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猜不透
樓天城此前的擔心有些多餘。
雖已夜深,但黃七對那神譜的研究孜孜不倦,廢寢忘食。
花練師美豔不可方物,與這殘破的房屋是格格不入,如鳳凰落在茅草窩。但她卻毫不介意,四處打量一番,見內裏陳設十分簡單,他們根本不像過日子的普通人家。
“你們公子呢?聽你說得如此傳神,還真是有點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他。”
樓天城看她如此隨和,進得這樣屋子,居然沒有嫌棄,頓時改觀不少,內心卻更加好奇不已。直接告訴自己,這個女人深夜來此,必有所圖!
“我姓樓,京城人士!你呢?”
“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
“沒什麽。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見你如此美麗動人,我想我也不能例外。”
花練師人在江湖已久,豈能看不出他的伎倆,神情淡然。“此時,你不怕你家公子?我想還是等見過你家公子再說吧。”
“有道理!”樓天城:難道她真為黃七而來?“好吧!既然你如此在乎他,我隻好拱手相讓。無人垂愛,當真可憐。自古多情空餘恨……!”
花練師的美豔綻放在午夜門廊之下,而黃七果然與眾不同,隨隨便便看過一眼,很是淡定:“她是誰?”
樓天城:“黃公子,看到沒有?她是我專為你量身找來的美人,可以陪你談一整晚的風月噢?我費好大勁耶!過五關,斬六將。臨了,還被人威脅生命。你看是不是該?”
“哦。”黃七停並不在意的幾許目光,看出他毫無興趣,繼續著自己‘正業’。
“哦?”樓天城傻眼。“這算什麽?為了你,我煞費苦心,你就這麽‘哦’一下,太不給麵子了吧。”要是她都不行,石一全還不趁此數落一番,借題發揮。不行,怎麽說也得讓黃七試聊一個晚上,當然更想知道花練師目的在誰?
“黃公子,你再看看嘛,和她試著談談風月嘛!”
黃七為神譜的事,十分煩躁,旁邊樓天城還在耳邊囉囉嗦嗦,很不耐煩。“你幹甚麽?她要談什麽狗屁風月,你就讓她趕快談啊?”
樓天城萬難理解,弱弱問道:“那你呢?”
“她談她的風月,我耳邊聽著,同時幹著木活。豈不大家快樂?”
花練師進入江湖多年,各色各樣的人自是見得不少,也是第一次見如此正經的小木匠。忍不住再保持自己儀態,笑得很嫵媚。
“你家公子,比你正派太多。當真世間罕見!”
樓天城白她一眼,繼續磨蹭黃七。“可是這風月啊,得兩個人一起才能談。”
黃七大怒,一拍桌子。“不是還有你嗎?你要是再敢在我耳邊嘚嘚說個不停,我就把你拉出去砍頭。”
花練師神色一怔。什麽意思?
樓天城見:黃七發怒,花練師神色有變。裝作灰溜溜地退開,指著花練師。“都怪你!一定是你魅力不夠?吸引不到他。”
花練師反而高興。“樓公子,這可不願奴家,是你們家公子眼光太高。”
樓天城聽著渾身酥麻,雙腿一軟,靠在牆壁,十分難受道。“誰……讓你這麽大晚上的說‘奴家’?”
“樓公子,你怎麽啦?要不要我來扶你?”
花練師正欲向前。樓天城卻擺手拒絕。“不用!”看著她。“哎。你到底是幹什麽的?”
“我是風塵女子!想必是你和你家公子都嫌棄我的出身,我這就離開。”花練師望著黑夜,目有哀傷之情,可憐之姿,讓人不忍。
樓天城想起剛才和她對望神情,以及發生的一切,有些心軟。“好吧。看你如此孤獨、受傷的份上,我隻好勉為其難,就當是行善積德吧。誰叫我心軟呢?”心道:如她為黃七所來,現被我看著,應該無礙吧。
樓天城坐下,花練師再一次對著坐下,明眸璀璨,看著他不轉眼。
樓天城單身到今,現被一美人這樣盯著,很不習慣。
“看什麽看?沒見過俊俏小浪子?”
卻見花練師白皙脖頸搖擺,唇齒晶瑩。“我猜,你在猜我為什麽要這麽做?我既來到你的身邊,我也就不怕把實話告訴你。我是摘星樓的‘守樓護法’。”
樓天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好一個‘守樓護法’,怎麽不叫‘看家護法’?”想想還是正事要緊。“這跟我有什麽關係?”
“在你沒去摘星樓之前是沒有,不過現在有了。”
樓天城疑惑不已,內心一緊:“你什麽意思?”
“從你的腳剛開始踏進在摘星樓時候,我就以為你是絕音宮的人,便叫人暗中盯著你。見你除了莫名發呆之外,看不出任何破綻。為了一探虛實,我隻好親自現身。”
“獻身?”樓天城驚訝著。
花練師杏目瞪他一眼,繼續道:“我一出現在台上,便是為了讓你被我吸引;可是你卻暗自不動。哪知道這時候出來一個羅文龍搗亂。為了更真實,老板便將沈玉良叫來被我們利用一道。於是自然而然發生接下來的事,你更不會懷疑。你想不到吧?”
樓天城被人耍得毫無感覺,生氣地看著她。替她講道:“於是我的答案對不對並不重要,你們隻想讓我回答,隻要我一回答就中。是不是?”
見花練師點頭,樓天城神情沮喪,氣息一哼,似在嘲笑自己無知。“原來如此。我還以為是我魅力呢?那你跟我來這裏,為的是探我底細,又對不對?”
花練師現在並不否認。“不錯!不過,你將我認錯成別人,這件事卻是意料之外。”
樓天城心道:靠,事到如今,你還在給我打哈哈,還裝作不認識,好個心機的女人,說什麽共度良宵,原來一切都是衝著我來的。
“原來你是一個美麗的壞女人!!!”
“所以當你在路上襲擊我……”花練師有點羞澀:“我就更加懷疑你的身份,於是跟你動起手來。誰知道這時候,真正絕音宮的人卻出手阻止。令我大感意外!”
“於是你費勁調查的人,卻不是你要找的目標,所以就改變計劃。借著你我賭約,順理成章的來我房間。你再得意洋洋地說著你的精心布局,看我像傻瓜一樣坐在這裏聽你講得天花亂墜。對不對?”樓天城暗自心道:莫非她也察覺出‘寡婦’房間有詭異?
花練師起身,看著對麵。
“因為在你旁邊,有絕音宮的人。不查清楚,我是不會走的。我就是為這事來的蘇州,你想不到吧。”
“什麽絕音宮?摘星樓?我的旁邊不就是你這個大壞人嗎?”樓天城故意裝作不知。
“我說得是她們?”花練師指指旁邊‘寡婦’家。
“這麽說,你想和我談風月的事,也是假的咯?”
“如果你想談,我無所謂。”花練師幹脆地回答。
“你這麽壞?我這麽善良,遲早被你談死在蘇州。”樓天城緊盯著她清秀的眼眸,很深邃,猜不透,又如何看透。
花練師接下他的目光,絲毫不懼,看到堅毅和忠誠。
二人目光再一次相聚,卻不再溫馨,有殺氣。
樓天城:她比石一全玩得大,玩得深,自己已經敗了一次,敗得莫名其妙,敗得心服口服。這個女人,真得厲害至極。
良久之後。
“這裏不是你們摘星樓的天下嗎?怎會有絕音宮的人?”
“江南這麽大,摘星樓隻能算最大的勢力而已,還有其它小勢力多得數不過來,混幾個人暗人還不容易?”
“想不到,看似平靜的江南這麽危險?我很怕,也姓樓。順便也為我守護一下吧。”
“江湖從來都是紛爭不斷,又何來平靜?想樓公子如此好的身手,並不像簡單人物,莫非是北方霸刀門的人?”
樓天城見花練師笑眯眯眼神,很是勾魂。心道:這個有心計的女人,還在這裏套我底細,不過,遇到我算你倒黴,將際發一拋。
“沒錯,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再瞞你。其實我就是霸刀門的守墓人,人稱‘黑夜小刀仔’、‘五品金劍護衛’。”
花練師認真聽著他瞎說八道,內心果然不斷琢磨。“沒聽說過。不過,我聽說過你們門主——‘閻王刀’薛宗麟。”
“拜托你們取名字也認真一點嘛。很讓人笑話的,要是我擺個水果攤、洗浴房不得叫什麽攤主、房主的?”樓天城嘴上雖然說得不著調,其實想套更有價值的口風。如果能知道這摘星樓的來曆,那便再好不過。既然花練師是一個心計很重的人,又怎會好糊弄?
“叫什麽,並不重要!知道自己要什麽,才重要。”
樓天城在應天就知道他們在搞陰謀,現在什麽意思?“你把這些事告訴我,是想怎樣?我隻是一個過客而已。不會幫你們的!”
“你錯了,我並不要想你幫忙。隻想讓你突然從這個房間死去!”
美豔不可方物,卻隻能遠觀。花練師目露殺機,美豔並不能妨礙她成為一個心狠手辣的女子。她雙指頭細長白皙,如劍般鋒利刺眼;和張口笑一樣,指甲都是摘星樓殺人的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