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暗器
岸上三人和另外兩同黨,均是關中大盜。因有一人為二俠所敗,費了三年苦功,煉成兩件兵刃暗器,約了弟兄同黨,同來報仇。惟恐難勝,又把四川青城山金鞭崖旁門劍仙麻冠道人司太虛展轉托人請來相助,尚還未到。這日黃昏,無意中聞得仇人月夜泛舟,勾動怒火,忍耐不住,夜飯後商議停當,由穎水下遊沿岸尋來。為首的是弟兄三人馮泰、馮康、馮強,號稱關中三虎。另外兩盜黨是鬼書生張湘臣、神槍小韓信謝潯。共是五人。
內中隻馮康吃過朱梅苦頭,下餘均未見過嵩山二友,自恃各有看家本領,不知對頭近來學會飛劍。又自恃是麻冠道人司太虛的記名弟子,新近學會幾樣邪法和十三枝飛雷神槍,越發氣壯,目中無人。馮氏弟兄雖見大援未來,敵人名望高大,不是好惹,因謝、張二賊直吹大氣,又是司太虛門人,帶有十二枝神槍,再三力主。馮康想起昔年慘敗受辱之事,勾動怒火,便同了來。一見二俠船到,馮康首先把新煉暗器三鏢夾一弩由樹後先放冷箭發將出去。不料仇人聲色未動,隻用幾枚棋子便全打落,暗器反撞回來,人還差一點被那鐵棋手所傷,不禁又驚又怒。
馮強年輕氣盛,過信謝潯之言,因聞人言白、朱二俠均精通水性,那船又小,動手不便,正在叫陣。白穀逸剛笑罵得一聲:“無知鼠賊。”朱梅低聲笑說:“白矮子先不要忙,為你擋橫的人來了。”隨見一匹白馬,上坐一個白衣少女,看去眼熟。月光之下,宛如一團銀光,電馳而至,晃眼鄰近。眾賊黨也是該死,明知夜深荒郊野渡,這般時候怎會有此孤身少女單騎飛馳?馬又快得出奇,對麵舟中強敵還未打發,忽又妄起色心。
內中馮強更是色中餓鬼,見那少女單人獨騎,直朝自己這麵沿河騎來,不特沒有戒心,反覺對方身材挺秀,另具一種美豔豐神。月光之下觀看美人,本比白日要強得多,況又穿著那一身冰紈霧-,和所騎白馬從人到馬,通體雪也似白,老遠看過去,便覺奪目。再一鄰近,越發容光照人,美豔如仙。雖然料定不是常人,色欲蒙心之下,仍誤以為是江湖賣解女子,或是家居近處略會武功的少女。這等現成便宜,哪裏找去?因同黨五人均是能手,對頭隻是三個,還有一個小孩,目光到處,竟舍眾人,搶上前去,便想攔住馬頭調戲:說好,帶了上路;稍微倔強,便將人擒住,綁向樹上,等到打敗仇敵,再行擄走。
馮康深知對頭厲害,口雖說著大話,心膽已是微怯。見兄弟舍了仇敵,冒失上前,暗罵:“畜生,這是什麽時候,還想玩婆娘?勝了還好,隻一挫敗,便加倍倒黴。”心中有氣,剛喝得一聲:“三弟!”說時遲,那時快,馮強與少女人馬相隔隻有半箭多地,人才縱起,還未落到馬前,張湘臣也是色中餓鬼,在旁看出便宜,口喝:“三弟,須要春色平分。”跟蹤縱起。二賊一先一後,一躍兩三丈,還未到地,馮強突然怒吼,但隻吼出了一半,身子一歪,剛往旁倒,少女連人帶馬已迎頭躥到,一聲嬌叱,手中馬鞭隨手一揮,叭的一聲,連肩帶背打個正著。馮強本往有倒,河在左邊,相隔還有一丈多寬的沙灘,吃少女這一鞭,竟將人兜住沒有倒下。再就勢一抖,馮強便似斷線風箏,在地上連搖晃了兩下,忽然隨鞭而起。吃少女鞭梢連聲帶起,朝左麵甩跌出去,撲通一聲,前半身落向水中,隻剩一腳掛在河灘矮樹根上,未被急流衝去。
張湘臣身在空中,瞥見馮強落地以前,先由小船後舵旁飛來一點寒星,正打中在右邊臉上。同時少女馬也趕到,相隔還有兩三丈,左手一場,並未看清是何暗器,恰值馮強受傷張口怒吼,想似被少女暗器由口中打進,人便歪倒。自知不妙,心中一驚,忙用手中獨門兵對鐵團扇護住麵門,同時身往側閃,以免身在空中無法收勢,被敵人打中五官要害。就這身形微偏之際,馮強已被長鞭兜起,打落水中,少女馬頭已由身旁對麵錯過。心還自負手日練就極好輕功,身已淩空,竟能施展這風揚落花,偏燕穿簾的解數,避開正麵來勢,還可卸去敵人直勁,就勢施展獨門三十六手鐵團扇,反打傷敵。因是天性好色,百忙中已看出馮強前半身落水,任憑急浪衝刷,不見動轉,也未出聲,分明已遭慘死,仍不舍先前妄念。身往下落,反手一鐵扇,待向馬股打去,準備打斷馬腿,生擒少女,快了色欲,再打報仇主意。誰知死星照命,腳才沾地,手中鐵扇剛一用力,叭的一聲,被少女回手一長鞭橫掃過來,由後背掃向前胸,打個正著。覺著前胸肋骨被打斷了好幾根,當時奇痛攻心,眼前一黑,一聲急叫,待用鐵扇招架。少女馬鞭也不知何物所製,約有七尺,不算甚長,不知怎的,打在人身,竟比鋼鐵還堅。這還不說,最厲害的是能剛能柔,好似具有靈性,隻一打中,身子便被搭緊纏牢,一任奮力掙紮,休想掙脫。張賊本就痛得徹骨鑽心,神誌昏迷,驚悸忘魂中,再用手中鐵團扇一擋,沒有擋開。剛暗道一聲:“不好!”也和馮強一樣,被少女揚鞭一抖,將人兜起,這一次甩得更高,也更顯出少女的驚人神力。竟由右側相隔河岸兩大多的沙地上把人兜起,由人馬頭上越過,甩向河中。
事也真巧,馮強原是先被嶽霎一粒鐵蓮子打中右腳,負痛怒吼,把嘴一張,正趕少女飛馬而來,揚手一梅花針,打中咽喉要害,當時慘死,所以隻吼了半聲。這時左腳掛在河邊矮樹樁上,水流太急,本決衝走。張湘臣恰好甩在上麵,叭嘰一聲,矮樹立被壓折。張賊重創之餘,本就難保活命,哪裏再禁得起一甩一壓,傷痛昏迷中不及閃避,雙目又被樹枝紮下,痛急怒吼。還想掙起,再一用力,於是連人帶斷樹,一同墜入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