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林宇峰總算是把自己最想說的一些話說清楚了，他的心裏壓抑多時的那塊石頭一下子搬開。痛歸痛，卻終於看到燦爛的陽光刺透濃粥一樣流動的迷霧，一下就照到了他的頭頂上。
楚天燕輕輕咳嗽了一聲，似乎是清了清嗓子。她伸開雙手開始撐拒林宇峰的摟抱。林宇峰就勢放開了她。
隨即，小楚就像沒了骨頭支撐的行屍走肉一樣，一下仰倒在了無遮無攔的床墊上。
林宇峰看著她這樣，以為小楚已經經受住了心靈的打擊。他還憐香惜玉地說：“燕子，你起來。這麽躺在床墊上，不幹淨呢。”
說著話，林宇峰俯下身準備抱起楚天燕。沒想到楚天燕一聲歇斯底裏的吼叫：“別碰我！！”
黑夜裏，這一聲悲憤氣苦之極的吼叫，嚇了林一峰一哆嗦。他一個姿勢僵立了一會兒，終於還是悻悻地坐直了身子。
林宇峰看到楚天燕凸起的胸脯在劇烈地起伏著，仿佛是在壓抑心中劇烈的波瀾。
看著楚天燕這樣痛苦，林宇峰心疼得恨不得猛抽自己的耳光子。最後他發覺自己還這麽坐著已經不成體統。林宇峰就低著頭，膝蓋一軟慢慢地跪在了地上。他伸出胳膊，分外憐惜地抱緊了小楚的兩隻小腿。
兩個人就這樣僵持著，互相傾聽對方的喘息聲。
過了不知道多久，隻見楚天燕一下坐直了身子，像是著魔一樣，伸手就揪住了林宇峰的絡腮胡須。
力道之大，疼的林宇峰呲牙咧嘴。但是他不敢求饒。
黑暗中，房間裏傳來楚天燕冷森森的笑聲。如果不是此刻衛生間裏還開著燈，林宇峰真以為小楚已經被鬼魂附體了。
“姓林的，你也叫個人？放著冰晶玉潔的大姑娘不碰，偏偏去玩別人玩過的少婦。你說你是不是骨子裏就是賤？就和到飯店裏吃飯一樣，你不吃桌子上的菜，偏去趴在地上，和狗一起搶骨頭。你他媽的，你已經不配再和我們執行任務了。我一會就向簡隊匯報，叫你滾。”
“案子破不了我們慢慢破，不要你這類賤骨頭摻和。他特麽的起來吧，你給我下跪我受不起。是我自己自作多情，以後我眼裏也沒有了你這號人物。”
楚天燕出手淩厲，在鬆開林宇峰胡須的同時，一計重重的耳光就抽了過來。林宇峰沒有躲閃，生生地受了這一記耳光。
慢慢地，當臉頰的麻木消失之後，一股鹹鹹的感覺就出現在林宇峰口腔裏。
林宇峰知道他的大關口總算是過去了。接下來他什麽都不用做，就等著燕京的二師兄簡愛國發落就是。
這也正是他要的結果。犯下過失，就要承擔後果。沒什麽討價還價的。
楚天燕起身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還吸了一下鼻子，站起來去開燈。
燈光一閃，林宇峰還跪在那裏。他看到現在的楚天燕嘴唇緊抿著，整個人繃緊著如同是一塊鐵。
曾經眼眸中的溫柔蕩然無存，剩下的隻是有種凜然不可侵犯的表情。這表情似曾相識，林宇峰一下子想起來，在故事的開頭，他被抓進派出所過堂的時候，在他麵前的小楚就是這麽一副模樣。
頓時，林宇峰就被一種徹骨的寒冷給包裹住了。
“你起來吧，別動不動就下跪。男人膝下可是有黃金呢。剛才我有些衝動，你別往心裏去。你等一會，我這就打開電腦想上麵請示。最好我們倆一起撤離。”
看著楚天燕一副公事公辦的平淡口吻，林宇峰隻好訕訕地爬了起來。然後坐在自己的床邊低頭不語。他聽見楚天燕長噓了一口氣，似乎是在整理自己的床鋪。他沒臉抬頭，就這麽幹耗著。
楚天燕拍拍打打終於利索地收拾好了自己的床，然後她過來對林宇峰說：“剛才我不該打你，一會你拿個臉盆去太陽能裏接點熱水，把臉敷一敷吧。”
“我也想通了，像我這類人在床上不過是個生瓜蛋子，確實是比不上人家。你也別自責了，細想起來你並沒有錯，錯的是我。一廂情願先入為主。都是以前被那幫男生給寵壞了。以為自己真有多大魅力呢？”
“燕子……”林宇峰用哭一樣的聲音叫道。
“好了，這個話題就到此為止吧。這件事以後也是你知我知，天知地知。讓它隨風吹吧，行嗎？”
“行，你說怎麽辦就怎麽辦。”林宇峰強迫自己平靜了一下心情，答應道。
“那好，在未接到指示前，我們該做什麽做什麽。至於你是不是繼續和那個女人保持關係，我勸你想清楚。免得以後後悔。”
“我已經想清楚了，隻要二師兄同意，我馬上滾蛋回老家去。我這個人實在是不夠格做這個工作。如果你記性好的話，你應該記得住，當初我就是被二師兄反複動員才答應的。”
“我記得住，當初就是我們強迫你。所以你做了錯事，責任也不該你來付。而是我們看人不準，把事情想得過於簡單。這些事，我會和二師兄解釋清楚。你放心，絕對不會再難為你。這事兒對我們來說這是義不容辭，對你則是臨時工幹了正式工的事兒，主要責任自然有人負。好，我就說這些吧。你把你這些天出去的情況和我說下，嗯，我們還是關上燈說吧。你還吃飯嗎？”
楚天燕很多餘地問道。
“不吃了，沒有胃口。”林宇峰答道。
“那好，我們就關了燈談。今天我的身子很疲倦，我想先躺下了。這樣也不妨礙我們談話。一會兒我匯總一下再匯報。”
林宇峰我可無不可地嗯了一聲。隻聽哢嚓一聲，屋子裏又返回到了黑暗之中。林宇峰坐在那裏，靜聽小楚一件一件脫衣服的細碎之聲。他感覺自己就是一個無法寬宥的罪人。
伴著一聲悠長的歎息，楚天燕倒下了。林宇峰過去，拉一把椅子坐在小楚的床邊，開始講述自己一路的行程……
林宇峰的講述可以說繪聲繪色，一時間就連楚天燕也聽得沒了動靜。林宇峰這一路的動靜，如同是一個趙匡胤千裏送京娘的英雄故事。故事的末尾，就是兩個不能發生關係的人滾了床單。
最後，林宇峰還說了陳冰說自己已經還上了孽種的話。
這些事情，林宇峰不敢不說，也不能不說。之前他是發過誓的，絕對不能對組織有一絲一毫的隱瞞。而現在，楚天燕就是這個‘組織’的化身。
現在的他倆，私事剛才已經了斷，就隻剩下公事了。
隻聽楚天燕說：“說懷孕的事兒，則不一定。可能是她要嚇唬你吧？不到二十天的時間，應該是看不出是否懷孕的。”
“嗯，我也是這麽想。我現在的想法是，趕緊脫離開這個任務，回家去，你呢也可以和我一起走。你一個人做這件事，太危險了。”
“我的去留由上級安排，你隻操心您自己就是。至於危險，這個不算什麽。我做的就不是個四平八穩的工作。”楚天燕言語冰冷地說。
“不，我要保護你。我不允許任何人碰你一下，你碰你我就弄死誰！你知道我打起人來有時候沒輕重。尤其是打那些壞人，更是有一種替天行道的快感。”
林宇峰說到這裏，感覺屋子裏的氣氛似乎輕鬆了一些。
“保護我就算了，我也勞駕不起。這件任務一完，咱們就各走各路，互不打擾吧。老實說，就是現在我也不願意再看見你。可是任務沒完，做人就要善始善終，是不是？”
“我恐怕很難做到善始善終了。我這個人性格有問題，經受不住引誘。”林宇峰羞慚地說。
“經受不住引誘？不是吧，看起來女人要做這件事也是一門技術活。比方我，沒引誘你嗎？我都厚著臉皮鑽到你被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