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對決-15
宵禁時辰未到，街上還有不少行人過往。樓天城潛回自家宅院，換上千戶裝束，往皇宮而去，一路自是沒人敢懷疑。
他來到宮外，重新認看了一番。琉璃黃瓦下，燈火高亮，宮牆赤紅，庭院深深！心道：皇宮雖然戒備森嚴，但錦衣衛都是酒囊飯袋，不足為慮，隻怕許久不見黃七，他還認不認得自己！
事已至此，他也顧不得許多，翻身而入，直奔皇帝寢宮，卻發現黃七不在，又隻好摸到工事局，院中站有許多錦衣衛。
夜或許還長，但樓天城的時間卻不多，當即虛影一晃，閃到殿門，急速出手點了門口錦衣衛穴道，猛的一掌將殿門震開，縱步踏入。
“有刺客！”
餘下侍衛，湧入殿內。
殿內，黃七依舊在做著木鳥，木鳥越做越精致，卻還是不能飛千裏。‘魯’木匠則在旁，托腮沉思，身上卻穿著朝廷的三品官服，可算是為大明朝的木匠長了臉。
眾侍衛提著秀春刀，見樓天城穿著千戶服飾，跪倒在地，便環伺在門口，聽候皇帝命令。
“禦前侍衛樓天城，有要事啟奏皇上。”
黃七愣神抬頭，爾後又繼續檢查自己木鳥。“有好些日，沒見你在宮當差，去了哪裏？”黃七整日呆在這房間，有多久，他也不會記得，隻相信終有一天，自己木鳥一定能展翅高飛。
黃七怒道：“究竟是哪裏出了錯呢？”
盧木匠見龍顏大怒，嚇得跪了下來。
“不怪愛卿，一定是朕有地方做的不對。”黃七當即扶起。
“卑職，有要事啟奏皇上，事關重大，請皇上屏退閑雜人等。”
“大膽。朕做木工時，從不理朝政。怕是你久不再朕身邊當差，忘了規矩。”
“卑職，不敢！”
跪立在地的樓天城，此時，不知如何才好，看著黃七，沮喪不已。正此時，又一女子，走進殿內，白皮膚，黃蜂腰。
當看到翁彤出現的那一刹，他又愣神不已，差點忘記她。翁彤也被他的出現，嚇了一跳，當即快步繞過，走近皇帝身邊。
“皇上，夜深了，該歇息了。”
樓天城明白，有她在皇帝身邊，自己絕不能廢掉沈玉良。當下便借著跪立姿勢，箭步衝到翁彤身後，快速拔出金劍。
以前，翁彤或許能躲過，還可與之糾纏一番，但如今，他身負高強內力，偷襲的一劍，更無可能活命。
隻見，樓天城的金劍刺入她的黃蜂腰，貫穿身體，血順著劍尖滴到黃七麵前。他將金劍猛急抽回，翁彤嬌軀支撐不住，瞬的倒進黃七懷中。有氣無力道：“皇上，一定要為臣妾報仇。”
黃七更想不到這個皇陵護衛會如此大膽，竟然當著龍顏殺掉愛妃，沾染得龍袍一身是血，還有那盧木匠嚇得魂不附體，癱軟在地。
龍顏大怒！
“皇上恕罪，這女子實乃禍國殃民之輩派來的暗人。卑職不得不斬殺之！”
他雖然極力辯解，但黃七眼瞅懷中女子死去，哪裏還聽得進去。
“大膽侍衛，竟敢犯上作亂，夤夜弑君。你們還愣著幹什麽，還不將這亂臣賊子給朕梟首。”
“有人謀反！快來護駕。”院中侍衛聽到皇帝怒聲，高聲喊叫起來。
他心急不已，又縱步到黃七跟前，抖著精美錦衣，猛的一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卑職不該死，也不能死。所以，卑職這一次要抗旨了，除了奸人，再來受死。”
翻身一落，將門口錦衣衛排開，往宮牆踏去。
皇宮頓時大亂，這夜，黃七破天荒的丟棄木活，親自發旨抓人，罪連十族。宮內，宮外，到處倒是錦衣衛急匆匆的腳邊聲，凡是與樓天城有關的人，一個都不能漏掉。
樓天城雖背負著冤屈、委屈，卻沒有抽出金劍，因為心中牢記著：這是皇帝的衛隊，他不能殺出一條血路。
他一路打出皇宮，出宮的台階哀嚎不絕！
宮門口的街道、房頂早已被卻越來越多的錦衣衛占領——街道被秀春刀的寒光照亮；房頂，被無數箭鏃形成一片蘆葦。
雖然這些攔不住他，卻依靠宮門而立。眼含淚光，想自己癡心一片，無奈被意中人誤解，不得不拔劍相見；赤膽忠心，卻不為皇帝明鑒，累及世代祖墳，還有什麽比著更哀，更痛！
洪千戶披風被疾風晃展，亮出袖裏劍。
“反賊，樓天城！你夜闖皇宮，行刺皇上，當按謀反之罪論處。稱自己委屈，便有罵皇上昏庸無能之嫌，當按大不敬之罪論處。俱是株連十族的大罪。”
他孤立在宮門處，引吭高叫：“舉頭三尺有神明，定會是非分明。即使讓我背負全天下的罪，又有何妨！”
樓天城發泄完，重新站立起，倉啷啷抽出金劍，氣昂昂含住冒絮，猛的衝天而去。
洪千戶袖裏劍一揮。
“放箭！”
無數箭矢如流星劃過夜空，樓天城縱入深空。隻見那短弓弱箭可達七十步，強弓勁弩可射百步，自己即使輕功再好，內力再強，也逃不出箭矢範圍。
為了不成為移動的箭靶，他隻好落下來。一邊用劍護住身子，一麵運功逃路。
“快！攔住他。”
街道上的秀春刀雖然不能傷及他，但從房頂翻出的錦衣衛則兩兩成隊，躍入空中後，秀春刀一搭，圈在他身體四周，攔住。
樓天城手腕一翻，金劍旋轉不停。耳邊當當當聲不絕，四麵秀春刀被打散後，又猛提勁力，將攔在前麵的人踢將下去。
但每摔下去一個，從街道跳上房頂的錦衣衛更多。眼前的街道兩邊房頂，滿是跳躍的人頭，緊緊跟隨著他。
隻等他一落腳，就是無數刀口砍來。
陳千戶見那小子功力比以往深厚得多，單憑這些錦衣衛的底子，似乎很難將他正法。於是將袖裏劍一比，腳步大踏，身體騰空而起。背負良弓的成片錦衣衛，翻身上馬，往更前麵的道路飛馳去。
這時，樓天城剛落腳在房頂，四麵錦衣衛就踩著瓦片圍來。
他金劍一挽，一轉，十多把秀春刀盡數夾在腋下，然後將身軀強勁一震，內勁衝向周身，催動腋下秀春刀，對向散開。十多個人的胸口，被刀柄撞擊，向後一彈，然後在房地不斷掙紮痛苦，傳出屋瓦淩亂聲響。
正欲再走，卻見夜空的陳千戶飛撲而來，手裏劍往自己頸脖刺來。那劍雖然短小，卻顯出了它的輕靈，長劍揮舞一次的間隔，它足能發出三次攻擊。
樓天城現在的內力，足能以氣禦劍，當下聚力手掌，猛抬、猛揮，金劍便順著他的手勢而動。
袖裏劍雖然靈快，卻不夠長！
陳千戶飛撲著，見他禦劍揮來，隻得翻身回退。
樓天城黏住金劍之時，已用雙腳在房頂迅猛一跺，整棟房屋大震，再看屋瓦，已經飛起半人高來旋著，當即用金劍擊打之。瞬間，屋瓦一片接一片的朝陳千戶飛去！
一片飛來，陳千戶應對有餘，袖裏劍一刺，屋瓦碎裂飛散，但手臂卻傳出麻痹之痛。心驚，卻不甘心，以為隻是自己一時疏忽大意所致！
當下聚集更多內力到手臂。又接下二片，亦能輕鬆躲過；接下三片時，氣喘不勻，很顯吃力……但樓天城劍下的屋瓦更多，已經連成一串，疾飛攻來，封住他各處要害。
陳千戶有些手忙腳亂。很快，腿部先中一片，已經斷骨。陳千戶暗叫不好，卻奮力撐住，不料手臂又中一片，骨骼又斷，咬著牙仍然苦苦硬抗。心道：這一年之中，他如何練得這般厲害？
樓天城敬他是條漢子！看其行動，已不甚靈便，更不能再糾纏自己，當即減去八分功力，往他胸脯打去。
“噗！”
陳千戶氣勁早散，經受不住胸口一擊，打落回街道，被錦衣衛扶起。想自己功力與他相差太過懸殊，實在不能力敵。
“快去向皇上請旨，調神機營前來‘平亂’。”
樓天城在房頂聽得後，不住一驚。知那神機營的火器十分厲害，勝過弓弩十倍。當下猛提氣力，縱得更高、更遠。
此時，整個京城已經戒嚴，街上錦衣衛、衙役、巡城軍兵全都開始調動，無數火把在街道各處亮起遊走，腳步齊響一片，傳到每條大街小巷。
前麵的城門樓燈火，依稀可見，樓天城卻停下了腳步！因為他知道，全城戒嚴，城門口必定會封鎖。在那裏，還會有更多守城軍兵等著自己前去。
硬闖，會傷更多的人，攪擾更多的騷亂。這不是樓天城想要的結果，更不想這樣做。可弑君謀反之罪，又是十惡不赦的重罪，如何能輕易躲過？
他雙眼一轉，當即想到運送皇城垃圾的特殊馬車，可不必提劍硬闖，又能出城，不失為一條上計。想到此，轉身掩入偏僻街道，借著黑暗而走，四處尋覓。
偏巧，遇上自己闖下的大禍，街上除了搜捕自己的人，再無其他閑雜人等，更無馬車。耳邊又傳來聲音。
“給我挨家挨戶搜。掘地三尺，也要讓他無處躲藏。”
“都別動，捉拿反賊！”
……
這更不是他希望的，從暗中閃出，虛影掠空。
“亂臣賊子在此，有本事就來抓我！”
錦衣衛、差衙、軍兵抽身而出，見他身犯重罪，還敢如此叫囂，當下又是一陣猛射。樓天城隻往城樓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