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摘星樓風波（中）
“聽說這裏有人鬧事？”
人未進，聲先進。
鐵膽神捕沈玉良，帶著四五個公差煞是威風的進來。
樓天城：他來得還挺巧嘛！
眾人轉頭尋聲，見是官府的人，趕緊讓開一條道路。
樓天城本就坐得遠，人群這麽一讓，更被人不當回事，完全沒有露臉的餘地。
羅文龍跳下台來‘迎接’。
“本公子當是誰呢？原來是神捕啊。得，又來個江南名人。”
聽他這樣說，兩人便是老相識了。
羅文龍心有不滿，但麵子上不能表現的太過明顯。這個沈玉良，不是個好惹的茬。雖然在官府的職位不高，卻沒人敢把他不當一回事，就是自己老爹也得給他一分麵子。
“沈捕頭，你的腳還真是夠快！這麽一丁點小事，還勞你的大駕，本公子真是過意不去。”
“羅公子，你少惹點麻煩，我也落得輕鬆。”沈玉良語氣雖好，讓人聽出對羅文龍很頭疼的味道。
兩人在蘇州經常‘過招’，羅文龍不怕他，卻又惹不起他；沈玉良惹得起他，卻又不能收押他。
“神捕大駕光臨，小店蓬蓽生輝啊。”老板一邊討好說著，一邊扒開那些看熱鬧的人為他找著坐位。
樓天城思量著：莫非沈玉良是老板找來的？他在蘇州怎會不認識羅文龍，鬧事一起，他知道不太好辦。於是，當他看見羅文龍帶頭鬧事的時候，就悄悄派人去叫沈玉良來。從羅文龍的舉動來看，蘇州能壓住羅文龍的非沈玉良不可。
沈玉良對老板的討好推辭道：“不用。我公務在身，並非來消遣！”說這話的時候，眼睛看著羅文龍。
羅文龍：“其實也算不上什麽鬧事。我隻是想請花姑娘去我府上，為我演奏琴曲而已。”
花練師俏臉側過一邊，凝眸而視。
丫鬟道：“羅公子。你剛才卻不是這樣說吧？這麽多人可以作證呢？”
眾人見這姓羅的如此身份，誰敢出頭？都緘口不言，後傾身體。
丫鬟氣指眾人：“你們……？”
樓天城見現在的場麵，還真是熱鬧：有摘星樓撐腰的藝人花練師，有雄厚背景的公子哥羅文龍，還有執法嚴明的神捕沈玉良。
摘星樓中，被幾波人鬧一堆，誰也注意不到還悄默著不做聲的樓天城，他可是帶著拯救黃七任務來的！沈玉良被圍在事中，有瞧熱鬧的眾人擋著，自是沒有發現樓天城。其餘人都當他是個風流客而已。
神捕沈玉良聽過羅文龍一方之言，又聽了丫鬟辯詞，最後看著花練師。“那花姑娘意思呢？去是不去？”
眾人將所有目光聚到花練師身上。
羅文龍突然開口：“你們摘星樓這些年也算是順風順水，賺得銀子當然也不少。要是官府逮住由頭，再隨便治你們一罪，對摘星樓來個限令之類？不會有什麽影響吧！”
樓天城暗道：這個狗屎羅，真是個棒槌。除了喝花酒外，什麽都不知道。他還真以為這摘星樓是個什麽正經的商會？
老板恭敬走到花練師跟前。
“不知花姑娘的意思呢？”老板背著眾人，悄悄遞了一個眼神，似乎在提醒花練師：眼下摘星樓正向朝廷靠弄，可不能出了岔子。
花練師嬌容頓顯無奈之色，站起身對得意不已的羅文龍道：“既然羅公子這麽有誠意，奴家去也是可以。不過得有個條件！”
羅文龍心花怒放，差點跳起，隻要一衝動什麽都敢答應。“什麽條件？隻要不是摘月亮和星星，保證什麽都依你！”
花練師明眸一轉，稍稍思忖。“看羅公子如此放浪形骸，一定愛美人咯？”
羅文龍本以為什麽難題呢？原來這麽簡單。張口便說：“自古愛美之人皆是如此，你說我下流也好，無恥也罷。我都不在乎，試問來這裏的人，誰又不是這種人？誰又不想得到你的青睞？”
樓天城：說的好。這個問題回答得很有見地、很刺骨。順便看看眾人，眾人都是一副霸占而痛快的神情，還有人流口水。看他們這副樣兒，還用想嗎？花練師這個問題真是有失水準。不過，我不是這種人。誰不要臉，誰知道。
花練師溫雅一笑、略帶譏諷。
“好。既然你們都愛‘沉魚落雁之美，閉月羞花之貌’，哪位公子來給我解釋解釋這幾個字的含義？誰若是講得出來，我就跟誰共度一宵！這個機會，是我給在場所有人的。如果羅公子答不出，而其他人的答案又令我滿意，那就怪不得奴家（故意）了。羅公子也不得借此為難摘星樓。如是不依，摘星樓隻能甘冒風險得罪羅公子。”
樓天城曾見過這花練師的厲害。她這麽說，倒是實話，隻是這狗屎羅卻未必相信。
“快答應她啊。”眾人難得有這樣的福利，當然一起請願羅文龍。
羅文龍想不到她來這麽一手，無奈眾口難擋，話已說出，不答應也不行。心裏卻道：先答應下你，到時候誰敢跟我搶？我直接滅了誰。
“好，既然大家興致這麽高。我就當是給大家一個福利！我先來。”仗著自己身份搶先道：“這有什麽好說的，四大美女嘛！當然是指像你這樣的美人咯。我答上來了吧。”
樓天城差點笑出聲來：麻蛋，這也算是答案。
眾人關心的不是答案，而是花練師的態度。
羅文龍心猿意馬地看著花練師，期待著下文。
花練師卻是含笑搖頭，隻是沒有明說不滿意，因為這是一個爛極了的答案。
一個書生模樣的公子，踩著書生步子，款款道：“羅公子如此家世，卻原來是這般不懂風情。可惜！可惜！”
羅文龍一聽這窮酸書生敢這樣公然嘲諷自己，勃然大怒。“你個臭書生，敢戲弄本公子？小三，還不給我打他！”
因為他是書生，要搶自己風頭，羅文龍自然不允許這樣的人來答。
書生趕緊後縮。
沈玉良搶先一步擋到跟班麵前：“哎！羅公子才學不如意，又為何打人呢？規矩可是講的很明白。你可不能在我麵前壞了規矩！在場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更不能幹出有辱斯文的事來。”
樓天城心道：沈玉良此時還能起這個作用，真是一出好戲。
羅文龍一看這沈玉良在這裏礙自己的事，有氣卻不能撒出來，隻能氣得不停踱步。
沈玉良指著書生：“你繼續說！”
書生繼續邁著步子：“‘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乃是人們對‘四大美人’的化稱，也是對美麗女子的一種指代。閉月，當然指的是三國無雙美女貂蟬；羞花，當然是指讓唐明皇集三千寵愛在一身的楊玉環；沉魚，自然是指傾城豔色的西施；落雁嗎，自然是西漢代公主出嫁的王昭君了。”
書生走到花練師麵前行了一禮。“敢問花姑娘，小生說的對也不對？”
花練師回禮一笑：“這位公子回答得倒也不錯。敢問公子如何稱呼？”
書生被花練師這麽一問，自然覺得有好戲將在自己身上發生，暗自喜歡：“有勞姑娘下問，在下窮書生一個，不值得提名諱。”
眾人嘩然。又是羅文龍帶頭不依：“這麽簡單的問題，誰不知道啊？本公子隻是想回答得別致一點。有個性一點。你們懂不懂？”
這話不錯，誰不知道這幾句話指代的是誰？逐個解釋一下誰不會。這花練師的標準也太低了吧，簡直是有失她的身份！
見眾人這般吵鬧，花練師抬起玉手止住眾人。繼續說道：“不過，公子也應該知道。像褒姒、妲己、趙飛燕、大小娥皇皆是當時傾國傾城之貌的女子，尤其是這大娥皇不僅生得美麗，還重寫譜曲了《霓裳羽衣曲》，卻為何沒有她們呢？”
“這個？？？”書生吃語，一時答不出來，麵帶羞愧之色退下。
又答過幾人，都沒中。
眾人麵麵相覷，不知道究竟什麽樣的答案才是花練師想要的。
這時候的羅文龍又按耐不住了。“這種不清不楚的問題，太過主觀。是不是有滿意答案，還不是你說了算？不行，我看花姑娘還是再重新出一個吧！”
“不必了。看來，你們隻是愛慕容顏的膚淺之人罷了，不值得與我談論風月之事。”這一次花練師語氣溫柔，態度卻很明確。“他朝花落去，又有誰人憐？”她美豔的臉龐浮現幾絲神傷。
沉默片刻，無人再答。
樓天城見這麽多文人騷客、富家公子，沒一個中用的，很給男人丟臉。心道：黃七，看你對我不錯的份上，幫你一把，不過，你可要多多賞賜我。
樓天城放下一切，拍拍手叫嚷道：“真熱鬧啊！既然這麽熱鬧，不如讓我也來試試。”
眾人既高興著又可惜著，突然聽有人在後麵搭話，還要來接受這個沒有標準答案的問題，都急忙散開道來。
樓天城這才站起身，瀟灑的抖抖衣服，裝作很有氣質地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