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天下盟-20
樓天城從容赴死！很快，臉麵被一股強大的掌風肆掠，兩耳鬢發絲亂舞。暗道：挨下這一掌，這個紛擾的世界再與自己無關。
掌風愈來愈來急……身體卻被一股柔軟的力氣撞上，鼻息竄來一陣芳香……急來的掌風被弱化！
“別殺他，好不好？求您了！”
樓天城耳邊隨即響起水靈靈的哀求之聲，隻見她已跪在地上，纏抱著沈玉良的手！
賴於她的苦苦相求，暫時阻止了沈玉良的殺手！
沈玉良抬舉手掌，扇了她一個響亮耳光。大聲喝斥道：“你好大膽。越來越沒分寸？應該知道我的脾氣，不論誰？惹急了我，我都不會心慈手軟的。包括你在內！”
水靈靈在他麵前，從沒有抬起頭的習慣和勇氣，但這一次卻不一樣。
“誰妨礙你，你就會殺誰！正因為我太了解您的脾氣，所以請你殺了我，放過他。”
“你要替他而死？”
“對，因為他，我早已亂了分寸！”
樓天城聽到這番話，即使死上千百回也值得，因為這世上再也沒有什麽事比她的話更暖心。但沈玉良卻被氣得七竅生煙，猛力推開水靈靈，狠狠的打了她一個耳光！
樓天城見此，心中無比刺痛，緊跑過去，撫摸著她的臉，緩緩扶起。“別再委屈自己，好嗎？關於他的事……我知道的太多，求他沒有用。我是非死……”
救他，水靈靈本就沒有把握，但隻要有可能的機會，她便什麽都已顧不上，更不願意聽他說出死的話來。
她的玉手壓住了他的嘴唇，覺察到不妥，緊的縮回，卻羞紅了麵頰。緊忙站起，走到沈玉良麵前。
“在我眼中，你是一個將情感視為羈絆人生的人，你的內心從沒有有過情感，隻有野心。所以我怕你，甚至又怕到恨。”
因為他的命，水靈靈在沈玉良麵前說了從沒說過的話，他竟無言以對，因為在四人中就數水靈靈最為乖順。
水靈靈：“現在，我要帶他走！他死我死，他活我活！”
她以性命相挾，這是第二次！沈玉良顫抖著嘴唇，唇肉帶著八字胡須不住抖動，手掌在瞬間抬了數次，終究沒有痛下殺手！淩小七早知道會有這樣結果，虛眯雙眼，淡定的掐著手指。
“啪！”又是一聲清脆的耳光，水靈靈白皙的臉龐泛起指印，倔強的扭過頭，轉身拉起樓天城離開！
樓天城大感意外的雙眼，難以置信。見她晃動著柔弱的身軀，卻邁著堅定的步伐。可他根本就不相信沈玉良會放過自己，不停回頭！
沈玉良本就留有餘地，經水靈靈這一鬧，更難強硬起來！狠狠道：“還不快滾！一天，隻給你一天時間逃走。最好滾遠一點！”
水靈靈的話，讓沈玉良有些難過，手中凝聚的千鈞之力朝房屋打去……。
樓天城原本沒打算就這樣離開，可是被水靈靈拉著逃命的誘惑實在太大，根本無法抗拒，即使死也會義無反顧。雖然他心裏滿是激動和疑惑，還是跟著她走了。逃到十幾裏外，水靈靈慢下了腳步。
“你走吧！”
“不同我一起嗎？”
“不，我該回去了！”說話間，水靈靈搖著頭，不再具有剛才那般無畏的勇氣，心裏卻早已做好承擔任何後果的準備。
樓天城隻恨美好時間過得太匆匆，滿懷擔憂。“現在你回去，不是自投羅網嗎？他是不會放過你的？”
“那又如何？這是我自己的事，用不著你再費心！”
“因我而起，卻說與我無關？不行，我一定要跟你回去。”
“不準！”水靈靈揮揮衣袖，將他攔下。“如果……如果你曾經說過的話還算數，就別逼我。”
水靈靈雙目濕潤，一番楚楚可憐的模樣，實在不忍傷她的心。
“可是……”
在他猶豫不決時，水靈靈已經催動內力，急速離開，隻能癡癡望著遠去的背影發呆！
忽聞一陣冷風掃過，樓天城心道：我明白了，她要去救燕雲霜？對著空曠雪地大喊道：“我是不會走的。”
說完又折返追去。……
黑夜，遠處蒼山銀白，一個黑影站在山頂眺望著……腳下無數房屋點綴其間，雖然層層疊疊，卻圍繞著街道錯落有致。
很快，黑影便順著山勢縱身而下，從幾路巡夜後金衛隊頭頂掠過，落入其中一處房頂趴下。
剛一趴下，便聽到巷子中傳出幾聲狗吠！
黑影跟著翻身落下地麵，小聲叫道：“小七？”
小七流落到沈陽府後，一直在四處流浪！見到主人後，不斷圍繞搖尾。人狗重逢，分外激動，帶著小七四處覓食。
天寒地凍，入夜不長時間，街道就變得冷冷清清，卻聽到一串齊整腳步聲，動靜出奇的大。他貓好身體，隻見幾十名後金兵在前麵開道，後麵黑夜的臉麵由遠及近，是沈玉良率領著淩小七、‘鏡花月’、三大怪人，十個江湖大漢，一身勁裝，趕著兩輛馬車。看情形，似是前往黃太吉府邸……。
樓天城緊忙背過身軀按住小七的嘴。暗想：他找黃太吉去，絕不是為吃飯慶祝！薛宗麟說過，沈玉良會做他做的事——難道是刺殺皇上？可是沒道理啊，他已受朝廷恩寵，雖然職位不高，卻統領江湖，號令群雄。莫非是薛宗麟為了拉攏我，故意惡言中傷？不行，得盡快回京城去保護皇上！不過，還得先救出白玉驚、燕雲霜才行！
待一行人走過，樓天城才跳出來仔細檢查車轍痕跡，車轍印淺而鬆散，不像裝有金銀財寶？空車？奇怪，太奇怪了。沈玉良坐上天下盟盟主寶座不過一月有餘，他憑借什麽取代盤踞遼東多年的薛宗麟？
看黃太吉的身份，不會是一個隻顧貪圖金銀財寶的人。美女？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想到剛才過去的隻有‘鏡花月’，沒有水靈靈；白天，水靈靈拉走自己，沈玉良幾度欲殺，都忍了下來，隻能是她還有著重要的利用作用……越想心裏越慌張。
“不可以！”聲震黑夜，拔腿便追！任憑小七如何狂吠，也不能留住他躁動的身軀。
樓天城幾步一縱，看見車蓋時，手中劍意已到，幾名勁裝漢子剛一回頭，被擊飛出去。驚動了所有人！剩下的勁裝漢子招式一比，阻止他繼續前進！
即使有沈玉良在，樓天城也顧不得太多，手中劍意揮灑如流，腳下踢腿連環掃，勁裝漢子不斷飛去！
樓天城手挽劍花，用力斬去！隻聽哐啷兩聲，馬車裂開，碎片四下散飛！
車體一破，露出真相，並不是他想找的水靈靈，而是白玉驚、燕雲霜，見到他，二人滿臉驚愕。
他也是一樣的意外。“你們怎麽會在這裏？”
燕雲霜被囚禁後，隻恨自己沒用，想自己肩負重振絕音宮的重任，更覺慚愧，一直鬱鬱不快。直到囚車被破，又讓她看到了渺小的希望，雙眼閃爍著激動！
“樓公子果然仗義。搭救之恩，小女子沒齒難忘！”
白玉驚雙手一攤，手腕鐵鏈束縛了他的自由，整日伴隨自己的隻有鐵鏈聲響。“我也不想在這裏困著，可是有什麽辦法！不過，幸好你來了。”
既如此，樓天城隻能‘將錯就錯’。“你們先等一下下，……”
“好哇，原來是你！我若是你，就會趕緊逃命！”沈玉良渾身一抖，氣勁便散發開。
樓天城緊握劍柄，凝聚內息。“可惜的是，我不是你，而你也成不了我。”
“你自己找死！”
沈玉良拖著影子一晃，用極快的身法到了樓天城麵前，狠狠推出雙掌；樓天城翻縱一挺，抬起雙腿與之相對，頓覺雙腿在支撐一塊巨石，越來越重，越來越麻，根本不能相抵。整個人都被對方強大的力量撞擊後帶出！身體擦上房屋頂後，身邊屋瓦亂飛，忙用手中之劍插住屋梁，借力彈起身體，又退了一丈多遠，才穩住。又在自己顫中穴揉了數次，以免內氣散漫，心慌意亂！
暗道：以自己力量，實在是難以救人，還得喪命於此。實不敢再輕舉妄動，見沈玉良再欲發招，卻被一騎建州女真騎兵打斷。
“沈盟主，貝勒爺請你速速前去商議要事。”
“待我收拾……”沈玉良再轉頭時，已沒見了樓天城蹤跡。“哼，算你跑得快！”
沈玉良還沒來得及離開，癡漢師太三人又匆匆趕來稟告道：“盟主，果然不出你所料。你剛走不久，水靈靈就想救人，已經傷了好幾人！”
淩小七：“盟主，我太了解他，絕不會輕易罷手的！”
沈玉良摸著胡須，確實覺得樓天城有些阻礙自己手腳。“他不過是一個小小侍衛，難道真有那麽大能耐？”
“他……”淩小七：“雖無足輕重，卻非常聰明、狡猾。越往後，恐怕對我們的威脅越來越大。當初盟主就該聽我的，早早除去！”
沈玉良也有些後悔，沉穩道：“‘鏡花月’去看住她！”又轉對攔路老人三人道：“你三人將這二人押往貝勒府親自看押，嚴防被救走！”
幾人依他命令而去，沈玉良二人隨那騎兵匆匆離開。
一條人影掛在一處房簷上，掉落下來，拍拍手掌，自話起來。
“原來，水靈靈並沒有被沈玉良送走！還與我先前猜測得一樣——她想獨自救人，卻被沈玉良看穿，又連夜將燕雲霜二人押往黃太吉處。”
不過，這就奇怪了，對沈玉良來說，水靈靈已經犯了不可饒恕的罪責，按他的做事手段，為何不殺她？反而還讓她有機會去救人？看來她的身份並不簡單！
樓天城心中不能平靜，當即向‘鏡花月’三人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