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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回家(九)

  二姐家離大姐家不遠,也就二裏地。


  二姐家是老院子,營子東頭第一家就是。


  到的時候二姐正在家包餃子,老丫頭賀賀已經放學,正趴在桌子上寫作業。


  二姐看到我很是驚喜,說:“你這是在大姐家了吧。”


  我說:“是,和我二姐夫一起回來的。”


  小賀賀衝我喊:“老舅,你回來了!”


  我說:“老舅回來了。”


  賀賀問:“那我大姐呢?我大姐咋沒和你一起回來?”


  我說:“你大姐上班呢,回不來。”


  小賀賀有點失望,說:“你都能回來我大姐咋不能回來,我都想我大姐了。”


  我說:“等過年時候你大姐就回來了,再等倆月。”


  小賀賀說:“還得等倆月,那時候我都放寒假了。”


  我說:“是呀,到時候你大姐回來過年和你一起玩。”


  小賀賀看著我,還想說啥,這時二姐對她說:“你趕緊把作業寫完了,該吃飯了,你不吃呀。”


  小賀賀不情願的嘟囔一聲,開始繼續寫作業。


  二姐夫給拿了煙給我,點著抽上。問我:“國華,想吃小笨雞不?我一會兒殺一個。”


  我說:“不想吃,中午剛吃完豬肉一點不餓,肚子沒地方,把你那小笨雞留著,等我過年回來再吃。”


  二姐夫說:“不用留到過年,今年我家小雞子多,不少呢,一會兒我去殺一個。”


  我趕緊說:“別殺,真不吃,我二姐包的餃子,吃餃子就行,殺了沒人吃,浪費了。”


  二姐對我說:“沒事國華,願意吃就殺一個吃,你不吃等你二姐夫到時候也殺,這一冬都殺好幾個了。”然後接著說:“上兩天殺的那隻是和你五姐夫一起吃的,大上回殺的那隻是和蘭芝(大姐家丫頭)對象吃的,蘭芝對象是咱們這的赤腳大夫,這一年頭疼腦熱的總從人家那拿藥,人家孩子也不要錢,給錢也不要,省思殺個小雞叫人家來吃一頓。”


  我說:“行,你當二姨的給他錢他保證不能要,殺個雞叫人家吃頓飯挺好,都是人情。”


  二姐夫說:“人家蘭芝對象那孩子才好呢,還愛喝點酒,我們爺倆對脾氣,沒事時候我就叫他到家來,你二姐整個菜我就和他喝點。那孩子會來事兒,還實惠,挺好個孩子,他和蘭芝倆口子那是般配,倆人都那麽能過,孩子都挺大了,和你五姐家孩子同歲。”


  我說:“是嗎?孩子都那大了?”


  外甥女家孩子都四歲了,我這個當老舅的還沒結婚,讓人笑話。


  二姐說:“可不是咋的,你這外甥女家孩子都挺大了,外甥過兩天也結婚,你這當舅舅的還不知道著急,抓緊結婚。”


  我說:“抓緊,必須抓緊,等過年的,過年結婚。”


  二姐說:“國華你可得結婚了,咱媽那麽大歲數,那就是等著你結婚呢,你結婚了媽也放心了,我和大姐我們也放心了。”


  我說:“是,這我知道,放心,過年保證結婚。”


  二姐問:“那你過年結婚,今年去林燕家了嗎?”


  我說:“還沒去呢,一直都是沒時間,這回有時間林燕還沒時間,她得上班,咋說我倆得趕到一起不上班才能去她家。”


  二姐說:“那就請兩天假單獨去一趟,咋說也得上人家看看人家老媽才對。”


  我說:“是,我知道。”


  說完我的事開始說秋萍了,二姐問:“秋萍在那幹的咋樣?”


  我說:“幹的挺好的,現在和林燕在一起呢,都在賓館幹,當客房服務員,還挺輕快的,上一天休一天。”


  “那還怪好的。”二姐說:“放在你身邊我放心,你是她親娘舅,咋說也能管她。”


  二姐夫說:“國華,秋萍在你那給你添麻煩,反過來說你是她舅舅就得麻煩你。在你那啥啥的都得你操心,你就和她爹媽似的,有啥事你就直接做主,看著她做得不對該說就說該罵就罵,反正是交給你了,你就全權負責,我和你二姐沒任何意見。”


  我笑,說:“人家秋萍挺聽話的,也懂事,還能幹,在外邊錯不了,你們不用擔心。”


  “我們是不咋擔心,那不是有你嗎,就是秋萍歲數小,剛十七,有些啥事也不懂,在你那你就多教著點。”二姐說:“就是有一樣你一定要管著,不能叫她處對象,太小,咋說也得過了十八、九,二十來歲才能處,現在可不行。”


  我說:“嗯,這我知道。”


  二姐把餃子包完端到外屋地去煮,二姐夫出去給騾子添草添料,我也跟著出來看看。


  這時候天黑下來,開始掌燈了。透著屋裏的燈光看到二姐家的大玉米籠子比窗台都高,長長的全是玉米,少說也有兩萬斤。


  我問二姐夫:“二姐夫,你家玉米還沒賣呢?”


  二姐夫說:“沒呢,這兩天玉米價不好,再等兩天,等再往上漲漲,漲漲再賣。”


  我問:“今年玉米價多錢?”


  二姐夫說:“現在咱們這是五毛一,聽說南邊都漲到五毛五了。”


  我說:“要是漲到五毛五也該賣了。”


  二姐夫說:“是,要是五毛五我就賣了。”


  我問:“那你今年除了玉米別的咋樣?”


  二姐夫說:“別的也行,小雜糧都賣完了,賣了有三千塊錢,正好夠過年買種子化肥的,等再把這些玉米賣了就是今年掙的。”二姐夫有點滿足的說:“今年我行,從春天開始一直在山上鐵礦開絞車了,就是秋天收秋的時侯耽誤幾天,這一年來一直上班了,每個月開的倒是不多,那不是現錢嗎,花著鬆散點。”


  我問:“那鐵礦現在停產了?”


  二姐夫說:“我們那個礦停了,上個月井底下冒頂砸著個人,現在還在醫院搶救呢,可能是夠嗆,這砸著人了屬於安全事故,市裏礦務局的來了,把生產停了不讓幹了。”


  我笑著說:“那你不是掙不著錢了。”


  二姐夫說:“嗨,錢那玩意兒還有掙夠的時候,等過年開春,估計都到不了開春,過完年就得重新開工接著幹,開工了我還去開絞車。”


  我說:“你開絞車行,少掙點就少掙點,千萬別為了多掙點錢下井去。”


  二姐夫說:“下井我不幹,我認可少掙點也不下井,那太危險,整不好就得砸死。”


  我說:“那還行。”


  這時候小賀賀出來喊:“老舅,爸,你倆幹啥呢,我媽都把餃子撈出來了,菜都整好了,吃飯了——”


  回到屋裏,二姐已經把餃子撈出來端到桌子上,桌子上還有燉的酸菜和豆腐,一盤子鹹鴨蛋、鹹鵝蛋。


  我問二姐:“二姐,你家還養大鵝了?”


  二姐說:“今年頭回養,四個呢,就是太能吃,那四個大鵝都快趕上我家那頭豬能吃了。”


  我說:“大鵝屬於大牲口,能吃,養鵝比養狗好使,還能看家。”我想到母親養的大鵝來,說:“你看咱媽養的那兩隻大鵝,肥胖肥胖的,媽走哪跟哪。”


  二姐說:“人家咱媽養的大鵝好,媽也沒啥事,就喂那兩隻大餓,那鵝跟咱媽都有感情了,別人喂都不吃。”


  我說:“是,那倆餓也不認識我,剛回來那兩天看著我就叫喚,現在不了,知道我是自己家人了。”


  母親養的大鵝是真好,又大又肥又聽話,到今年已經是第二個年頭了。母親一開始養了四隻,被二姐夫和五姐夫吃了兩隻,剩下這兩隻母親沒叫他們吃,留著看家護院了。母親伺候大鵝伺候的精心,這兩隻大鵝就吃母親喂的食,別人喂不吃,有時候母親出去溜達兩隻大鵝就在母親身後跟著,像兩個保鏢似的。


  二姐夫拿了酒跟我說:“咱哥倆少喝點。”


  我看看桌子上的餃子說:“行,少喝點,不喝不是那回事,到時候你又該挑理了。”


  二姐說:“你倆晌午喝不少了,晚上少喝,多吃點餃子。”


  小賀賀說:“老舅,你知道我爸現在在我們營子人們管他叫啥嗎?”


  我問:“叫啥?”


  小賀賀說:“叫‘豆腐酒、酒豆腐’,我爸在家頓頓喝酒,喝酒就吃豆腐,別的菜不吃,現在大夥都叫他豆腐酒酒豆腐。”


  說完自己先咯咯笑起來。


  二姐說:“沒整,天天喝,頓頓喝,喝酒就得吃豆腐,我家一年四季豆腐不斷,現在冬天沒事了自己在家做點豆腐,夏天忙時候就出去買豆腐吃。上幾天剛入冬的時候你五姐夫做幾天豆腐,天天賣豆腐時候都到我家門口給留兩塊。”


  我說:“吃豆腐行,吃不壞人。”然後對二姐夫說:“二姐夫你這天天三頓酒有點多,一頓就行,晚上喝,喝完睡覺了。”


  二姐夫說:“我也知道喝多了不好,估計我現在是有酒蟲,一頓不喝都不行,你看我喝酒還吃不了多少東西,就是頓頓得有酒。”


  我說:“你聽我的,把早上酒先戒了,早上喝酒對身體傷害最大,你喝酒都喝這些年了,說一下子叫你戒了戒不了,先把早上酒戒了。”


  二姐夫說:“我也想戒,就是戒不了。”


  二姐來氣說:“等明天我就把你酒桶扔了,看你還喝不。”


  二姐夫說:“你扔了我不會再買。”


  小賀賀說:“爸,你要是再喝我就把你酒杯扔了,酒藏起來叫你找不著,看你喝啥?”


  二姐夫就笑,說:“看我老丫頭說的,對爸好,好,爸聽你老舅的,先把早上酒戒了。”


  二姐夫從年輕時候就喜歡喝酒,這都四十歲人了,對酒精開始有了依賴性,一時半會兒戒不了。因為喝酒二姐沒少和他幹架,那也沒把酒戒了。


  五個姐夫都喝酒,但在家自己喝酒的就是二姐夫一個,剩下四個姐夫都不喝。


  二姐對我說:“明天我和你五姐也得到大姐家去,到那看看,能幫著幹點啥就幹點啥。”


  二姐夫說:“你和老五去也行,到那看看,也用不著你們幹啥,人家自己家的人就夠用,那些個妯娌、嬸子大娘的都去了,你們去也就是充充數。”


  二姐說:“那也得過去,自己姐家辦事情姐幾個說啥也得過去看看,讓人家外人看著也好看,那活不有的是,能幹點啥就幹點啥,燒個水不是活呀。”


  我說:“行,都過去吧,明天大姐家該請“撈忙的”了,估計人也不少,大師傅也得到了,晚上也睡不好,還不得接親去。”


  二姐說:“接親你五姐得去,咱家就你五姐是全命人,人家公公婆婆都在。”


  我笑,說:“接親用不著我五姐,我五姐是姨,是大姐這邊的人,接親得是大姐夫他家那邊的,嬸子、大娘、嫂子這都行,咱們屬於姨娘舅,去不了,到時候等著喝喜酒就行。”


  二姐說:“我都糊塗了,這腦袋可咋整,就省思蘭軍是自己家孩子,誰去接親都行呢。”


  小賀賀說:“媽,我看得給你拿片腦清片吃,要不然你真糊塗了,你糊塗了可咋整,該沒人給我做飯吃了。”


  二姐就說:“吃你的餃子得了,吃餃子也堵不住你嘴,大人說話你個小孩子知道啥。”


  小賀賀說:“我啥都知道,別以為我不知道,我又不傻。”


  說完衝二姐駑了下嘴,那意思別看我小,我啥事都懂。


  二姐沒搭理小賀賀,接著跟我說:“大姐家給小子結婚人客(qie)少不了,這些年大姐家也沒啥事,全都是給別人家隨禮了,這回別人家該給他家隨禮了,加上大姐夫在村上幹這些年,鎮裏領導也得來不少。”


  我說:“差不多吧,這都是人情往來的事,人家隨你你也得隨人家。”


  二姐有點羨慕的說:“看人家大姐多好,給兒子娶媳婦,咱們這不行,這輩子就別想了,沒兒子,到老了就得上敬老院呆著去。”


  二姐一直想要個小子,就是沒要來,沒那個命。


  二姐結婚後第一胎是個小子,那年正趕上小孩肺炎厲害,剛出生幾個月的孩子都死了不少。二姐第一個兒子出生五個月之後得肺炎死了。因為這件事二姐備受打擊,精神失常挺長時間,是在娘家母親一點一點給養好的。等第二個孩子就是秋萍,那時候正趕上計劃生育不許生二胎,但是二姐不認命,說啥也要個小子。於是第三胎是個小子,可惜生下來就是死胎,還是沒留下。二姐備受打擊之下認命準備不要了,沒成想沒過幾年要兒子的心理死灰複燃,於是就有了小賀賀。小賀賀的出生違反了計劃生育,被村上直接罰了五千塊錢,所以小賀賀還有個別稱“五千塊兒”


  我說:“二姐,不信你就等著,咱們姐六個到老的時候誰都沒有你享福,你這倆丫頭就把你伺候的好好的,我這是還沒孩子,要是有孩子是個丫頭還行,要是個小子就完蛋。現在你還沒看出來,小子就是個名,啥用沒有,有幾個孝順的?”


  二姐說:“那也是小子好,至少沒絕戶。”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我說:“咱媽這還有我這個小子呢,有啥用?老了老了我不在跟前兒,不都是你們照顧。”


  二姐說:“你不是小嗎,再說還沒結婚。”


  我說:“就算結婚,我是能回來還是咱媽能跟我去?我要是回來那就不用結婚,林燕是指定不會回來的,還不如不結,等離婚時候還得費事。”我接著說:“咱媽不去我回不來,你說,我這個小子有啥用?不如丫頭,你有這倆丫頭偷著樂去吧。”


  這時候小賀賀說:“人家我媽不知足,就說小子好,小子養老,我們丫頭不行。說我們是賠錢貨,給人家別人家養的。”


  我笑,問小賀賀:“到時候你養你媽老不?”


  小賀賀一甩頭,說:“不養,我養我爸老,不養我媽,我媽總說我,到時候讓我姐養我媽,我養我爸。”


  我和二姐夫就笑。


  二姐說:“沒治,早就說不養我老,嫌我天天磨嘰她,就她爸好,她爸不說她,養他爸老。”


  和二姐夫喝著酒聊著天,看到二姐家現在的情況感到很高興。


  二姐家比以前好多了。


  二姐夫說今年的收成挺好,能攢點錢,加上秋萍打工每個月都給家裏郵錢,他準備再緩一年,後年把老房子翻蓋一下。


  二姐說:“就算沒小子這房子也得蓋,和你二姐夫我倆還得住呢。”


  我說:“行,蓋房子行,一輩子也就蓋一次房子,好好整整。”


  二姐夫說:“咱們也不和別人家比,蓋什麽好房子,就蓋三間北京平房,夠我和你二姐我倆住就行,也不花那些錢,就是花也沒有那些錢,打算三萬塊錢以裏就行。”


  “三萬夠了,能蓋的挺像樣。”我說:“先把房子蓋完住著,裝修等以後的,以後一年裝點就行。”


  二姐夫說:“我也那麽打算的,先把房子蓋了,外麵處理了,等屋子裏麵到時候看手裏寬裕不,要是寬裕就把屋裏也收拾一下。”


  我說:“行,到時候要是錢不夠找我。”


  二姐說:“可不用你錢,你就負責把秋萍照顧好就行,還有你還得結婚,人家林燕那邊還不知道要多錢彩禮,少說還不得三萬、五萬的,咱們家這邊一般都得五、六萬,還不包括房子,摩托車,你可得多攢點錢,要不然媳婦都娶不到家。”


  我說:“沒事,結婚的錢不用你們操心,我自己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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