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對決-14
燕雲霜心頭壓著重擔,不能待在此處像沒事人一般,什麽都不做!白玉驚也不願被困在這一方天地之下。
……
樓天城下到東溪鎮,香湯沐浴,換去破爛衣衫,行往昨夜山莊。
山莊前有溪水潺流,後有山石嶙峋;翠柳環繞,綠樹成蔭。門匾草書‘翠柳山莊’。山莊內,各色江湖人前來吊唁,人人素縞,一片死氣。
“你來幹什麽?”
守門人看到他出現,猛地伸手擋住門口,卻不斷後退,神情甚是緊張。
“吊唁死者。”樓天城箭步向前,架開兩人手臂,從中閃過,進了莊內,驚嚇到所有人亮出手中家夥。
花練師、水靈靈站立銀棺兩邊,掩麵抽泣,見‘凶手’出現,花練師轉麵怒斥。
“你還敢來?將他打出去!”
樓天城眼露冷光,狠狠一瞪,抬手就是一掌,打塌院牆,發出一聲巨響!所有人見之,拿著兵器不斷後縮。
水靈靈神色淒然,不願抬頭視之。“花練師,既然是來吊唁,讓大家住手吧!休要驚擾到亡靈。”
花練師不得已退開,樓天城徑直走入靈堂拜祭完,站在水靈靈正麵,飽含柔情,忍著酸楚,癡癡的看著。
“你……”
眾目睽睽,水靈靈躲開目光。“舍妹屍骨未寒,請樓公子自重。”冰冷走開,冷漠道:“既已拜祭,請你離開。”
看她冷漠離開,樓天城心碎不已,變化來得好唐突,即使身負絕世武功,也招架不住!
此刻,水靈靈怒了,悲中帶怒。
“你殺了她,又來大鬧靈堂,羞辱的還不夠嗎?走啊!”
樓天城心如針紮,絞痛。“我知道,來了什麽都不能改變,可我還是忍不住。我沒有殺她,殺她的不是我。……”極其痛苦。
“天下間竟然還有這般不要臉的人!今日,便是死,也要為舍妹報仇!”花練師素身一縱,衝去的手指直插後心。
樓天城轉身,側麵,反手扣住花練師手腕。
花練師麵露痛苦之狀。“癩皮狗,順便也將我殺死在靈堂,好與舍妹共赴黃泉。”
“你?”聽著她尖酸惡毒的話語,樓天城氣到不能抑製,抬手打了一個耳光。水靈靈見他還在耍橫,從黑白郎君手中奪過細劍,衝將過來,狠狠地,刺了進去。
這一次,她不需要借任何人的手,是他逼得她不得不如此做,劍見到血光,水靈靈又心痛不已,眼淚直流,忙的抽出,血水冒出,她再也不能像上次那樣為他治傷。
“滾呀!”她扔掉細劍,嘶喊起來。
愛越深,劍越沉!
諸人中,誰的劍他都可以擋,卻擋不住水靈靈的劍。今後,或許隻能提劍相見,又何妨多這一劍。
樓天城的劍傷不深,心裏的傷卻很深。放開花練師,從人群中穿過,高聲笑道:“沒關係!沒關係。”
回到住處,綁紮好傷口,神情淒然,門卻吱呀而開!花練師臉帶紗巾,細步進來,奇怪的是沒有得意的笑聲,語氣冰冷。
“被最心愛的人委屈、恨、刺傷。滋味如何?”
“你的目的已經達到,還來做什麽?”
“你就不想看看水靈靈的下場?”
樓天城驚恐的看著花練師。“你已經殺了月驚鵲,還要對她下毒手?她們可是你的至親,你真下得去手?”
花練師眼神變哀。“你說錯了,月驚鵲死在你的劍下,怎會是我殺的!至於水靈靈,無可奉告。”走到門口駐足:“月驚鵲死了,鏡心月、盟主都還不知,我們要將她屍首送回京城。”
“為何告訴我?”
“你說呢!”
花練師不知樓天城要獨身進京,所以前來相告,引去京城殺之,可為何還要對水靈靈下毒手呢?她留下的劍傷還在疼痛,卻依然替她擔心。不論她是誰的女兒,也不論她刺了自己多少劍,這份癡心此生不改,至死方終。
這一夜,空曠的街道走來一行人,前響馬蹄,後響車輪。但在這個茶馬古道,並不稀奇。
樓天城虛影一閃,落到暗處,拉著銀棺的馬車被蓋著黑布,十幾個戴著鬥笠的壯漢在前後推拉。花練師、水靈靈騎著馬,依舊風華絕代,黑白郎君雙眼陰柔,引領著身後銀棺。
出了小鎮,向北而行,樓天城從房簷垂落,遠遠跟著。
護送銀棺的小隊在第三夜,已是人馬困乏,隻得在半道歇息城隍廟歇腳。
清風徐來,水靈靈拿出愛琴,輕輕撥動,為月驚鵲彈著安魂曲。一個鬥笠漢子早已為琴聲所動,卻隻能站在廟外靜聽。
曲是好曲,隻是商音太足,催人淚下;人是好人,可惜靠近不得,叫人斷腸。
鬥笠漢子再也不能抑製,衝向曠野。沒有人會理解他的悲傷,隻能隨清風流浪,風過之後,卻又無處躲藏。
樓天城在當夜就混進了護送銀棺的隊伍,花練師知道,卻讓所有人不動聲色,悄然出現在他身後。
“這滋味不好受吧!”
“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他看著她,淚橫滿麵。花練師不為所動。
“我不能擁有的東西,她也不能擁有。”
“求求你…高抬貴手…放過她吧!”樓天城匍匐在花練腳下,哀求。這不是第一次,卻是最厲害的一次,甚至背棄了對皇帝的誓言。
對他的哀求,花練師依然無動於衷,冷冷轉身。又急忙遞上金劍,挺直頸脖。
“何不一劍殺了我?”
“殺了你,做這一切還有什麽意義。”
此刻,他多想揮劍了卻這折磨,卻又不能。天地悠悠,隻餘他獨自愴然淒傷。翌日,他又隻能裝作什麽都沒發生,默默的守護。
京城,繁華依舊。
樓天城隨著護送銀棺的隊伍,回到了這片繁華的地方。
他不該進,卻還是進了。
銀棺進了宅院,停在院中,樓天城像其它漢子一樣,筆直站在兩邊,暗自觀察。
淩小七、鏡心月急來,見花練師、水靈靈不住哭泣。
“為何啼哭。樓天城那小子呢?”
花練師抽噎道:“他殺了月驚鵲!”
鏡心月大驚,淩小七麵色陰寒,開館一看,靜靜躺在冰塊中的俏麗女子,確是月驚鵲,緊閉的眼瞼再也不會打開。
淩小七瞪著鏡心月。
“你不是說他已經失去功力嗎?如何殺得了月驚鵲。”
鏡心月身在京城,自然不知,隻得眼問花練師二人。
水靈靈:“他……他得了鬼稚童子功力,功力大增。我們非他對手!”
花練師:“不僅如此,還有無影居士,也被他殺了,攔路老人生死不知。如今,除了盟主,誰也不是他對手。”
淩小七愣著身軀,麵色更沉,重重拍在銀棺上。“真是可恨!他現在何處?”
花練師眼色一閃。“路上,我已得知他來了京城,要是見了皇上,我們該怎麽辦?”
淩小七陰沉的臉色毫無慌亂,沉著道:“阻止他!”對鬥笠漢子道:“抬下去,飛報盟主!”
夜晚,銀棺燭火圍繞,三女在此守夜。兩名鬥笠漢子,守護在門前。其中之一便是樓天城,雖然他極想見到皇上,卻不敢離開她半步。
水靈靈不願看到他,能守護在她身邊,就足矣。
靈堂中,三女無話,花練師突然站起,出手將樓天城的鬥笠揭去,無所遁形。
“好哇,還跟到這裏來殺我。救命啊……”
另二人,見他竟然就在身邊,俱是一驚。
樓天城暴露後,神色哀傷,為了不再讓水靈靈誤解,不斷退步,身後傳來一片腳步聲響。急道:“靈靈,小心她!”迫不得已,隻得狠心轉身,跳出屋外,穿梭人群,誰也攔不下。
淩小七趕到,他早已逃走。
“是他?”
花練師:“不錯。正是為她而來。當初,若不是如此,月驚鵲也不會死。”
淩小七瞪向水靈靈,大甩衣袖!
“又是你做的好事!沒錯。你所有的背叛,盟主都能原諒,但你知道做為一個父親,會有多難過?你對誰都心軟,卻從不為他心痛。”
樓天城癡情於她,人所共知。隻能可憐的看著花練師,又看了看鏡心月,黯然閉目。“我……我會讓她死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