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對決-1
樓天城醒來，已是幾天之後，房內隻有一名上了年紀的隨軍大夫，正在整拾草藥。
“水靈靈呢？”
“你終於醒了？”大夫有些茫然，隨即道：“那受傷的女子？”
樓天城急道：“怎樣？”
“她沒你傷得重，早已醒來，此刻，卻不在城中。”
他有些心慌。“去了哪裏？”
“為你采藥去了！瞧，你能恢複的快，多虧了她……哎，你還不能動。”
此時，樓天城心稍安，卻想見到她，於是顧不得傷而下地，一瘸一拐向外走去。
山海關，是大明邊防重鎮，一邊臨山，一邊近海。城雖小，卻極為堅厚，以及眾多防禦建築，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袁崇煥到任後，固守關隘，操練兵馬，然後便是登上長城，一麵看圖，一麵望著遼東。
歎道：“何時能‘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樓天城再見他，依舊滿腔熱血、壯誌在胸，卻不是曾經的知縣，而是讓他能施展心中抱負的戍邊將軍。
“亂世之秋，若將軍之誌得以實現，將是皇上之福，朝廷之福。”
袁崇煥見他渾身帶傷。“朝廷竟然被打怕了，怕到無將敢來。我不知好歹，主動請纓！你在遼東可遇到後金兵？”
“不僅遇到後金兵，還見到了一個人，想你一定會對他感興趣。”
“哦？誰？”
“後金人稱‘八大貝勒’之一的黃太吉，正白旗統帥。”跟著便將自己與黃太吉的一番遭遇一字不漏的講給了他。
袁崇煥剛從知縣調任將軍，正是用武之時，隻聽他之言，且並沒與黃太吉交過手，也不甚在意，倒是對努爾哈赤的傳言聽過很多，從一個小部落首領之子到割據遼東而治，應該是有些能耐。
“依你之見，比他爹如何？”
“他爹倒是沒見著，我也不懂排兵布陣，更不敢妄自評說。但以我來看，他確有過人之處！”
“那比我如何？”
“恕卑職直言，將軍誌存高遠，一腔熱血，令我等自歎不如。但將軍不是還沒經曆過千軍萬馬的戰場嗎？那黃太吉如今地位，卻是跟隨他爹在千軍萬馬中獲得的。二者不可比！如此說，將軍可不要生氣。”
袁崇煥本想他這是輕看自己，心中有些不悅，但自己確實還沒建立過戰功，想如今朝廷上下，誰個不是談遼東而變色。“哈哈。爽快！”心中暗下決心，將來一定打個顏色給他們瞧瞧。“追殺你的人是誰？”
“沈玉良。”
“那個江南神捕一直追你到遼東？為何？”
“他可不止江南神捕，現在是朝廷冊封的武林盟主，與公主、魏公公等人相交深厚。現在還與那邊有勾結，以及遺留的沿海倭寇都能為他驅使。他究竟是何人？有何目的？我到現在還不清楚。”
“那你可得小心咯！”心道：還有這號人物？
“所以，我得盡快趕回皇宮，告發他的身份！”
“何時動身？要不要派人護送你回去？”
“傷愈之後。”樓天城搖頭。“這是我和他之間的江湖恩怨，不想牽連太多人進來。”
“既是江湖恩怨，那皇上呢？”
“如果他對皇上不利，我會盡職。如是個人恩怨，就按江湖規矩辦。”
“他既然那麽大能耐，恐不止是因為和你的私怨。怕是別有所圖！”
“這也令我擔心的。不過，我既然身為皇帝侍衛，一定會好好保護皇上。將軍隻管放心就是！”
“你剛醒來，不宜吹太多風。還是隨我回去吧！”
話雖如此說，但袁從煥身為臣子，護駕有責。卻不與他繼續爭辯，同時心底也感覺出這沈玉良不簡單！
二人回去之時，水靈靈已經采藥歸來，正抖落身上塵土，紅撲撲臉頰，姿態多嬌。所有人忍不住多看幾眼。
“她是……”
“我已知道。”
樓天城想袁崇煥與水靈靈是第一次見麵，正要介紹，不想他已經知道。不多久，其餘人都各自識趣散去，甚是奇怪。
水靈靈細細料理著草藥，煞是迷人。“你不該到處走動。”
語氣有責怪之意，卻很讓人受用。
“醒來時，你不在，我怕又看不見你。”
“放心，我不會再走。”雖然現在說出這樣的話很害羞，但那天雨夜的生死共度，讓她早已看明白，於是她想為自己而活，說完便閃身進屋。
樓天城除了滿心歡喜之外，還有一個疑惑不解，於是一瘸一拐跟去。“你究竟給他們怎樣說的？若是說出了真實身份，可不太好。”
“嗯。我說‘將來可能會是你的妻子。’”然後將紅得發燙的麵龐埋得更低，手中不停擺弄著草藥，掩飾自己羞容。
“啊？”來的太突然，樓天城顯然沒做好準備，看著她，半響沒有回過神來。
見他半天沒有回應，有些慌張。“樓公子，對不起，我沒有經過你的同意，就擅自這樣說，讓你介懷。隻是，當時城中多有男子，我實在有些不便。還有，你曾多次抱著我到處跑，傳出去名聲不太好吧。”
此刻，紅霞已經燒灼到她耳根。
“不，我高興還來不及呢。隻是，你都要成為我的妻子了，還叫樓公子？不太好吧！”
“那我該怎麽稱呼你好呢？”
見她卸下心傷，溫順的話語更加惹人憐愛，讓他忍不住逗她一番！“不如叫聲‘相公’來聽聽？”
“才不要呢！好難聽。”話連話，讓她在不經意間，說出什麽樣的話來都已不知。若在平常，決然不會說出。
樓天城倒是覺得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久久揮之不去，像蜂蜜甘甜。於是接下來幾日精神大好，恢複得更快。
又過幾日，他已能在房間行動自如，心正激動，見水靈靈翩翩而入，又增添幾分欣慰。
“這幾日，多虧有你照應。你辛苦啦！”
聽他如此說話，水靈靈一愣。
“我想明日便回京城！你可願意？”
此話一出，確實讓她寬鬆了幾日的心情，頓時一緊。因為那意味著他和他將會再一次生死相對。尤其是現在，她夾在中間，更為雙方擔驚受怕，對‘誰勝誰敗’，更是害怕。可又不能阻止了誰？
隻能沉默以對。
樓天城也同樣如此，自打薛宗麟死後，自己所做的每件事都在激怒沈玉良，一次又一次讓他恨著自己，卻毫不在意。可現在不同了，因為她是沈玉良之女，喜歡她雖然在先，但沈玉良終究是她父親。
於是一切都變了。他喜歡著她，偏又做著讓她父親不放過他的事，她卻又要冒死救他。想到此，樓天城全亂了。
“似乎事情在朝你最不願看到的結局發展。但，我曾說過‘有朝一日他落在我手中，會放他一馬。’絕不會食言！隻因為你。”
“可現在，他非要你命不可。你又絕不是他對手。你該怎麽辦？”她，現在更多擔心的是他。
樓天城僵住神情，瞳孔閃過一片茫然。“我不知道。”
他並不是不知道，而是不知該怎麽做，才能不讓她傷心！曾經，沒預想到有些事從發生到最後，注定是一個糾纏不清的結。逃脫不掉，還理不清。以前，隻想盡可能替她著想，卻從沒想過自己會如何？如果連自己都不能活了，為她這麽做，還有沒有意義？這不止是自私，更怕還沒擁有，便要死去。
“你覺得我該怎麽做？”
“保住自己，千萬不要被他殺死。”
“為什麽？”
“別讓我恨他。”然後起身離開！
樓天城看她離去的樣子，有些含羞，便很快明白過來。“嘿嘿！”忍不住咧嘴一笑。
翌日一早，二人便告別袁崇煥，向京城而去，還再一次拒絕了他的好意相助。袁崇煥隻好將金劍原物歸還。“皇上所賜之物，即使交還，也當有旨意。”
春風和煦，陽光暖和，道旁風光無限好。
泥土道上出現兩騎，疾馳而來，道上泥土突然破開，幾根絆馬索從中彈出，恰巧絆倒兩騎馬蹄。馬前蹄跪倒，然後猛向前栽去，砸向很遠。
樓天城、水靈靈在馬被拋出之際，齊躍而起！瞬間，他隻覺得後背一麻，然後整個人墜在泥地上。
“樓公子，沒事吧！”水靈靈緊落下來護住。因為這時，道邊上空飛出十好幾人，朝二人方位揚刀揮砍來……
“沒事！”樓天城心中很是納悶，為何後背會麻，還會失去身體控製？見水靈靈始終不離左右，擋下十三個大漢所有攻擊。大漢們俱是一身勁裝，觀其內力稀鬆平常，看其刀劍招式也不甚厲害，但對方畢竟是一群壯漢，讓她一人獨自擋之，實在有些不忍。
又運功而起，掃腿，勾人，擒拿，但速度、力量，都已不能隨心所欲，就是眼前功力稀鬆平常的漢子也得糾纏一番。若是往常，對這兩三人，不過舉手之勞，再看身邊水靈靈，應付更多人都比自己輕鬆。
正在納悶之時，不想背後又傳來一陣麻木，身體也不受控製的向地麵癱坐去，隻得用金劍撐住。三個大漢見他似重傷未愈，心下大喜。
突然，從二人來的道上殺出一隊軍兵，將所有大漢製住。
樓天城認得那是袁崇煥手下將領，慢慢起身，似乎又無異樣，眼下隻得先招呼相助之人。“何將軍，你們這是？”
“袁將軍命我等護送兩位回京！”
水靈靈卻搶道：“你們究竟是什麽人？”大漢們雖被製服，卻並不甘心，橫道：“奉盟主之令，截殺你二人。”
樓天城還沒來得及答複，便聽見水靈靈的問話，隻得向剛來的何將軍道：“那就有勞了。”
何將軍回禮之後，便令軍士將這些大漢送交官府。
樓天城緊看水靈靈。“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是。你還沒醒來之時，大夫就說你脊柱受過重傷，沒有複原就數次強行運功，後又受過重擊，已經傷到脊柱經脈！怕你難受，所以沒讓他們告訴你。”
“難怪你會對我說那些話！”他即刻一笑。“你忘了，我可是一個‘無賴’，這點事怎會放在心上。”眼下緊要時刻，他怎不在乎，不過是將打擊埋在心中而已。看了看袁崇煥派來的人。“不知，這是否也是你留下來的原因！”
水靈靈有些不開心，心道：能回去的地方，已沒臉回去，除了留在你身邊，還能去哪裏？
“你不知道我已經無處可去了嗎？”轉身上馬。
二人有軍兵護送，沿途自是沒再遇到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