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天下盟-26
傷心的滋味並不好過，因為讓人感受到更清楚的痛，明明不喜歡傷心卻又時刻傷心著，久久揮之不去，一直在心裏反複煎熬。
如果不是如此，她怎會知道他在自己內心埋藏的有多深，有多難割舍。此生若這樣錯過，她更難忘記，更難過。
帶著諸多留戀的轉身，讓人惋惜不已。但身後是鹿角盔漢子的片甲寒光……
且說樓天城得知她已離開，在地牢中撕心裂肺的嚎啕，不斷扯過賈大空衣袖，努力擦拭著眼淚、鼻涕。
賈大空：“別這樣嘛！很惡心的。”
樓天城：“那人家傷心嘛！人家有什麽辦法！”
“我想到了。”牛亥巴猛的大叫一聲，惹得所有目光聚集。
“我們可以挖地道，從這裏一直挖……我就不信挖不出去。”
於是眉飛色舞間，一把殺牛刀在地上不住撬動，但紋絲不動的地麵卻給了他重重打擊，也無人響應。
“那個”張得卓：“挖地道是不錯的。但我看，還不如哭，將這地牢哭塌，豈不是更好？”
樓天城眼睛一瞪。“我明明就很傷心，可是偏偏遇到你們幾個，想傷心都不能，我好痛苦。嗚哉！哀哉！”
賈大空安慰道：“好啦，雖然這不是時候，但我們想活命嘛！你有什麽法子？”
“她走了！我活著，會得相思病。看不見，聽不著，偏又想得緊，很痛苦的。”
“我打！”賈大空猛的扇了樓天城一個嘴巴。
他摸著滾燙的麵頰而怒。“我如此傷心，你還敢打我？”
“我是想將你打醒！別中了沈玉良的計。以我看，水姑娘對你也是有意的。你若死了，她不是更傷心，更難過？”
“會嗎？”
“如果你把我們都救出去，瞬間變得高大起來。這麽英俊而富有正義感的男子，誰不會動心！如果我是女的，說不定會當場嫁給你，馬上洞房。”
樓天城心有所思，沒錯，她就是……少時，瞬間站立而起，一把推開賈大空，跳到關中六雄身後仔細檢查起來。幾人見他重燃信心，心稍寬慰，急來圍觀。
張得卓：“有何發現？”
“曾經羅文龍就醒過！如果我們能將這些高手喚醒，逃出去或許更有把握。”
賈大空雙眼冒出神光：“我有了！”
跳出去，圍著棄劍客李昆，就是啪啪幾個響亮耳光！李昆身體被打的左搖右晃，仍舊沒有效果。
樓天城阻住道：“你幹什麽？能不能不要這麽猴急？”用手摸著李昆頭頂，手心突感有尖尖的硬物，忙從頭頂抽出一寸來長細針，李昆輕哼了一聲。再看細針，太細，細到即便是黑色也用肉眼分辨不出，像是被什麽東西淬過。
牛亥巴十分專注。“這什麽玩意？”
“腦髓。”又對候氏兄弟道：“二位，該你了。”
“行不行？”
“我不知道。總要試一試！”
侯氏兄弟走去，一人一邊，在李昆耳邊大吼。李昆突然大叫起來，抱住頭不住翻滾。
樓天城急忙將他扶起。
“還認得我嗎？”
李昆臉色煞白，毫無血色。“樓公子？”
“看來，天無絕人之路。”
所有人喜出望外，趕緊救了其餘五人。隻因他，死生一遭，俱是感激涕零。時間緊迫，樓天城大步跳開，站直身姿，劍光一刷。
“縱使邪氣蓋天，仍擋不住正義重見天日。”
長劍在手，內息催動，鋒芒更盛，劈斬而出，整個鐵籠四散而開，分而救人。待到所有人被喚醒來……人心振奮，群情激昂。
樓天城振臂高呼道：“諸位，隨我打出去！”
衝到通道外，驚動到看守之人，卻早被樓天城一劍撩翻，一路與對方廝殺，響聲欲掀翻房屋。
殺到外廳，那裏早已站立著沈玉良的身影。“難怪他們在蘇州會失敗！想不到這短短時間，還讓你翻起了浪！”
樓天城一人置身在前，長劍橫下。“諸位，我來擋住他。我也隻能幫你們到這裏了，能不能活命，就看你們各自能耐了！”
長劍吐鋒芒，恨意嘯廳堂。“欺瞞了我這麽久，今天就要討回一個公道。”
“不自量力。”說話間，沈玉良已經到了樓天城麵前，推出有力手掌。樓天城手中長劍還沒來得及攻下，就已被掌力送了出去。
屋散，瓦飛。樓天城裹在其中，被拋上黑夜，耳邊風聲鶴唳一般。
沈玉良已經跟隨其後，雙腿踏浪一般跟上，踩踏在樓天城胸膛上，在墜落之間，胸口如壓下一堵城牆，自己聚集的內息與之相比，不過是細流入江。
他知道，若被被沈玉良踏到地上，胸膛會碎裂，模糊看到房內的許多人已經被打傷。因為可惜，而變得可恨。
“啊！”腳下的樓天城，大叫一聲之際，猛的甩手一劍，朝他雙腿砍去。沈玉良卻在他身上翻了一個跟頭，樓天城不止掄空，而且下沉的更快，胸口更難喘息，在他神情恍惚間……
似乎聽到：黃泉路上無客棧……。
耳邊響起那熟悉的旋律，雖然是一首送人歸葬的歌，卻是樓天城生的希望。沈玉良聽到後，抬頭一望，深空墜下的棺材隻有呼呼風聲。內心一驚：他們怎麽會來？
眨眼間，棺材已經壓到眼前，狂風呼麵，發絲亂飛。沈玉良不敢再輕視對待，隻得丟棄樓天城，向棺材衝去！
……
樓天城胸口如卸掉萬鈞之力，頓時便得通暢起來，經過沈玉良的用力踩踏，似乎激發出體內內更多潛能，那細流綿綿不絕，充盈身體，變得更有力量！
落地時，反手一劍，支撐住自己軀體，一個鷂子翻身站立。
“好身手。”
循聲而望，黑夜中出現兩個人影。一個短小而精悍；一個服飾很明顯，純陽巾，長衫。原來是柳小小和端公先生。
樓天城有些激動：“你們……你們……怎麽來了？”
“我們收到阿姐最後的信，已經用最快的速度趕來！還不晚吧？”
“你阿姐的信？”
燕雲霜跳崖得生後，兩件事非做不可——重振絕音宮、為老宮主葉顯珍複仇。殺人為練功，練功為殺人！
她和白玉驚不同，隻因為沒有血緣之親，所以她更不能有負老宮主重托！鬼稚童子再現名人榜，隻為確定沈玉良就是司空妙。但為了絕音宮大事，一切都得由她親手來做，故而鬼稚童子退得那樣幹脆！
因為黃龍榜曾經被鬼稚童子盜走，燕雲霜一定看過聖旨！她清楚名人榜大會之後，會有什麽樣結果。
她本是為奪下那盟主之位而來的，不料卻被沈玉良橫空奪走。壯誌難酬，她好難過，於是說服白玉驚，在暗中掣肘沈玉良。二人也清楚，在他眼下如此做，十分危險，為了以防萬一，鬼稚童子是他們最後的退路。
不過，那沈玉良和淩小七是何等人物，早清楚他們目的，不過當時隻因薛宗麟而延遲。薛宗麟一死，二人必定是他下一個目標，他要將有可能會對他不利的人全部清除，包括樓天城在內！
鬼稚童子：“司空妙（沈玉良），我們多年的舊賬，也該算算清楚了。”
沈玉良：“嘿，既然你們已經找來，一並將你兩個老不死的收拾掉，也省得我去雲南一趟。”
樓天城見鬼稚童子和沈玉良在深空拚殺，星夜映襯，三條人影之戰，如天河神將一般。薛宗麟已死，當今武林隻有那二童與他功力相當，也是唯一能阻住他的人。轉而道：“沒時間廢話了，快去救其他人！”
房內，已經暴露在夜空下。
諸人中，唯有劍侍和四大音師最為厲害，能與對方厲害人物過招，但他們已經多日被囚，體力還在虛弱，剛一醒來，就遇到高手，實難支撐太久。雖有多人，卻被對方三人打到一個角落，俱已受傷。
關中六雄與癡漢師太三人相當，隻能合力圍攻淩小七。不想張口笑又帶出一票摘星樓的人，殺了出來，賈大空幾人根本就不是對手，隻能不住逃避。
就在眾人苦戰之時，不想夜空竄來三條人影，突然殺出，解了燃眉之急。
“鏡心月，你不是要痛快一戰嗎？現在便來。”與此同時，端公先生對準月驚鵲，亮出了自己墨鬥線。“曾經你斷了我的線，現在可再來試試！”
三人的意外出現，為眾人重燃希望，消沉的鬥誌被再一次喚醒。
樓天城雖然挨了沈玉良幾掌，卻不礙事，因為這是救人的大好時機，他要盡力撐下去。看到鏡心月纏沾手一出，翩然殺來，隻好將金劍收入鞘中，也不敢徒手相抵，隻能將她引開。
“你這樣跑下去，這場架是打不完的！”
“說實話，除了銅鏡，我還沒有對付你的招式。不過，我會盡力一試。”
手指將劍鍔一彈，劍鞘分離而擊。
鏡心月手指一動，劍鞘便被她手指夾住，反射回來。樓天城淩空一跳，在劍鞘上借力一番，人影已經縱空。
劍光忽隱忽現，雖是黑夜，依然鋒芒不減。有點遠，鏡心月看不清楚，但她這個‘武癡’也不是白叫的，憑借自己內功，手指隨意黏動。
樓天城的劍晃動無影，卻被她輕易捏住！能做到這招的人很少，但她就是那很少的一人。在這樣的境遇下，他不想遇到這樣的對手，卻偏偏遇到。
樓天城抬起腳踢還來，也被她黏住，手指隨心而轉，他的身體便隨她手指而動。他此刻隻想用一招千斤墜，可是卻借不上力。
隻得靠著腰部力量，抬起整個身體，對準其頭，猛擊左掌。鏡心月隻得將雙手一合，把對方掌力合住。
樓天城趁此得以脫離，左手卻難逃掉，又迅速擊出右手之劍。
鏡心月身姿輕盈後縱，退開！
樓天城暗道：她唯一的破綻就是眼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