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再遇酒蒙子
每個人都希望自己的婚姻幸福,家庭美滿,可是就有不幸的婚姻和破碎的家庭。
對愛情負責,需要忠貞與真心真意。
對婚姻負責,需要責任與堅持,還有對自己所愛的人的承諾。
老話講,冤家路窄,不是冤家不聚頭。
這天中午快下班的時候,聽到前麵有懆懆聲,來到付菜口,金姐說有客人吃完飯不給錢,說是服務員給多算啤酒了,就是不給錢。
我想起在玫瑰飯店剛開業時那個吃完飯不給錢的酒蒙子,也是說服務員多算啤酒了要不給錢,讓我打了一頓之後送到派出所去了。當時心想是不是他呢。
我問金姐:“姨媽呢?”
老太太脾氣爆,在泰山路也是出了名的,根本不怕這事。
金姐說:“姨媽回去休息了,每天這個時候她都回去睡一覺。”
我就在付菜口那站了一會兒,在付菜口也看不到那桌的情況,就聽到懆懆聲。於是就出去往那邊走。
嗬嗬,該巧不巧該死不死,還真是那個酒蒙子,一年多了,我沒變,他也沒變,還是那個德行。站在那和服務員大聲懆懆,好像很有理似的。
我笑了,說實話真的笑了。真想不到在烤肉店能碰著他,心想要是想吃飯不給錢,想碰瓷,也得換個花樣,咋還是老一套,真是沒啥好出息。
我不緊不慢的走到跟前兒,酒蒙子看到我,很驚訝的樣子,立時不懆懆不喊了,就是看著我,好像在說,咋哪都碰到你呢。
他不說話我說話:“咋的,還是不給錢唄!”
他說:“不是不給錢,是我們沒喝那麽多啤酒,你家服務員多算了。”
我笑了,問:“多算幾瓶呀?”
他很沒底氣的說:“也沒幾瓶,也就三瓶吧。”
我說:“你還差三瓶啤酒錢呀,要不然——”
他馬上說:“誰也不差三瓶啤酒錢,就是有點憋氣,到哪吃飯還沒人敢多算我啤酒呢。”
我說:“那咋整,咋說也得把飯錢結了,你還說你不差錢。”
他很會見風使舵,說:“兄弟,今天是看你麵子,要不是你在這幹這錢說啥也不給。”
我說:“那我還得謝謝你這麽給麵子。”
人就是這樣,受熊不受敬,隻要你有理,一次性把他打服了,他以後再見到你心裏就會害怕,怕你再揍他。我估計這小子這樣吃飯不給錢在別的飯店也幹過,並且還沒少幹,並且還得逞過,要不然不會這樣,專挑剛開業的飯店幹。剛開業的飯店一般都不希望自己飯店才開業就有人鬧事,都想息事寧人,能不報警就不報警,畢竟報警對自己飯店來說不是啥好事,知道的是有人吃飯不給錢,不知道的還真以為你家飯店趁人家喝酒喝多了,給人家多算啤酒呢。剛開業就傳出去這樣的名聲不是啥好事。
也怪這小子倒黴,在這又碰上我,他沒再說什麽,也沒像上次那樣耀武揚威的要動手,很痛快的到吧台把賬結了走人。
我回到付菜口,金姐問我:“譚師傅,你認識那個人?”
我說:“認識他?就算認識吧。”
金姐說:“哦,看他好像挺怕你的。”
我說:“他那不是怕我,是怕派出所,我把他送進派出所過。”
看著金姐一臉不相信的表情,沒說什麽,直接進廚房了。
這就是個小插曲,那時候到飯店碰瓷的很多,這還不算厲害的,有厲害的把剃須刀刀片掰碎了,含一小片在嘴裏,故意把腮幫子或舌頭拉出血,然後把服務員和經理喊過去,說是菜裏有刀片,把腮幫子拉了,得上醫院檢查。反正滿嘴血忽淋拉的,看著挺嚇人,有的飯店就領著去醫院,不但看病,還得賠人家醫藥費、誤工費、損失費,加到一起不少錢。其實根本沒啥事,回到家兩天就好了。
那時候飯店裏麵也沒監控,有的時候就得認倒黴。這樣的事也都經曆過,都送派出所解決了。
林燕說他小弟上學要用錢,還有她媽養豬買飼料也要用點錢。
我說:“錢都在你那,你就拿吧。”
“那多不好意思,都是你掙的錢,得跟你說一聲。”林燕說。
我說:“不用,錢的事你說的算,隻要留出咱倆過日子的,剩下的你全拿家去。”
她說:“那我就給我家拿了。”
“拿吧,沒事。”我問:“對了,你大弟呢,現在還在那幹嗎?”
她說:“還在那幹呢,那個老板對他挺好的。”
我說:“那就行,他不是還要學車票嗎。”
林燕說:“他學車票咱們不管,他自己也掙錢了,叫他自己攢錢學。”
我說:“要是錢不夠,你那有就給他拿點。”
林燕說:“再說吧,現在他也不學。”
那時候我和林燕我倆的日子過得很清苦,我倆的工資都不高,得租房子,還得養家,雖然沒達到捉襟見肘的地步,但絕對是沒有什麽積蓄。我倆的日子過得清苦,但是很溫馨,也很甜蜜。
每天我早上起來上班的時候她早就走了,等下班回到家她已經睡著了。我每次開門進屋都會很輕,她還是會馬上醒,然後睜著惺忪的睡眼說:“你回來了。”
我說:“回來了。”
到床前,她會把我抱一下,然後說:“全是蔥花味兒。”
我會在她的臉上親一口,再去洗漱,等回來的時候,她就像小貓一樣鑽進我的懷裏,呼呼的睡著了。
我住的地方在陵東街,就是北陵公園的東麵。上班的地方在泰山路,泰山路離陵東街不遠,騎自行車十五分鍾就到了。上下班的路上會經過北陵公園正門,過了北陵正門往東走就到了北陵東門,北陵東門那有省城的體育學院,當初念書的時候,在體育這方麵很好,是學校體育隊短跑運動員,同時還是籃球隊的隊員。我念的雖然是普通的農村高中,每年也會參加北票市裏的高中運動會和籃球比賽,可惜隻參加了一回就不念了。那時候就希望自己能夠考進體育學院,當一名體育大學生。
每次上下班路過體育學院的時候都會騎得很慢,看著那個校門出神——我知道,在那扇大門裏麵,就是人們所說的象牙塔,是很多年輕人夢寐以求的地方。四、五年前,自己是多麽渴望能夠來這裏上學,來讓自己的理想與夢在這裏實現,可是今天,隻能在外麵看著那扇大門,看著那扇大門裏那些青春跳動的身影,羨慕的看著——
命運並沒有什麽不公,我不能經曆那扇大門裏麵的四年人生,卻經曆了大門外麵四年精彩的人生,裏麵的人念的是那所大學,我念的是另外一所大學,這所大學很大,需要用一生的時間念完。
泰山路和陵東街是相通的,泰山路東邊的盡頭就是陵東街。整條泰山路上,大大小小不少飯店,從西麵數,比較名的有陽春烤肉店、玫瑰飯店、梅源城肥牛、北京全聚德烤鴨、泰山賓館、友園賓館、北陵正門那有海中全酒樓、巴蜀酒樓、在北陵公園東門還有省城最大的“高爾夫球俱樂部”。聽說是當時省城的一個老大開的,俱樂部在外麵看很龐大,南北各有一個高爾夫球場,還有保齡球館、會所、遊泳館,還有高檔的餐廳。就連停車場都非常大,能停下一百台車。大門口有崗亭,保安在崗亭前站崗,穿著保安服,筆挺的站著,有點像站崗的軍人。有時候就會在那大門口停下往裏麵看,心想,要是能到這地方炒兩天菜就好了。
別看自己炒菜水平不行,沒達到高級廚師的標準,但是啥都敢想,膽兒挺大。那時候每天在烤肉店炒菜,其實也有很多收獲,自己的炒菜技術得到鍛煉,臨灶經驗有很大的增長,對菜品的理解得到了進一步的提升。自己感覺做出來的菜有點像菜了。菜品製做就是這樣,需要經驗的積累和豐富的臨灶經驗,什麽都是一步一步練出來的,學廚師沒有捷徑,隻有腳踏實地一步一個腳印的往前走。
做廚師很辛苦。烤肉店比較忙,一到飯口在灶台上得炒兩個小時的菜,有時候還下不來,等不忙了,從灶台上下來的時候身上的工作服都被汗水濕透了,在灶台上炒菜的時候沒感覺,就忙著炒菜了,等從灶台上下來就感覺到後背非常難受,被汗水濕透的工作服貼在身上的感覺非常不舒服,很難受。廚房裏還都是女的,也不能脫下來光著膀子涼快一會兒,就隻能把扣子解開幾個涼快涼快。
被汗水濕透的工作服穿在身上難受,等工作服幹了穿在身上更難受。汗漬幹了之後在衣服上形成白色的鹽斑,硬硬的,非常不舒服,有時候還刺激皮膚,後背上會出很多小紅點,又癢又刺撓。
中午飯口倆小時渾身出一次大汗,工作服濕透,到晚上飯口又是兩個多小時,再出一次大汗,渾身衣服濕透。
說實話,當廚師是真遭罪呀。
其實人這一輩子幹啥都不容易,世上就沒有啥容易的事,所謂的容易也是相對比較的,比較來比較去都一樣不容易。
人生一世不容易。
有的人信命,其實啥叫命,人的命就是從出生到死,一步不停的往前趕,走過溝溝坎坎、上坡下梁,最後看看自己走過的路和活成的樣子,好和壞就是命。這其中的好和壞老天爺也管不著,都是自己來負責的,命好命壞在於自己怎麽活,不是老天爺注定的。
人這一輩子,活著要有個奔頭兒,有個念想兒,要知道自己為啥活,如果連自己為啥活都不知道,那還不如不活,活著也是遭罪。
二十五歲的我還悟不出人生道理,就知道人活著需要幹活,需要掙錢養家糊口,需要把日子過好了,把母親孝敬好了。
要說有沒有理想?理想肯定是有的,那時候的理想很簡單,就是讓自己能夠掙很多錢,在省城買個房子,和林燕結婚,生兒育女,好好的過一輩子。
其次是要自己在廚師這條路上有所成績,好好學習、鍛煉,在四十歲之前成為一名有名的廚師,如果可以攢下很多錢的話,四十歲以後開一個飯店,讓自己有個買賣,能夠衣食無憂。
從來就沒想過要自己能夠掙很多很多錢,過上富人的生活,這個從沒想過。
也許自己真的是胸無大誌。
如果硬要說遠大理想,那時還真有一個。記得有一次頭發有點長,主要原因是連著一個星期都很忙,加上自己還有點懶,就沒用刮胡刀刮頭。我自從在裝卸水泥的時候就是光頭,一直是自己用刮胡刀刮頭,沒去過理發店。一連七天沒刮頭,頭發有點長,刮胡刀刮不動,就到理發店去剪一下,準備讓理發店的師傅用電推子給推個光頭。
一連走了三家理發店都不給我推,說理發店不推光頭。
當時非常生氣,覺得理發店就是剪頭的,不能不給推光頭。最後來到一家理發店,是個女的接待的我,跟我要了十塊錢,給我剃了一個光頭。
按理說挺好,人家能夠給我剃光頭我應該感謝人家,可是我一點都不感謝她,原因在整個剃頭的過程中她都是一臉嫌棄和厭煩的表情,很瞧不起在飯店打工的人,並且在給她交錢的時候她還說了句:“你是飯店的吧,一身油味兒。”
當時很想和她理論兩句,最後心想算了吧,和這種人也沒啥理論的。但是那時候就跟自己說,總有一天我要叫所有人知道我們幹飯店的也是值得人尊重的,我們廚師也可以幹幹淨淨的挺起胸膛做人,在我的有生之年一定要打造一家有影響力的餐飲,讓從農村出來到飯店打工的孩子可以和城裏人一樣,挺胸做人,不再被人瞧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