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就因為那幾年，我們家的日子過得十分艱難。我本想在加拿大好好讀書。可是我父親被人算計了一把，弄得就要傾家蕩產了。我怕我忍不住會和那姓林的說出來。”
“上學期間姓林的去當兵。跟我寫過兩三封信。，都是那種幹巴巴的流水賬，從來沒有說過一句女孩愛聽的話。我對他已經徹底失望了。我就故意不搭理他，也算是自己給自己斷了這份念想吧。”
聽著陳冰的講述，林宇峰不禁從心底裏一聲歎息。那時候，他想的是人家陳冰的男朋友各方麵都比自己強。他實在沒理由也沒有那種野心去橫刀奪愛。那不是他林宇峰的做人風格。
這一個瞬間，林宇峰感覺陳冰是個很陌生的女人。以前，不多的幾次交往。他能了解她多少呢？
“走私，這個前些年廣東很多人做過。需要賄賂邊防官員還有海關啥的，是不是？我知道一些。”林宇峰裝作很老道。驚詫之後，他懸起的心慢慢落回原處。但是已經冰涼冰涼的了。
“嗬嗬，我說笑呢。我父親一直在這裏跟人幹活，前幾年才自己幹。那時候，走私高潮已經過去了。也就小打小鬧一下。現在我們做藥材行業，也不錯。”陳冰說完，看了看林宇峰，仿佛為自己的失言有些懊悔。
“恩，富貴險中求啊。馬無夜草不肥。我們這樣的人都不敢冒險，要不我也能成莫文虎那樣的黑道大哥。”林宇峰若有所思地說。
“莫文虎，他算黑道大哥？你以為黑道大哥都和香港黑幫電影裏那樣子？嗬嗬。”陳冰一撩眼睛，有些不屑。
“我告訴你。真正的黑道大哥，你從外表根本看不出來。虎背熊腰，身上刺青，嘴裏叼一根雪茄的那種，永遠都是給人當槍使的。”
“是啊，大道無形啊。真正混社會混成精的人，靠的是心狠手辣。莫文虎就是想心狠手辣，結果叫我修理了。”
“哎？我想起一件事。你怎麽知道莫文虎這個人？你認識他？”陳冰開著車子忽然驚覺地看了一眼林宇峰。
“認識啊？我在半路上被他追上，他帶人砸我的車子。我就揍了他。車子是我一個朋友的，我借來開，被他手下的馬仔砸個稀爛。”林宇峰憤憤不已地說。
“奧，這樣啊.……”陳冰說到這裏，感覺不能再往下說了。再說，就會麵臨著攤牌。而現在，還遠不是攤牌的時候。
不僅是陳冰，林宇峰也不想往下說了。兩個人之間這個無意中的試探，都獲得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林宇峰獲得的信息是：陳冰應該是知道自己的底細。他是個北方來的通緝毒販。而且手段了得。陳冰目前還沒有懷疑，眼前的這個人就是他曾經的同學林宇峰。更不會把林宇峰和警察聯係在一起。他隻知道，他是個通緝犯。
而陳冰如果真知道他是個通緝犯，有為什麽冒險和他一起出門呢？
還是雲霧遮眼。
“我和你說啊，你知道我為啥不和那個欠我錢的死鬼聯係了嗎？”陳冰咬牙罵道。
退一步說，那時候就是陳冰真的有所表示，林宇峰多半也會拒絕。美女，他是養不起的。也不想養。他母親調進縣城後，經常因為風言風語和父親吵架。弄得他不勝其煩。卻又說不出什麽。
“陳總，您男朋友我聽人說長得一表人才。還是名校的畢業生。哪點不好呢？”林宇峰故意問道。
“那個人，也就隻有一副好皮囊罷了。我的家務事，我實在沒法向外麵說。無法啟齒。不說了吧。哎，咱們這可是出戲了啊。來，林二傻子，輪到你開車了。”陳冰貌似醒悟過來一樣，嬉笑說。
林宇峰就和陳冰換了位置。開了半夜車的陳冰到了副駕駛座位後，就放倒了椅背，蓋上風衣閉眼睡去。
林宇峰開著車子盡量平穩，他按著指示牌往重慶開。其間在一個收費站遇到一起車禍，造成了短暫的擁堵。陳冰依然在睡著。停車等候的時候，林宇峰偶然側臉看陳冰。看到她翹翹的紅潤嘴唇，和隱約可見的牙齒，竟有一種想要俯身親吻的念頭。
淩晨時分，天幕已經露出魚肚白，林宇峰終於把車子開到了重慶的主城區。感冒初愈，他也累癟了。
下了高速，林宇峰把車子停在了一個寬闊處。他本想放下靠背也稍歇一會。卻沒想到一倒下就睡著了。
等他再醒來，發現身上蓋著陳冰的風衣。而陳冰的座位上則是空蕩蕩的。林宇峰首先感動了一下，如果這個瞬間陳冰在的話，他會忍不住把她拉過來抱在懷裏。什麽也不做，就是抱抱她。
林宇峰坐直了身子，發現外麵是個難得的豔陽天。對於重慶這樣的霧都來說，冬天能遇到這樣一個藍天白雲的日子，真是令人高興。
林宇峰推開車門下來了，他發現陳冰就在不遠處路邊站著。手裏拿著一瓶礦泉水，在漱口。
林宇峰看著她苗條的身影迎著噴薄而出的紅日，鑲了金邊一般，顯得如夢如幻。
陳冰回過頭來，看著林宇峰嫣然一笑：“醒了你？我們運氣好，遇到一個好天氣。今天中午就在重慶吃飯，下午去成都。”
林宇峰眯著雙眼笑笑，很愜意地伸展了一下腰身。他發現自己的感冒症狀消失了。
把車子開到了解放碑附近一家地下停車場，林宇峰就和陳冰去開了一間鍾點房。先洗漱了一下坐坐，就下來逛街吃午飯。
這裏是重慶著名的商業中心，林宇峰看到，還有一些旅行團的大巴車把外地的遊客拉來購物。重慶這地方，抗戰時期是中國的陪都，有很多的抗戰文化遺留。也算是個旅遊城市吧。
陳冰帶著他去了一個大賣場。她說：“這種賣場一般都有附帶的餐飲。好吃不貴，我看咱們就在這地方吃吧。”
“行啊。”林宇峰的眼睛到處看著，這是他第一次來重慶。加上陽光明媚的好天氣，出外遊玩的人很多。大家的心情因為天氣的原因而變得愉快起來。
這家賣場規模很大，六台電動扶梯，三上三下。滿滿的人群擠滿了扶梯。林宇峰就跟著陳冰往上走。他們才看過指示牌，頂樓有餐飲。
已經十一點了，早飯還沒吃的倆人決定先去吃飯。
到了頂樓，陳冰帶林宇峰去了一家川菜館。其實來重慶，最好是吃一頓火鍋。可是鑒於上次吃魚難受的教訓，他們選擇了吃炒菜。要定位置後，林宇峰叫陳冰點菜，他要出去上衛生間。
衛生間有點遠，林宇峰進去後，發現裏麵熏得香香的很幹淨。
解決了一直憋著的小便，林宇峰一身輕鬆來到洗手盆前洗手。洗完手，他照例捧起一捧水洗洗鼻子。就是叫鼻孔吸進水流，再流出來。這樣可以衝掉一些鼻孔裏的汙物。
幾乎是下意識地潑掉手裏的水，在抻吸水紙擦手臉的時候。林宇峰看到了黎曼。
黎曼從女士衛生間裏出來，也正在洗手。這裏，男女衛生間對門，中間一排三個洗手盆。布置的和機場的衛生間格局一樣。
林宇峰看向洗手盆前鏡子裏黎曼的臉。黎曼也在鏡子裏看著林宇峰。一瞬間，兩個人都驚呆了。
黎曼猛的一回身，和林宇峰對視著。多日不見，她依然是那麽嬌美迷人，隻是眼神裏無限落寞。林宇峰站在那裏，不知道是該相認還是裝作陌路。
“你，你怎麽在這裏？”黎曼哆嗦著嘴唇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