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王姐馬姐
工作就是這樣,你認真的對待它,它就認真的對待你。
你的心在哪裏,你的時間就在哪裏,你的收獲就在哪裏。
餐飲無大小,也不分什麽店麵,把什麽研究精了都能成功。
下午五點林燕下班過來看我。
廚房地方不大,她沒進來,站在付菜口那裏問我:“老譚,這幾天幹的怎麽樣?聽說你們家生意挺火的。”
我說:“還行,可以。”
她說:“我家老板上你家吃飯了,說你家醬豬蹄子好吃,來晚了都吃不著,豬蹄子是你醬的嗎?”
我有點炫耀的說:“必須是老譚醬的。”
“你就吹吧!”林燕笑著說:“你們家冷麵好吃,一會兒我打包一碗拿回家吃去。”
我說:“行,要不你就在這吃得了,還拿回家幹啥。”
林燕說:“回家吃多好,穩當的,一邊吃還能一邊看電視,冷麵也不怕涼。”
我說:“隨你便,你說咋吃就咋吃。”
林燕往廚房裏看了看,說:“還真是的,和你說的,你家廚房就你一個男的呀。”
我說:“是,就我一個男的,都是女的,都是鮮族人。”
林燕說:“這回你美了,天天和美女在一起幹活,多舒服呀。”
我說:“再不你來,你不放心。”
林燕說:“我看了,都是比你歲數大的,我放心,你就在這好好幹吧,多掙點錢,我支持你。”
給林燕打包了一份冷麵回去了。
林燕走後,付菜的金姐問:“譚師傅,你媳婦呀?”
我說:“對象,還沒結婚。”
金姐說:“你對象長得挺好看的。”
我說:“就是大眾人,沒你好看,你才叫好看。”
金姐笑,問:“看著你對象歲數可挺小,你比人家大多少歲?”
我說:“我比她大五歲。”
金姐說:“譚師傅你挺厲害呀,找個小姑娘。”
我就笑笑,回去撈豬蹄子和豬耳朵,開始擺檔了。
晚上下班的時候正準備吃工作餐,王姐和馬姐過來把我叫走了,出去喝酒。
去的是我常去的那家飯店,看來她們也喜歡吃中餐。這段時間在烤肉店吃的稍微習慣一些,剛開始的時候不習慣,早上是大醬湯,饅頭,辣白菜,有的時候是小夥辣菜;中午是米飯,海帶湯,辣白菜;晚上是米飯,大醬湯,辣白菜。幾乎頓頓都是辣的,鮮族的辣和四川的辣不同,四川是麻辣,鮮族是甜辣,我比較能吃辣的,總吃也有點受不了。
剛開始的時候覺得挺好吃,等過了幾天就有些受不了,然後接著就是慢慢忍受,再接著就是慢慢習慣。但還是想吃大白菜五花肉燉大豆腐,來上一碗米飯,那才是香。可是整個烤肉店就剩下我和前邊一個刷篦子的老漢是漢族人,那兩個漢族服務員幹了幾天走了,其餘全是鮮族人,都愛吃他們自己的飯菜,我不可能做大白菜五花肉燉大豆腐,也就將就著,一個工作餐,好吃就多吃兩口,不好吃就少吃兩口,沒那麽矯行。
坐下來點了幾個菜,要了酒和餃子。
我真的佩服鮮族女的,各個的都能喝酒,而且一喝酒還挺興奮。
我對王姐出過國很感興趣,就問王姐:“王姐,你去過韓國,韓國怎麽樣?”
王姐說:“韓國挺好的,和中國也差不多,就是比中國發達點兒。”
我問:“那你去的是哪?”
王姐說:“漢城,我在漢城打工了。”
我問:“也是和咱家這樣的烤肉店嗎?”
王姐說:“差不多,就是比咱家的要檔次高,幹淨,韓國飯店都幹淨,一天沒事就收拾衛生,那桌子擦的一點灰都沒有。”
我說:“是嗎,以後咱們中國的飯店也得那樣,不幹淨也不行。”
王姐說:“我去韓國是走的勞務,八萬多才走的,到那邊頭一年根本掙不著錢,掙的錢都還債了,等第二年才開始掙錢。”
我問:“在韓國掙錢多吧?”
王姐說:“掙的是挺多的,合人民幣一個月有八千多,但也累,上了班就開始幹活,沒有閑著的時候,但韓國就這樣好,到點就下班,一分鍾都不耽誤。”
我問:“那你們住哪?也是寢室嗎?”
王姐說:“住啥寢室呀,都是自己租房子住,那邊的房子租著挺便宜的,也大,屋裏麵啥都有,家具齊全,我們都是幾個中國人合租的,一個人平均下來一個月得四百多塊錢。”
我說:“那真挺便宜的。”
和王姐、馬姐邊喝酒邊聊天。
我問:“王姐,韓國那邊那麽掙錢,那你咋回來了?在那邊幹多好。”
“合同到期了,再在那邊幹警察就開始抓了,抓住了還得罰款,然後直接遣送回國。”王姐說:“幹三年了,也有點想家想孩子,就回來了。”
馬姐對王姐說:“你這還挺好的,把錢掙著了,有的去韓國啥錢都沒掙著就給遣送回來了。”
王姐說:“和我一起去的也有遣送回來的,他們到地方就直接跑黑,沒在勞務中介說好的地方幹,自己找私活,那樣頭一年就能掙錢,掙得也多,但危險,抓著就遣送回來。”
我問:“王姐,你們鮮族女的到那都是在飯店幹活嗎?”
王姐說:“有的在飯店幹活,像我這樣的,在國內的時候就在飯店幹過,到韓國就去飯店了。有的沒在飯店幹過的,到了之後幹啥的都有,有按摩的,有當服務員的,在漢城當服務員得陪酒,那裏沒有服務員,就是陪酒的,咱們挺多中國過去的女孩都在那裏的飯店當陪酒的,掙得多。”
問到這就沒再往下問,聽到中國女的在韓國幹陪酒的心裏有點不舒服。
王姐和馬姐單獨聊天,她倆說的是鮮族語,我聽不懂,就自己喝酒。
看我自己喝酒,馬姐說:“沒有自己喝酒的,得咱們一起喝。”
我說:“你倆聊天我又聽不懂,不喝酒幹啥。”
馬姐就笑,說:“以後我教你鮮族語。”
我說:“我學不會。”
馬姐說:“我們鮮族語好學,比你們漢語簡單,一學就會。”
我說:“你從小就說鮮語你覺得簡單,等我現學就困難了,還是不學了,把我的漢話能說明白就行。”
馬姐笑了,問:“知道我倆剛才說啥嗎?”
我說:“聽都聽不懂,還知道說啥。”
馬姐說:“剛才我和王姐說,我沒去韓國,去的日本。”
我有點不相信,問:“馬姐,你還去過日本?”
馬姐說:“去過,和王姐一樣,也是從勞務走的,到日本打工。”
我問:“那你在日本幹什麽?”
馬姐說:“啥都幹,刷盤子、洗碗,打雜,還陪酒。”
我看著馬姐,一臉吃驚加不相信的表情。
馬姐說:“咋的,不信呀。”
我說:“有那麽一點。”
馬姐說:“你以為出國和在家呢,啥活不得幹,不幹上哪掙錢去。”
我問:“那你掙到錢了嗎?”
馬姐說:“掙了,掙完錢就回來了。”
我說:“那還行,掙到錢就行。”
馬姐和我喝口酒,歎了口氣說:“錢是掙到了,家沒了,知道這樣還不如不回來呢。”
這時候王姐說:“不都那樣,咱們在外麵低三下四的掙錢,等回家一看,人家爺們兒都和別人過上了。”
我看了看,原來是兩個同命運的女人,同時也為鮮族女人為家庭犧牲的精神感到無奈,說不出是同情,還是什麽,總之是,有點悲哀——
王姐是紡織廠的下崗女工,下崗後自己開了家小冷麵店,按說也行,掙的雖然不多,但也比上班的時候掙得多,幹了幾年,也讚了點錢。她有一個女兒,當時正準備上高中,上高中花錢的地方就多,王姐就和老公商量,準備去韓國打工,能多掙點,有錢了也能給孩子找個好學校,讓孩子好好念書,考個好的大學。
於是王姐拿出自己開冷麵店攢的錢,又和親戚朋友借了一部分,然後就去了韓國,一幹就是三年。那時候去韓國和日本打工,結婚的好像還不行,得是單身的。去韓國之前,王姐和老公辦理了假離婚。她在國外打工賺錢,家裏孩子還行,上了重點高中。老公就不行了,兩個人長期不在一起,時間一長就和別的女的住在一起,有了新的家庭。王姐回來之後就成了孤家寡人了。
王姐在打工的第二年,家裏人告訴了她老公已經和別人過上了,打那以後她沒繼續給家裏匯錢,要不然就是“人財兩空”。
等馬姐和王姐的經曆幾乎相同,不同的是馬姐出國之前真離了婚,離完婚出的國。
王姐說:“譚師傅,我們鮮族女的顧家,能過日子,結了婚啥都不讓男的幹,老爺們兒可享福了,就這樣,那老爺們兒還不知足,還找別的女的。”
我搖搖頭,不知道說什麽。
馬姐說:“咱們廚房女的都是離婚的,崔姐也是,她也去的韓國打工,回來老頭跟人家過了。等那個付菜的小金子也是,她倒是沒出國,老公是家裏的,她家是延吉農村的,結完婚男的啥也不幹,就知道喝酒耍錢,後來過不下去就離了。”
我說:“我還以為就我們漢族人離婚的多,沒想到你們鮮族離婚的也不少。”
馬姐說:“都一樣,過不下去就離唄,天底下誰離開誰都一樣過,過得都挺好。我現在就自己過,過得可自在了。”
我問王姐:“王姐,那你家孩子都考大學了吧。”
王姐說:“嗯,都大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