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李漁
李漁眼皮都沒撩,用墨玉船槳一指金柱橋
“自己過去繳費,羅唕什麽,又不是聲音大就不用掏錢了。”
薛太歲一提六耳脊背,來在岸邊
“灑家要坐你的船!”
李漁眼裏熒光一閃,睜開雙眼打量來人,滿意地咋了咋嘴巴
“嗯,不錯,甚是肥壯,終於有個膽子大的了,請吧!”
嶽武彰與薛太歲在擂台之上惺惺相惜,頗為感念他讓了武狀元,此刻見薛太歲要涉險,一把拉住薛太歲的衣袖
“薛兄,何必如此,你又不缺錢,走那金柱橋好了。”
薛太歲痞笑一聲
“開玩笑,誰家銀子是大風刮來的,還能便宜這幫子人渣,兄弟你瞧好吧!”
說完,一駕六耳飛身上船。
李漁見他一人一驢穩穩落在船中央,不由得心頭大疑。
他這無底船乃是真真正正沒有底,自己乃是鯉魚精化身,位列太白宗守山大妖,故而能駕船來去自如。
這個紅發惡漢,僧不僧,俗不俗,為何沒有沉底?
他正遲愣,薛太歲卻催促了起來
“快點劃船呀,難不成你老胳膊老腿不中用了?”
李漁氣極反笑,守山大妖在太白宗名望頗重,便是那些下院的長老也給自己幾分薄麵,這個大個子真是不知死活。
李漁拿起墨玉船槳,用力一撐
“過河去嘍!”
眨眼之間,船已然行至河中央。
李漁停下船,卻是發出一陣刺耳的奸笑
“哈哈哈哈!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自來投,你可知道太白宗一向隻有通過金柱橋上山,並無我劃船渡人一說。”
薛太歲渾然不在意,搖搖腦袋
“知道,知道,你這老賊不是圖財就是害命,讓某家坐船,還能憋著什麽好屁。”
李漁倒是吃驚
“你都知道還敢坐我的船?”
薛太歲冷笑一聲
“你這無知蠢物鯉魚精,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拉什麽屎尿,你想當強盜,灑家是賊爺爺!”
李漁一愣,暗叫自己乃是李漁化身,這大個子又無照妖鏡,如何就能看出我的跟腳。
他卻不知,薛太歲一雙鯤鵬鷹目,善於識別妖族變化。
他這一愣,卻是壞事。
薛太歲一記“衝天炮”,隔著兩米距離,正揍在李漁腮幫子上的那塊青斑之上。
這一下子使出了七成力道,李漁一個沒防備,正中一拳,把嘴裏的兩顆槽牙都打飛了出去。
緊接著薛太歲大喝一聲
“六子,給咱削他!”
六耳乃是妖族大太子,元嬰修為,如何肯讓這個鯉魚精逞凶,一陣驢蹄子猛踹,把李漁踢得鼻青臉腫。
李漁大怒,抽出墨玉船槳,瞬間照定六耳拍了過來。
他這法器卻是太白宗神物,能攪動三江之水,頓時河中心風雨大作,那葉小舟搖搖晃晃,眼看要散架。
六耳發了神威
“驢球球的,你個幹癟的死魚,竟敢謀害老子,非要了你的命不可。”
六耳一張大嘴,噴出一口黑霧,將李漁團團圍困。
李漁手中墨玉船槳劃出一道青光,在黑霧中僵持對抗,兩人都是元嬰大妖,一時間鬥了個旗鼓相當。
李漁心中驚駭,不知道哪裏冒出這麽一頭怪驢,嘴裏譏諷
“不能幻化人形的畜生,你是半路修真的吧?”
六耳心中一愣“你怎知曉?”
“廢話,哪有元嬰妖獸連個法器都沒有的。”
李漁手裏舞動墨玉船槳,得意非凡。
六耳大嘴一張,又噴出一道紅芒,將墨玉船槳打的歪歪斜斜
“你這廝也是個半路出家的吧?”
李漁一愣,手上加緊,嘴裏卻怪叫
“你怎生知道?”
“廢話,哪有元嬰妖獸拿個船槳來做兵刃的,定然是你以前在河中害了船夫,拐來了船槳,冒名頂替。”
李漁心頭一震,被六耳紅光打在臉上,一下子處在下風。
原來李漁本是無定河中的得道黑鯉,日夜聽太白宗江河釣叟傳經說法,漸漸開了靈智。
一日趁江河釣叟與人比拚法力,他化作人形,偷襲得手,將江河釣叟性命害了,去了這件墨玉船槳,代替江河釣叟成為了新一任守山大妖。
太白宗人事冗雜,山上真人們對此小小人物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所謂強者為尊,自是淘汰的叢林法則,故而也不太管他。
此刻被六耳說破的心事,故而心中愧疚。
修真本有起誓發願一說,中了心魔,萬劫不複。
李漁此時墨玉船槳舞動的青光已然不足一米,漸漸有被黑霧壓低之勢頭,尚自苦苦支撐。
忽而,六耳驢背之上飛起一道身影,那身影右手如同鋼鉤,掛定風聲一把扣住了李漁臉上的青斑。
隻聽薛太歲怪叫
“癟魚頭,讓你知道灑家的厲害!”
“鯤鯨之力!”
薛太歲手上用力,當真非同小可,“哢吧”一聲,硬生生將李漁臉上的青斑撕將下來。
李漁慘叫一聲,仰麵摔倒,墨玉船槳失了力道,“當啷”一聲丟在船板之上。
薛太歲手裏拽著血淋淋的青斑,那確是李漁的鰓,當空落下,一腳踏住墨玉船槳,左膝蓋點在李漁的喉嚨之處。
六耳在身後大喊
“取出他的內丹!”
薛太歲這才發覺,李漁臉上青斑下麵隱隱有一道光華。
二話不說,另外一隻大手呈現爪狀,一個掏心鑽了進去,猛地一把,拉出一枚雞蛋大小的珠子,閃著藍色光華。
李漁慘叫一聲,整個人的氣勢都顯得萎靡不振。
內丹乃是妖修入金丹境時的根本,一身法力氣運皆在此列,故而去金丹如同打毀修道根基。
六耳在身後大喊
“老大快吞了他的金丹,妖族水物,法力甚大,從此江河湖海暢通無阻。”
薛太歲卻沒有聽它的,上前一腳踩住李漁的脖子,順手拔光了他兩根魚須
“癟頭魚的醜八怪,你且聽著,趕緊到對岸把我一幹太學生都送過來,少的一個,或者掉落河中,我就把你這內丹捏碎,讓你一輩子當斷脊之犬。”
李漁此刻早就沒了威風,頻頻點頭如同搗蒜
“薛大爺說的是,薛大爺說的是。”
李漁再次撐槁,將薛太歲送到白雲山腳下,自己又回去渡人,來回幾次,所有太學生都登上了對岸。
眾家太學生此刻不用花錢,卻能到的白雲山腳下,不由得歡呼雀躍。
但此刻,一個個太學生竟然不理薛太歲,巴不得跟他劃清界限。
隻有嶽武彰一抱拳
“多謝薛兄高義,隻怕您觸犯了太白宗的門規了。”
說罷眼睛瞅了瞅李漁,自是害怕薛太歲惹了麻煩,這守山大妖要去告狀。
李漁眼巴巴瞅著薛太歲手裏的內丹
“薛大爺,您交代的事情可都辦完了,是否把小妖的內丹,那個,那個”
要回來的話已經到了嘴邊,李漁卻不知道如何說出口。
薛太歲一陣獰笑
“癟頭魚,真是犯賤,現在知道灑家不好惹了,晚了!”
缽盂大小的拳頭一起,照定李漁腦袋一頓暴揍,邊打邊嚷嚷
“直娘賊,灑家的洛水門關稅才敢收五十兩,入你個鳥門竟要一萬兩,特麽的掙錢不要命的貨。”
硬生生把個魚頭打的稀爛。
嶽彰武急忙去攔“薛兄不可傷他性命。”
乃是為時已晚。
李漁身軀倒地,瞬間化成一隻死魚。
薛太歲嘿嘿一笑,將死魚拿根草繩掛在腰間,騎胯六耳大搖大擺上山去了。
金柱橋兩邊的連個黃巾力士此刻對視,其中一人道
“此人行凶,打死守山大妖,你我要管嗎?”
另外一人麵無表情
“修行大道,適者生存,不管,不管,你我守橋乃是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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