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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老巢

  老幺聽了一陣,覺著語聲輕微,一句也聽不出,方想:管賬老張也在屋內,怎不回避?忽見日前所遇二客又來住店,經別的店夥領進。過時,矮子把嘴一努,自往後院走去,心中一動,待要跟進,忽聽身後低喚:“老幺進來,我有話說。”回頭一看,門已開放,正是姑夫王標,剛一進門,便被拉進裏間,見表弟已生得一表人材,英氣勃勃,和老張同在裏間屋內,見麵行禮。


  三玉笑對王標道:“表哥孤身一人,還未娶妻,外婆家隻他一個獨子。事雖過去,仍是不可大意,方才的話務要明言,免得闖出禍來。師父喚我有事,要先走了。”老幺聽出話裏有因,忙道:“表弟多年不見,方才到家,如何又走?”三玉笑答:“事非尋常,非走不可。你問爹爹自知,但不可向外泄漏,等到事完回來,再相見罷。”說罷告辭,匆匆往外走去。


  老幺要送,王標伸手攔道:“此時外麵清靜,你表弟來時無人知道,別人也認不出是他,你不要送,我還有話說呢。”


  老幺剛一止步,王標便命老張去往外屋照料,隨把老幺喚至身前,低聲說道:“你從小在我店中做事,平日也頗機警,如何不知利害?這裏不久便有一場惡鬥,哪一麵的人都不好惹,我們躲都來不及,你如何這樣大膽!休說多管閑事,隻要說錯一句話,便有性命之憂,這是兒戲的麽!我本來難免受害,總算昔年見機得早,又聽你二姑母之勸,隱居在此,才得保全。眼前雖有一點牽涉,一則與我無於,即便以前幫助惡人遮掩形述,也是受迫,出於無奈。再則你那二姑母聰明機警,早已料到今日之事,看出你小表弟資質還好,老早便用盡方法,使他拜在異人門下,已與那班英雄俠士發生淵源。我這多年來又知悔過安分,雖知可以無事,當你表弟未回之前,仍是擔心,既恐來人誤會,又恐那惡鬼強迫我和他走一條路。


  “正在愁慮無法兩全,今日玉兒忽然回來,才知這廝真個凶險,明知強敵尋到,不特不知悔禍,臨去之時,又在附近村中傷了好幾條人命,並還留下柬帖向對方挑戰,定在來年二月中旬,同往嵩山一決存亡。並說他已在此隱居,偶然出去走動,並不多傷人命,初意等到錢財積有成數,便即隱往江南,作一富翁了事。不料仇人一再不容,事隔五年,依舊尋上門來,現已決計相拚,不再退讓,如有本領,便等明春相見。否則,他的蹤跡,隻在河南、兩湖三省地界,每日必用人血喂他那柄寶刀,隻管尋他,任憑對方人多勢眾,他夫妻二人定必到場等語,話甚凶狂。


  “他對你已生疑心,按說三日之內必遭慘殺,臨去以前,還曾向我露出口風,說你怎會代他遮掩?必已看出形跡。這些日來,我知這廝殘忍無比,母老虎更是凶險,殺人如同剪草,時刻代你擔心,不知怎的竟會無事。照他規條,所想殺的人,如在三日之內未遭毒手,或是有人出頭作梗,無法殺害,除非日後再遇,與他為敵,或有冒犯之處,便算渡過一道死關,暫時可以無事。我明知你凶多吉少,無奈鬥他不過,決非對手,如非初來之時我幫過他不少的忙,彼時曾有將來必報之言,我也未必能保,連情都無法代求。空自愁急,無計可施,今早見你無事,才放了心。


  “先還不知你怎會脫險,後來仔細查間,才知日前店中住的兩位異人,果是為他而來,這廝不是看出你有異人暗護,便是發現敵人大強,口說大話,還有顧忌。你雖無事,但恐對方疑我和他**,將來難免牽累,心正焦急,你表弟恰在此時回來,才知店中來的異人不止兩位,事情已經他師父代為關說,不致受累,才放了心。隻不知另外幾位是誰,雖有一人可疑,還拿不定。


  “前走兩位今日必回,見麵之時,如若談起,你不妨明言,說你表弟乃武當山白雲觀梁老道長關山門的弟子,一麵留心他的口氣神色。如其還好,可告以白骷髏中隻剩白鷹子夫婦,內中一個為首的,因在五年前由秦嶺逃走時,夜行深山之中遇見大雨,走迷了路,到一破廟暫避,不料廟內有一毒蟒藏在殿旁暗影之中。雷雨太大,入門時不曾留意,又因敵人窮追,徒黨死亡殆盡,隻剩他和白鷹於夫妻三人,心中恨毒,隻顧盤算報仇毒計,那蟒忽在暗影中竄起,一口咬緊肩膀。蟒雖殺死,蟒頭仍然咬緊肩臂,費了好些心力,才得取下,強忍傷痛,行到中途,周身毒發,寸步難行。二同黨看出人已無救,又嫌累贅,將他殺死,埋在百丈岡老鬆之下。


  “這兩狗男女,在五惡鬼中,比為首和第五的一個小教主還要陰險,自己隱藏在此,卻令幾個殘餘的心腹同黨,分往西南諸省,用他們白骨信號符記,到處虛張聲勢,留下痕跡,引人驚疑,卻不真個劫財害命,使敵人知他蹤跡是在西南諸省。為首的一個尚在人間,比以前還要飄忽機警,行動神速不可捉摸,以為疑兵之計,平日由這幾個黨徒暗中送信。


  “依他本心,原想在此隱伏數年,等待時機,把昔年受傷逃走的女教主尋到,他那吹弩毒針也全練成,然後號召徒黨大舉報仇。無奈天性凶殘,又貪又狠,那小腳婆娘骷髏仙姑李金蓮性更凶毒,以前殺慣了人,閑來手癢,又愛吃人心人腦,非此不能快意。


  為了老巢所藏金銀堆積如山,均被中條諸俠拿去救了災荒,想起心疼,慫恿男的,說這一帶雖然臨近官道,但是地方窮苦,仇敵都知我們享受已慣,蹤跡必在西南諸省或是江南一帶,隱藏待機,同黨也必還有不少,何況我們符記信號又常在西南一帶發現,決想不到會在這裏隱身,稍微出手,決可無妨。年景雖然不好,左近城鎮中還有好些老富戶,每隔數月開上一兩次齋,仍照以前殺雞嚇狗、陰陽兩麵方法,隻把符記不用,苦主恐遭滅門之禍,自然不敢聲張,官府如有耳聞,隻消夜間前往稍微警告,也可無事,再像昔年盛況雖辦不到,好歹也可積蓄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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