是個很難做到大義滅親的人。畢竟做這種工作，不像是戰場上拿起槍和敵人對射。對於我犯下的錯誤，上級也都掌握了。我也不再負荊請罪了。至於這錯誤的性質和該領受的處分，我都願意承擔。”
“現在就想回老家去，我不適合做緝毒工作。首長，我想說的是，不管您和您的同事看得起我也罷看不起我也罷，我都要離開。我現在是個老百姓，也沒有黨籍，今天就算和您說了。到時候，可別說我不顧大局，不告而別。”
林宇峰說完這些，又賭氣般地拿起那瓶橙汁嘟嘟嘟喝了好幾口。好像這樣，心中的鬱悶之氣就能被衝掉。
小楚坐在那裏一臉失望，林宇峰隻看了她一眼，就覺得還是恩斷義絕得好。早離開早卸下擔子。
簡愛國聽了這些沒有吭聲，但是臉色很不好看。郝鵬也是麵帶不滿望著旁邊。
賈隊長探身把橙汁瓶拿在手裏，卻又不打開喝。他像是在思考措辭。
想了一下，賈隊長把臉一拉，口氣生硬地說：“小林，聽你這麽說好像是在要挾公安局？你不是黨員，也當過兵吧？三大紀律八項注意頭一條，就是一切行動聽指揮。你覺得你做到了嗎？”
林宇峰一聽，火往上撞，他嗆聲說：“如果我還穿著那身軍裝，我當然要做到。但是現在我已經退伍三年了。無官無職，不從財政領工資。我就是個普通的打工老百姓，難道你們還要強迫我賣命嗎？”
簡愛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看起來又要做政治思想工作：“小林，我們沒有要強迫你的意思。隻是請求你站好最後一班崗。”
“簡局長，既然是請求，那我就有拒絕的權利。我當初參加這份工作，也不圖公安局給我什麽好處。你說我要用軍人的榮譽來保證完成任務。我現在想說，我三年前就退伍了。我現在想回家，可以嗎？我不領你們那份工資，這事兒我願意幹，我就幹。不想幹了，也請你們允許我退出。”
不知道為什麽，林宇峰自己都覺得奇怪，好像是自己今天的一切都是公安局造成的。細細想來，如果不是參與到這個活動中來，他也不會走到這一步。
“小林，你有話好好說，怎麽對簡局這種態度說話呢？你自己做了什麽，我們也不是沒有批評你嗎？要是這事兒擱在我身上，一個黨紀處分調離崗位是跑不了的。”郝鵬口氣不滿地說。
“郝警官，說句不怕得罪你的話。我現在要求的就是允許我離開原崗位。我對組織沒有隱瞞一點一滴的問題，該坦白的都坦白清楚了。我和陳冰的問題，從性質上說不過是個道德問題，夠不上刑事處分。另外我也盡力而為地提警方尋找線索。我覺得已經盡力而為了。”
林宇峰伶牙俐齒。似乎到了這個地步，那些已經失去的自信又回到了身上。
“好了，別說了！你願意走就走吧，沒人攔著你！”一直坐在旁邊不出一言的小楚，忽然喊道。
林宇峰一下被這一聲吼叫鎮住，他一聲不吭地又拿起橙汁瓶，一口氣喝了個底朝天。
才喘了一口氣，就看見簡愛國把自己的那一瓶橙汁推過來。同時林宇峰也看到，簡愛國的臉色平和了。
“小林，你不要激動。如果你實在是不願意再協助我們。你當然有退出的權利。因為你不是警察，甚至連公職人員都不是。雖然說協助警方破案是公民的應盡義務，但是這義務不是強製的。”
林宇峰不吭聲，靜聽下文。
“當初你能參加這一行動，就是我勸說的結果。我的想法也很簡單，就是等著你凱旋歸來。我希望你成為東城分局警隊中的一員。後來的情況進展證明，我當初的一些估計是不夠全麵的。你的個人素質也許可以當一個好兵，但是麵對高壓力的刑警工作，你不合適。至於你犯的那個錯誤，我們不會追究，而且會徹底為你保密。”
簡愛國平靜的話語，一瞬間叫林宇峰有些慚愧。他下意識摸了摸沙發扶手，卻無意間碰到了小楚的手。雙方立刻像蜂蜇了一樣避開了。林宇峰心中一笑，這就是所謂的愛情麽，真是溫室裏的花，見一點風雨就立刻顯出原形了。
林宇峰說：“謝謝首長的體諒。看來我這麽一個人，還是在大樓裏當保安比較好。平常抓個小偷什麽的，也很有意思。我知道我剛才的態度對不起首長的信任和期望。但我真的不想再堅持下去了。我擔心我再這麽下去會越陷越深，最後成為犯罪集團的一份子也未可知。您也知道近墨者黑的道理。”
“林宇峰，你實在是叫簡隊太失望了。我們也都瞎了眼，錯看了你。原來你是一個懦夫。你這樣的人，就是上了戰場也是一個逃兵！”冷不丁小楚譏諷道。
林宇峰想到，這幾天幾乎每夜都是摟著小楚入睡的。兩個人睡在一起也越來越自然。每天早晨，林宇峰吸取教訓早早起床，再也沒有受到醫護人員的訓斥。
在小楚譏諷自己的同時，她的心裏也許是在滴著血。
楚天燕沒想到，她心目中英雄一般的林宇峰居然會堅決要求離開了。離開任務也就意味著離開她。他們這一生都不會再有重逢的機會了。因為林宇峰這種人，在警察們看來，是很不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