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對決-29
淩小七依舊鎮靜，一雙眼眸不斷打量著樓天城。“你早猜到了？”
“當然。你們安排在皇上身邊的翁彤已死，知我又在邊關立功，麵見皇上之事，誰也不能阻止！這卻是你們最害怕的一幕，自然會坐不住。於是我故意單騎出城，回到此地，引你們動手。暗中則要皇上帶著公主避開你的耳目，埋伏在此！”
皇帝：“庫銀被盜時，朕就收到風聲，原來所有一切都是你在搞鬼！好個沈玉良，藏得可真夠深啊。若不是朕選對了人，隻怕朕到現在還受你愚弄！”
樓天城奏道：“回皇上，他本名既非沈玉良，也非司空妙，而叫臧鏡生！”
沈玉良大大一愣，轉而怒視水靈靈。“他如何知道這個身份？”
樓天城搶道：“與她無關。你的浪人身份，是我從攔路老人口中得到證實的。”跟著從懷中摸出一快絲絹來，抖開，金絲線繡著一奇圖案。
“原來這塊絲絹上的族輝，暗含了全部秘密！所以會被鹿角盔漢子誤認為是你的人，口快之下，便說出了你的浪人之名——臧鏡生。”
沈玉良有些吃驚道：“怎會在你手中？”
“也是蒼天有眼啊！當日你在遼東召集浪人時丟失掉，卻被薛宗麟手下白頭翁拾得。他死之前，又交給了我。”
沈玉良看著花練師，責怪道：“負責此事的是你，為什麽沒告訴我？”
“隻因當時盟主正忙著聯合遼東，諸事急切，倉促之下，便將此事忘卻了！”
公主見沈玉良對這東西如此重視，心生慚愧，雖曾見過，卻未瞧出任何可疑之處，反為他將此事壓下。
“這東西究竟藏了什麽秘密？”
樓天城細細辨認一番。“秘密就在這族輝，揭示了他的隱藏身份！一直覺得眼熟，那是因為早在蘇州，我就見過。花練師四人裝那副藏著她們身份之謎的畫匣子上，便繡著一模一樣的圖形。當時他還是江南捕頭，更不曾想到他。為了拆穿花練師身份，便沒重視到這個族輝，故而隻拿走了畫，卻將匣子給了風流道人。後來道人慘死，便沒了下落。”
公主仍舊疑惑道：“族輝能說明他是什麽身份呢？”
沈玉良見在京城之事全部敗露，無法扭轉，便暗捏掌力，朝淩小七遞出一個眼神，似有突圍之狀。樓天城盯著他的一舉一動，別有深意道：“要想知道他的真實身份，隻怕得請另一人出來。”
“誰？”
“皇上，召兩位將軍出來吧！”
皇帝點頭，令人揮動火把，皇陵另一邊，又奔出一隊人馬來，沈玉良一幹人等見對方勢大，麵露驚色，不住收縮腳步。
孫承宗、袁崇煥二人戎裝見駕。
樓天城對袁崇煥道：“有勞袁將軍！”
“數月之前，微臣從樓侍衛口中得知天下盟主沈玉良，勾結遼東，號令浪人，似借非常身份行不利朝廷之舉動，便暗中派人去調查他的底細。幸賴皇上洪福，一去數月，終有所獲！”
沈玉良、淩小七都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原以為一切盡在掌控之中，卻沒想到二人會來這一手！
“臧鏡生，浪人之後，祖父二代都為倭寇頭目，曾為禍沿海，後被抗倭將軍戚將軍剿滅。他便以賊心立誓，名為祖父‘報仇’，實則有‘顛覆朝廷，侵掠財富’之嫌。當見到浪人被打擊殆盡後，便又回到東瀛故土。”
“師從伊賀隱士果心居士，後為羽柴秀吉家臣，跟隨名將真田幸村對抗德川家，失敗後，不在赦免之列，便摔殘部逃到朝廷東南沿海，不久，便又著手實施陰謀計劃！”
樓天城再一次舉起絲絹圖案，對公主道：“這便是羽柴家族輝——多子葫蘆，含勝利之意。”
聽完，皇上、公主俱是驚出一身冷汗。噬愛木匠的皇帝，此刻也憤怒燒胸。“異族賊子，安敢如此？”
樓天城轉麵淩小七，道：“淩閣主，曾在海上落難，被救之後，便助他成立了摘星樓！恰逢鬼稚童子血洗武林，武林人士發出除惡令，圍剿二人。他便帶領摘星樓參與其中，倚仗詭異武功，大展身手。此後，摘星樓名頭響徹武林。
“第一步站穩後，淩閣主便為他設計了新的計劃，混進江南衙門，當上捕頭！有摘星樓財勢支撐，這一計劃很輕易便完成，而且還獲得‘鐵膽神捕’的稱號。摘星樓沒有臧鏡生，卻有淩閣主。經他一手操作，反而更加得勢，衙門中的沈玉良，便無後顧之憂，於是二人很快打起了朝臣的主意。”
此時，淩小七心驚不已，聽最後的話，分明就是衝他，浪人殺手就在現場，更容不得抵賴。
“不錯，很多事的確我安排的！”
公主被沈玉良外表騙了個徹徹底底，直到此事發生之前，仍舊對他十分看重，巨大的落差讓她無地自容，當即容顏大怒。
“你這賊人，瞞得本宮好苦！看本宮不親手殺了你！”
公主金枝玉葉已跳下來，卻被樓天城攔住。
沈玉良有神黑眸一閃，道：“瞞你這糊塗公主，有何難哉！”
公主被激，轉麵抽出一把秀春刀，繞開樓天城便踏出二步！樓天城見狀，神色大驚，吼道：“公主不可！”
他剛踏腳步，沈玉良運出的赤色氣團已成，正向公主飛去。公主哪知厲害，舉起刀便砍下，樓天城擋之不及！
眾目睽睽之下，赤色氣團一分為二，一條衝公主，一條衝樓天城。緊急十分，樓天城渾身內勁猛發，身周氣力催動，噗嗤一聲，擋住了衝來的氣團！同時急速伸手，分去內力，欲拉公主回身。
但公主無功力在身，見赤色氣團衝來，早已六神無主，任得氣團如蛇一般，在周身亂竄，急得哇哇大叫！
沈玉良見無數箭矢、火器對齊，當即沉聲猛吼道：“公主性命在我手，誰敢亂來？”
皇帝見皇妹被困，不斷發出命令救人……錦衣衛提刀在手，眼見這怪異氣團，纏著公主金貴之身，甚是急速，揮砍不得，隻得眼望樓天城。
他雖能催發渾身內力，擋住氣團，卻心思道：自己可用深厚功力彈開，卻從沒遇到、想過纏在別人身上如何施援，而且公主身弱，更不能自救。
金劍就在腰側，此刻卻分不出力來，更怕傷她，隻得眼瞧公主身體上的氣團膨脹起來。
公主呼吸不暢，呼救聲也隨之弱竭。沈玉良猛提勁道，運力到纏繞的氣團上，公主毫無氣力掙紮，任由氣團帶著，往對方拖去。
皇帝提領這麽多將軍、護衛到此護駕，卻都束手無策，更是心急。沈玉良一幹人，俱露出得意之色！
樓天城一麵對抗身前氣團，一麵緊拽公主手臂，突聽得骨骼聲響，急道：“皇上息怒，卑職怕傷及公主，隻得放手了！”
擒住了公主，沈玉良收回功力，怪異氣團重回他身，樓天城這才空出手來，將公主再一次被挾持，也不敢輕易妄動。
“你已是窮途末路，還不束手就擒！”
“我可是捕頭，大明律法，可比你清楚。要我束手就擒，那是癡心妄想！”
樓天城看看皇上，又瞧瞧水靈靈，讓錦衣衛撤下弓弩。“無非是怕皇上要你性命，但皇上曾答應我留你一命，隻要放了公主，絕不會去你性命就是。”
淩小七觀他眼神，已明了，隻因水靈靈之故，而饒沈玉良性命……心中打了一個寒顫，不免想起燕雲霜的話來，於是出乎異常的冷靜。
“哼！說得好聽，無非就是終身囚禁，受盡折磨而死！”
沈玉良聽後，不能接受，想自己做事有條有序，更比薛宗麟低調謹慎……如此努力傾心，不該會失敗，更不該有此下場，看水靈靈的眼神，很是埋怨。
“隻差一點點，我就大功告成。都是因為你呀！現在這個局麵，你滿意了？可又得到了什麽好處？”
樓天城確實給了水靈靈承若，更在盡力而為，隻是她做得不夠好，總是見為別人痛苦，從沒想過自己。到最後，才發現，又在被兩頭逼迫、為難著……對這滋味，她早已厭倦，不再對俗世抱有希望！
“身為女兒，卻做了太多對不起您的事。唯有一死，謝罪！”
水靈靈緩緩抬手，正要自戕，一條身影，瞬間閃來，搶在之前，將她手按住。
樓天城心憐她，當然不許！在場諸人，俱是一愣，尤其是公主，十分生氣，自己遇難，也未曾見他這般用命。怨道：“她是浪人之後，本就該死，你為何還要救她，而不先救本宮？”
樓天城看看沈玉良手中的公主，相距不過三五步。她確實有責怪的理由，卻從不能體會自己心境，包括以前。
“公主贖罪！小人功力不及他，救不得公主。該死！”見水靈靈楚楚可憐，不比從前少，卻不知該用什麽眼神，看她！
“她，雖是浪人之後，卻心地善良。雖在壞人之中，卻從無害人之心！這樣的人，這個世間太少，所以不該死。也幸得她數次相救，才有小人今日，對我來說，她更不該死！”
水靈靈心情複雜，卻又無比感動，似乎隻有他能體會自己。一路走過，太多風雨，二人已分不清誰為誰感動，誰為誰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