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這個命案不得了
想到突來的正事，樓天城走路帶風。心想：我得讓人看出自己是有正事做的，而不是整日遊手好閑，混日子的人。
邊走邊叫嚷：“沈捕頭！！！”
沈玉良正在大堂，見二人同道而來。他知道樓天城和羅文龍這幾日走得很近，但為了隱秘，並沒有直接說出來意。
“打擾二位公子雅興。真是不該，但……”
眼色示意樓天城。
樓天城隨即領會。“那個誰？羅公子，去給沈捕頭倒杯茶來，好不好？”
羅文龍見他指揮自己做這種下人幹的活，有些不情願。卻被樓天城連推帶拽。“這是你的府邸嘛。快去！！！”
羅文龍隻好離開。
樓天城快步來到沈玉良麵前，小聲：“直接一點，說重點！”
“出命案呐！”沈玉良果然講得幹脆，然後幹巴巴的望著樓天城。
樓天城心道：叫你說重點，也不是這樣重點法，沒頭沒尾，極不滿意的眼神。“然後呢？”
“手法變態，慘絕人寰。”沈玉良說完八個字後，又‘緘口不言’。
樓天城聽他這樣說話，簡直要抓狂。“沈捕頭啊，做人別死認真嘛，這就是你說是重點？你怎麽混的？”
沈玉良在心中默默濾了一遍，滿臉委屈。“到目前為止，這就是重點啊！”
“算了。我錯了，好不好？你還是把你看見的、知道的，都說來吧。我好判斷是不是與我有關！拜托你，認真一點。好不好？”
“今天早上，有人來衙門報告：發生了一起命案。發生在管製區，我帶人去了現場。手段極其殘忍，令人發指。”
樓天城聽著真是急人。“幹嘛又停了？”
“太過血腥，卑職怕嚇壞你。”沈玉良眉頭緊皺，很是憂心。
樓天城瞪了一眼，擺著姿態，十分挺拔：“少說廢話。你看我，像是嚇大的嗎？”
“被人挖去心髒的是個流竄來的流民，昨天剛來蘇州。……”
聽見“挖去心髒”幾個字後，樓天城像是被雷劈中腦袋一樣，突然失魂，眼神放空，臉色煞白，站立不住，一下攤軟在椅子上。
後麵的事，他完全沒有聽下去的欲望，因為自己曾經對黃七說過類似的話：‘那是因為他沒有心！’……，莫非這件命案與他有關？黃七不會這麽傻吧，我當時隻是隨便說說而已。
樓天城想不到黃七真的這樣做了！心裏極為不安。
“我見發生如此大事，就立即來通知你。”沈玉良用言辭表示自己很盡職，但見樓天城一副無魂癱軟的神態，心說：
都嚇成這個慫樣了，還故擺姿態。剛剛你說的話，還在我耳邊繞呢！
“樓公子，你沒事吧！”沈玉良用手在他麵前招晃，似是在招魂。
樓天城急急惶惶地站起身。“快走，帶我去看看！”
蘇州城發生如此大的命案，現場自然有不少人圍觀。
雖然每個人心裏惴惴不安，但還是耐不住好奇心的驅使；同時也有此生活的百姓，關係到他們身家性命，還得向官府討個說法。
案發地點在管製區另一地方，和樓天城之前住的巷子相差較遠。
樓天城一邊疾走，一邊觀察，是否是巧合？與寡婦家有多大聯係呢？內心暗自祈禱：最好是巧合，不然自己便是‘罪魁禍首’！
知府呂大人正被石一全玩得不堪忍受，得到及時的命案，心情大好，拔腿便跑。案發突然，一時給不出有力的說法，隻能做一些安撫人心的口頭功夫，表一表破案的決心。
知府聲音高亢嘹亮：“父老鄉親，請放心！假以時日，我們一定抓到凶手，將他繩之以法，還世道一個公道。大明朝是不會任由他胡來的……”
知府振振有詞、‘慷慨激昂’；瞅見沈玉良帶著樓天城到來，趕緊過來恭維。
“想不到這點小事，還勞煩樓公子甘冒生命危險親臨案發現場，真是身先士卒之典範，不顧 個人安危之模範。本官一定奏請朝廷，表彰你的先進行為，也為我們大明朝樹立一個模範典型。”
知府雖然說得天花亂墜，卻完全是為自己考慮。樓天城是京城錦衣衛上差，在他眼皮下發生這樣的事，搞不好要影響仕途！哎……隻有先把他端上去穩住，才能掩蓋自己的責任。
樓天城看看四周，都是差衙和群眾，哪有生命危險？被他說得好像自己經曆了荊棘叢林，勇鬥豺狼虎豹。連自己這麽不要臉的人都實在聽不下去！
還有，自己和黃七出宮還沒有對朝廷做出正麵回應，怎麽能由他聲張呢？再說，要是被人知道：黃七與這件命案有關，那還了得？心裏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
拉過知府，小聲嘀咕：“雖然是‘好’事！但我身負秘密任務，怎麽能聲張呢？你瘋啦。”最後的語氣很是責怪。
知府知道馬屁沒有拍對。
樓天城悄聲繼續：“這件事，一定要低調調查。知道嗎？就是羅文龍的老爹來了，也不要主動提起，明白？在江南，他位高權重，這麽大事，瞞是瞞不住。所以你最好早點破案。”
知府大人正為此擔心，沒想到被樓天城主動壓下去，正中自己心意。對樓天城的建議很是認同：
隻有趕緊查出真相，巡撫大人才會不予責罵，快速破案，說不定還有獎賞。
“沈捕頭？你去哪裏了？如此大案，你怎麽能擅離職守。聽著：樓公子坐鎮，你負責破案，我配合你們。”
果然好手段，要不說知府精明，到時候破不下案子，就算巡撫大人一來，也輪不到他但主要責任。因為上有京城來的樓天城擔著，下有沈玉良負責。
樓天城後知後覺，這個當官的，也不是個好東西。“你……還真會安排！”
“是！屬下一定盡全力抓住凶手。”沈玉良也不是吃素的，在這裏麵摸爬了幾年，早就跟明鏡似的，無奈、隻能如此。
幾個‘負責人’將退路理順，才想起要幹正事。
樓天城此來並不知道如何求證是否是黃七所為？但不來，心裏又難以踏實。“屍體在何處？帶我看看！~”
差衙揭開蓋著的白布，三人按次序圍了過來：樓天城最前，知府其次，最後沈玉良。但從他們的責任劃分來看，沈玉良應該是第一個才是。
樓天城一見到被害者，就內心難安，思緒難寧。
被害者眼睛大睜，眼白布滿血絲，瞳孔放大，麵部扭曲，一副驚恐十足的模樣，一定是生前看見行凶之人對自己或者他人做了極為變態的行為。
胸膛一個大大的窟窿，紅得發黑，心已經不在了。
堆疊過來的內髒想要填充缺失的胸腔，卻被凶手用力拿走心髒而扯出來的兩根大動脈血管擋住一些，有些填充不完全的縫隙；如果眼神好的人，還可以看見後胸膛裏血水沒有完全覆蓋住的脊柱骨，一片猩紅帶著點點白色骨頭模樣。
看死者皮肉被撕裂的邊緣痕跡，依稀可以辨認有五個手指形；從被害者倒下的形狀來看，生前是在奔逃中倒下的。
三人眼前是模糊的血肉、內髒，聞著胸腔發出的腥臭，忍不住轉身彎腰吐了起來。“哇……哇！”
三人吐了個有氣無力，一臉烏青，內心波動不止。
樓天城摸著胸口，示意趕緊蓋上，假意咳嗽，斜眼看二人。“我隻是吃太多，想吐一點，騰出肚子來吃晚飯。你們怎麽解釋？”
“我公務繁忙，勞累到想吐而已。”知府拍著胸脯順氣說道。
“……”沈玉良：“我身為捕頭，以後還得加強修養才是。”
“吐這麽多，害得我好餓。我去找羅公子補一補，你們好好查案！”
樓天城趁機溜掉，因為太血腥，實在待不下去。回到羅文龍府上，心有餘悸，不停地胸脯讓自己鎮定下。然後在庭院中急速的來來回回，不停長籲短歎，心裏煩亂：這該如何是好？
羅文龍見他一回來就魂不守舍，趕緊追問。“公公我找你啊，你怎麽了？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給你請最好的郎中？”
樓天城看羅文龍言不由衷、有目的的擔心實在是感動不了，他除了衝動不已的內心之外還能有什麽大事？
“幹什麽？”
“找你吃晚飯啊？”
樓天城一點點興趣都沒有。“晚上吃什麽？說來聽聽。”
羅文龍笑眯眯地討好：“我特意吩咐廚師為你做了鹵豬心、爆炒鴨心……”
一聽說全是心，樓天城內心立即翻騰起來，又哇哇吐了起來。
“公公你怎麽啦？我這是特意為你做的呀！”
樓天城咳嗽，拍拍他的肩，意味深長的講道：“缺什麽補什麽，你多補點吧！”自己轉身回房。
羅文龍為他準備的一番美意卻被他不領情，有些不甘心，望著背影。“你不吃啦？”
“沒胃口。”樓天城背著他，麵部僵硬的回應。
樓天城不知道這個時候發生的命案對自己會有怎樣的影響？似乎一切又有變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