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天下盟-19
沈玉良縱身落到屋頂上道：“司空妙已經死了！你親眼看見的，是被淩閣主殺的！”
屋頂剛才已經被霸道門人破碎開，屋頂深厚的積雪已經鋪滿地，樓天城並沒有被摔死。杵著劍，緩緩站立，理順氣息，仰望著他。
“不，眼睛看到的並不一定是真的，死的那個不是司空妙。他隻不過是你的故交和替身，表麵上替你掌握著摘星樓，實際上是你的替死鬼，掩護著你和淩小七的暗流，最後把他自己都吞噬！”
跟來的淩小七內心湧出一陣納悶，自己精心布置的一切，為什麽總會被他找到破綻，帶著極不甘心的語氣問道：“你說他是司空妙？何以為證！”
“既不願接受被人說出真相的事實，又非要問出個明白。何苦呢？”沈玉良知道這是淩小七一類人的通病。
淩小七笑了，甚是儒雅。“古人雲‘前車之鑒，後事之師！’，我曾經反複斟酌過每個環節，可以自信的說，若不是由我設計，恐怕連我都找不出破綻。難道盟主不想親眼見識他的本事？”
沈玉良：“也好。”
樓天城屢屢思路後，道：
“正如你所說，我對你的懷疑，開始於名人榜大會上。你可記得那丟失的黃龍榜，當鬼稚童子用極其深厚的功力射出，有千鈞之力，以我功力很難接下！可是你可以。再此之前，你還以一人之力阻住了白玉驚和薛宗麟的衝突。那時，誰都能看出你是個深藏不露的絕頂厲害高手，而且功力不亞於鬼稚童子！”
“後來果然在名人榜爭奪大會上大展身手！在我和殿下的幫扶下，你順利的當上了盟主。可我始終不明白，你為何會輸給那個假司空妙？好長一段時間，我都在思索這個問題。”
“直到回京途中，我想起了蘇州城門的事。斷定你和淩小七早就相識，後來淩小七率領摘星樓的人死心塌地效忠於你，更證實了我的判斷沒錯。你們不僅相識，而且你就是摘星樓的幕後掌握者。”
淩小七：“這與假司空妙有什麽關係？”
“表麵上沒有關係，實則不然。因為你和沈玉良都沒有想到兩個人的突然出現？”
淩小七：“誰？”
“鬼稚童子！你們沒想到他們二人會來尋仇，竟然還尋到蘇州衙門！當初我還天真的以為，他們是衝著宮裏的陳千戶，一直懷疑著他的忠心。直到名人榜大會結束，回京後偶然救下一個霸刀門的女人，正是你幾次三番派人追殺的那個女人。”
“她臨死前告訴我，陳千戶並不是他們的人，而給薛宗麟通風報信的人是摘星樓的淩小七。此時我才如夢初醒。當初在蘇州衙門，鬼稚童子要尋仇的人就是早已化成蘇州捕頭的你，沈——玉——良！”
“時隔多年，我想鬼稚童子會不會認錯人呢？想到淩小七率領江湖豪傑圍剿絕音宮時，就和假司空妙交過手，他們就算認不出你的麵貌，也應該認得你的武功路數。”
“幾日前，我被薛宗麟打成重傷。聽到薛宗麟說‘怎麽你也會？’我就肯定了你的身份，因為水靈靈說過，鏡心月的奇怪武功都是摘星樓人培養的。既然你也會，那你便是摘星樓的人！”
“將你這個深藏在幕後的人揪出來後，我才明白鬼稚公子為何要去名人榜大會上‘搗亂’，也明白了你為何故意輸給司空妙！因為此時，你已經知道鬼稚童子重出江湖，還在找你尋仇。你隻要一露武功，他們就不會放過你！”
“既然你有著如此厲害的功夫，又為什麽要隱瞞下，卻甘願做一個一個小小的捕頭呢？這不得不令人懷疑，也讓我百思不得其解！於是……我開始努力回憶你和我之前的所有往事，這一回憶，更讓我冷汗直冒。”
“在蘇州，你突然攔下我，幫助水靈靈擺脫我的追逐……以及將我和師太一幹人堵在命案現場的人都是你。於是我懷疑將我身份抖露給淩小七的人也是你，並不是花練師。因為在那之前，我為救黃七，隻告訴過你和蘇州知府。”
“這也導致淩小七會改變計劃，加快了你們滅亡絕音宮的步伐，但同時也讓我和白玉驚看出了摘星樓的野心，怕我從中破壞，這也是淩小七在絕音宮想要千方百計除掉我的原因！”
“但這就不得不說淩閣主的精明狡猾了，因為你們的每一步都為後麵的事做好了銜接。早在蘇州命案之前，他就為你的野心鋪好了通向朝廷的道路。因為你早想統一江湖，更想當盟主，自然會去爭奪盟主之位。便讓淩小七慫恿假司空妙去向魏忠賢要來黃龍榜！”
“恰逢朝廷多事，為穩定江湖人心，派出公主前來主事。公主早就見過你，還一直被你的一身假正義給迷惑，於是轉道蘇州請你相助，卻正中你的下懷，讓你更有把握坐上盟主之位。你的出現改變了名人榜整個結局！”
淩小七：“錯！這個結局不會改變！”
“這時，唯一能阻攔你的人便是鬼稚童子！你和他們功力相差無幾，若惡鬥下去，即使能勝，也絕不可能從薛宗麟和假司空妙手中搶過盟主之位。”
“這當然不是你希望得到的結果，所以你會故意輸給司空妙。將他推到了風口浪尖上！於是才在最後出現了一幕令所有人不解的糊塗對話。現在想來，假司空妙性命堪憂時，喊出了全部真相，隻可惜那時沒人相信他的話！”
沈玉良笑道：“為什麽沒人相信呢？”
樓天城忍不住搖頭苦笑起來。“妙，真是妙！淩閣主的這一步更妙。早前你讓月驚鵲（滿月堂）殺了劍宗老者，還故意留下線索指向摘星樓，將我所有注意力全都轉到了摘星樓去。我竟然將查到的一切結果，對你和盤托出！想想，真是不該！”
沈玉良：“這可是公主的命令！”
“不錯。所以最後，摘星樓種下的所有惡果，都被你們移花接木到假司空妙口中，被他代替你吃下！轉瞬間就變成了十惡不赦的窮凶極惡。一個窮凶極惡的話，自然沒人相信。”
“若我早些想到鬼稚童子的不意外出現，就不會成為你的幫凶，因為他們絕不會認錯真正的司空妙。”
淩小七：“我也覺得挺妙！”
“更妙的還在後麵。因為假司空妙罪無可赦，又被淩閣主率領的摘星樓人殺了，所有摘星樓人竟然還被公主認為立了大功！最後，你們不用搖身一變，就順利成章的成為了沈玉良的人。那鏡心月本就是你徒弟，自然不會同你相爭盟主之位。你不僅成功的躲過了鬼稚童子的尋仇，還從假司空妙手中接管了本就屬於你的一切。這時候，已遠不止一個摘星樓了。為了坐上盟主之位，你不惜拿整個摘星樓的人來做賭注，真是夠狠心。”
沈玉良握住拳頭，狠狠道：“我要的是整個江湖，不單單是一個摘星樓！所以摘星樓創立之初的目的，就要為我的大計實施所有計劃——包括將它毀掉！”
樓天城：“明白了。天下盟不過是摘星樓的另一種稱呼罷了！你為了統一江湖，讓我和公主都成了你手中可以救活整盤棋的活棋。”
樓天城知道這一切都與淩小七有關，對二人道：“司空前輩，淩閣主，不知小可的推斷，正確否？”
沈玉良緩緩拍動手掌，對淩小七道：“英雄出少年呐。就和你親眼所見一樣，如此看來，殺了你真是可惜。如有興趣，你可順便說說這幾人與我關係。”
樓天城早有猜測，自信道：“很早時候，生、旦、淨、末、醜就講了他們和你淩閣主之間的恩怨。他說過有人救了他。還讓他練成一身本事，能夠回村去為爹娘報仇！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救他的人正是沈……司空前輩你！所以他才會對你這般忠心！”
“至於這三位，和水靈靈之間自是不用多說。至於和你……那天，當你被霸刀門人圍攻時，水靈靈不肯置身事外，我想你應該與她四人有莫大的關係！”
沈玉良：“哈哈。這一番解釋，讓我更舍不得殺你了！有沒有想過，為我效力！我保證讓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不！”雖然很有誘惑，但樓天城還是斬釘截鐵的拒絕了他。“你應該知道我的職責。”
沈玉良無比可惜。“好的很！你既會猜，可猜出我會如何處置你？”
樓天城：我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活著對他來說是一種威脅，如芒刺在背。從容道：“不外乎一個死！”
“你這般年少，不怕死？”
“生亦何歡，死亦何苦！”
“這麽說，也不想見水靈靈了？”
這一言，讓樓天城心中泛起激動的漣漪，卻很快冷靜下來。“不是不想見，隻怕你沒有如此好的居心。一定會有條件，可我又斷然不會答應！所以還是……不要見！”
花練師：“水靈靈若是聽到這番話，一定會傷心的。”
“什麽意思？”
對麵幾人盯著樓天城的背後！
月驚鵲努嘴道：“什麽意思，你自己問她吧！”
他猛一回頭，發現水靈靈一襲白衣，站立在幾步之外，雙目含淚。
樓天城：“我很想見你，可是卻不願意。你明白嗎？”
“我全都明白！”樓天城之前說的話，水靈靈全聽在耳中，尤其是那句因為她，將薛宗麟視為死敵！更是哭成淚人一般，她早已將他當作不一般的人。
“我早就告訴過你，你會死的！為什麽不聽？”
“就像你說的一樣，我沒得選擇。”
淩小七卻在一旁不住搖頭。“盟主，你不該讓她來！”
沈玉良默不作聲，一臉無奈，因為在行動之前，水靈靈曾傷心哭泣的哀求著，別殺他，看著她那楚楚可憐的模樣，著實讓人不忍，隻好破例讓她見上一見。
水靈靈不再作聲，隻任淚水洗臉，樓天城為她擦拭後，猛的將她推開，躍到沈玉良麵前挺起胸膛道：“若真感念我曾幫過你，就請你高抬貴手放了白玉驚，燕雲霜！”
“不行！”
“為什麽？”
“沒有理由。不行就是不行！”
樓天城不能幫助他們脫離困境，甚為遺憾，長歎一聲後緊閉雙眼。“動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