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五章 她錯了
霍啟明舉手發誓，極為認真，“我霍啟明今天對天發誓，如果以後欺負戴潤姿，就叫我坐一輩子牢。”
戴潤姿有點感動，又有點不好意思，就瞪了秦月薇一眼，“你還有完沒完了，是不是非要把他嚇跑你才甘心？”
秦月薇笑嘻嘻的說：“如果現在就被我嚇跑了，那說明這人人品不怎麽樣，跑了也是一件好事。”
戴潤姿靠近秦月薇，不動聲色狠狠掐了一把她的後腰，然後用眼神威脅她，“夠了，到此為止。”
秦月薇疼的臉色都變了，趕緊說：“來來來，喝茶，吃點心。”
賓主盡歡了幾分鍾之後，小傑突然就跑了回來。
他哭唧唧的拉著秦月薇的手說：“媽媽，我的項鏈又不見了。”
“怎麽又不見了？”秦月薇拉開小傑的領子，果然，已經空空如也，她頭大無比，她可不想再舔著臉再去找溫零要一次項鏈，於是趕緊抓起小傑的手，往花園走去，“你告訴媽媽你剛剛都在哪裏玩兒了，媽媽幫你找。”
其他三人見狀，便也都爬了起來，跟到花園裏去找項鏈。
小傑說：“我剛剛就在草坪上跟著遙控飛機跑了一會兒，項鏈就不見了。”
“那應該就是掉在草坪上了。”為了表現的霍啟明第一個蹲下身，“叔叔幫你找。”
大家隨後都蹲了下來，目光如炬的一寸一寸掃過草坪。
忽然，霍啟明看到前麵有一個泛著溫潤光澤的玉牌，趕緊挪動幾步，將玉牌撿了起來。
他拎著玉牌回身問道：“小傑，你看這是不是你丟的。”
玉牌在陽光下閃動著，霍啟明的眼色突然就發直了。
這……這不是他的玉牌吧……他當年丟失的那個玉牌……
他連忙把玉牌拿到眼前仔細端詳，才發現並不是他那一個。
他那枚玉牌有一次他摔倒的時候磕到了石頭上，所以缺了小小的一個口子，而這個玉牌完好無損。
但是也太像了吧。
那個N字的最後一筆，繚繞起飛的模樣，除了他和姐姐，不會再有人會這樣寫！
霍啟明腦海中突然像是有什麽東西爆裂了一樣。
對了，他的玉牌上刻的是M，M代表早晨，是他的記號，而N代表晚上，是顧溫晚的記號，是姐姐的記號啊！這個玉牌一定是姐姐做的，所以才會跟他那塊一模一樣，所以才會有這個記號！
小傑跌跌撞撞跑過來，看到霍啟明舉著的玉牌，歡喜的說：“帥叔叔，謝謝你幫小傑找到，就是這個！”
小傑剛要伸手去拿，霍啟明卻手往後縮了縮。
“小傑，你告訴叔叔，這個項鏈你是從哪兒得來的？”霍啟明眼眶瞬間就紅了起來，他整個人都處在一個十分緊張的反情緒當中。
讓小傑有些害怕，他求救的看向秦月薇，“媽媽……”
秦月薇連忙走過去，抱起了小傑，然後解釋說：“這是我們的一個朋友送給小傑的。”
“什麽朋友？她在哪裏？”
“在M國。”秦月薇把小傑遞給了應恒，示意他先帶小傑回去，然後好奇的看著霍啟明，“你認識她嗎？你這麽緊張幹什麽？”
霍啟明激動的抓著秦月薇的胳膊，“能不能把她的聯係方式給我？”
“可以是可以，但你能不能先告訴我，你為什麽要她的聯係方式？”
“她有可能是我失散的姐姐，我想確認一下。”
“你說溫零是你姐姐？”秦月薇難以相信，“可是你們長的一點都不像啊。”
戴潤姿看霍啟明著急得滿眼通紅，而秦月薇還在說著無關痛癢的事，便把秦月薇拉了過來，然後說：“先不管到底是不是，你把電話給他一下吧，他不確認一下是不會死心的。”
“好。”秦月薇說，“我回去拿手機，你們在這裏等我。”
霍啟明滿腦子都是那個名字，“溫零”。
當時他回到M國的時候，聽過這個名字，但他卻絲毫沒有放在心上。
他忙拿出手機搜索這個名字，發現她跟陸司爵還有葉凡都傳過緋聞，然後她現在在M國的嘉仁醫院工作，好像過的還不錯的樣子。
他搜到她的照片，卻是一張全然陌生的臉。
到底是怎麽回事？難不成這個人認識姐姐，姐姐告訴了她顧家的特殊記號？
如果姐姐能告訴她，是不是說明姐姐還在人世？
早知道，早知道他還找什麽陸司爵，他直接去嘉仁醫院找溫零多好！
霍啟明一顆心都快從胸腔裏跳出來。
他沒有想到，他還沒來得及調查，關於姐姐的線索就這樣自動送上門來了。
秦月薇拿著手機出來，把電話號碼找出來遞給了霍啟明。
霍啟明顫抖著手，在他的手機上撥出了這個號碼。
時間已經來到了下午五點零一分。
電話裏傳來了“嘟”“嘟”的接通聲。
一聲，兩聲，三聲……
一直沒有人接聽。
就在霍啟明心裏的希望一點點往下降的時候，突然電話那頭傳來了一個溫柔的女聲。
“喂，你好。”
人的相貌會變，但她的聲音絕對不會變！
這聲“你好”像是爆竹一樣在霍啟明的腦海中炸裂，炸得他渾身上下都在燃燒。
是姐姐的聲音！
絕對是姐姐的聲音！
他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眼淚瞬間就流了出來。
電話那頭的人疑惑的問：“你好，請問你是誰？”
顧燦朝穩了穩情緒，忍著哽咽，顫抖著喊出了那個字：“姐……”
電話裏的聲音突然消失殆盡，寂靜如空。
溫零聽到這個“姐”字，一瞬間恍惚不已。
很熟悉的聲音，卻是太久沒有人喊過的稱呼。
是……是燦朝嗎？
可……可是他不是已經死了嗎？
溫零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把手機拿到眼前看了看，這個號碼來自於D國。
她將信將疑的問：“你是誰？”
“姐姐，我是燦朝啊……”
溫零呼吸一窒，手機從手中滑落，直直的墜到了地上。
她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如同燦朝的反應一模一樣，眼淚瞬間奔騰而出。
地上的手機裏還不斷有驚慌的聲音在喊“姐姐”，溫零連忙蹲下身，把手機撿了起來。
“你還活著？燦朝！你還活著？！”
“姐姐，你也還活著？”顧燦朝喜極而泣，“我以為你已經死了。”
“我也以為你已經死了，到底是怎麽回事，你為什麽在D國？”
“這就說來話長了。”
溫零看到牆上的掛鍾已經指到五點十分，腦子裏有根弦突然斷了，她連忙問道：“別的先不說，你告訴我，當年何樂琪跟你到底是怎麽回事？”
“陸司爵要她離開m國，她不願意，所以找我冒充男朋友，迷惑陸司爵，讓陸司爵以為她對他已經沒有企圖。”
溫零呆呆的重複，“陸司爵要她離開M國？陸司爵不是喜歡她的嗎？”
“怎麽可能！何樂琪一直對於得不到陸司爵耿耿於懷。”
“那她的孩子是怎麽回事？”
“這我也不太清楚。”顧燦朝忍不住問，“姐姐，當年你到底是怎麽失蹤，又是怎麽死裏逃生的？”
“何樂琪要殺我，後來我被人救了。何樂琪還告訴我，你是因為陸司爵見死不救才能溺水而死。”
顧燦朝倒吸一口冷氣，何樂琪居然比他想象中還要卑鄙陰險，他覺得很愧疚，“姐姐，對不起，如果不是因為我對何樂琪餘情未了，就不會給她機會去離間你和陸司爵之間的感情，也不會讓你對陸司爵產生那麽大的誤會。姐姐，你是不是因為以為陸司爵有份殺你和我，才一直沒有回到M國？”
“是……”
溫零說完，突然想到一個嚴重的問題。
如果燦朝沒死，如果燦朝所說的都是真的，那麽也就是意味著，從頭到尾都是何樂琪在撒謊，陸司爵是無辜的，那他現在……
溫零連忙說：“燦朝，我現在有急事，不能跟你說了，等一會兒我再給你回電話。”
她不等燦朝回答，直接掛了電話。
她希望還來得及，她向上天祈禱，一定要來得及。
溫零顫抖著給陸司爵打電話。
可是那邊卻始終無人接聽。
她打到第三遍的時候，電話終於接通了。
陸司爵奇怪的問：“你找我有什麽急事嗎？”
“你現在在車上嗎？”
“在啊。怎麽了？”
“趕緊下車。”
“為什麽？”
“因為……”
溫零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聽見了一聲巨大的“砰”。
她連忙呼喊：“陸司爵……陸司爵……陸司爵！”
電話裏卻傳來了掛斷聲。
完了，全完了。
那聲巨響，應該就是炸彈爆炸。
而電話，一定是因為被炸碎了所以才會掛斷。
陸司爵此時此刻，已經開始了那場有去無回的旅行。
他死了……他就要死了……
可是她卻剛剛才知道，她一直都誤會了他。
他沒有跟何樂琪有任何瓜葛，他也從來不曾給何樂琪任何希望。
所有一切，都是何樂琪搞出來的。
可是她卻從來沒有好好聽他解釋，也沒有選擇相信他。
她甚至想要他死。
她也確實做到了。
她可真傻啊，她竟然親手扼殺了自己最愛的人。
溫零忽然聲嘶力竭，捂住心髒，大喊了一聲，“陸司爵……”
然後一瞬間失去了意識。
她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從和陸司爵初相識開始，B國，那條後巷……他回國，然後冷漠說要分手……她回國去陸家找他，得知他的死訊，堅決要為他生孩子……她在生下星辰不久失去記憶……他又找到了她……
如是種種，譬如朝露。
原來他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在B國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他沒有騙她，是她因為對他的偏見，所以選擇了不相信。
溫零的心像是被人放進了絞肉機，疼得粉碎。
她不願意睜眼，她不願意醒過來，麵對沒有他的世界。
但是耳邊不斷有人在說話。
星辰哭著說：“阿零，你快醒過來啊，爸爸……爸爸……”
初弦的哭聲更響亮，“我想爸爸，我好想爸爸……”
驕陽隻知道哭，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晨曦帶著哭腔，弱弱的說：“阿零，爸爸不要我了，你千萬不要也不要我。”
溫零好累，真的好累。
可是她想到四個孩子現在一定六神無主，就勉強自己醒了過來。
她睜開眼的一刹那，滿病房的人都又笑又哭。
孩子們撲上來嗚嗚嗚的哭。
紀慎行讓陸心晴把他們帶出去好好安撫，因為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跟溫零說。
等病房空了之後，紀慎行才歎了口氣，“阿零，你的腦科檢查報告出來了，結果很不好。”
“是嗎？”溫零心已痛的麻木，聽紀慎行說起來就好像是在聽別人的事。
“你的小腦額前葉上長了一個瘤，現在還不知道是良性惡性。”
“是嗎？”溫零依舊表情呆滯。
“阿零，你振作一點！”紀慎行扶住了溫零的肩膀，強迫她與他對視，“我知道陸司爵出事對你打擊很大，可正因為他已經出了事，你才更要照顧好你的身體，你還有整個陸家要扛，你知道嗎！”
“他……他……”溫零忍不住哭了起來，“我對不起他……”
“陸司爵現在下落不明，你就先不要自責了。”
“下落不明？”溫零呆呆的看著紀慎行，車子爆炸了，不是因為跟著車子一起粉身碎骨了嗎，怎麽變成下落不明了？
“他的車子突然爆炸，當時他剛好在海邊，又不知怎麽回事，未卜先知一樣打開了車門，之後被爆炸衝擊波給推進了海裏。”
溫零的心中燃起了希望，“這麽說來，陸司爵有可能沒有死？”
“生死未卜。”
既然沒有發現屍體，那就還是有一線希望。
溫零立馬掀開了被子，往外走。
紀慎行拉住了她，“我剛跟你說的話你到底有沒有聽進去。”
“聽進去了。”
“那你現在要幹嘛去？”
“我要去陸司爵出事的現場，我要去找他。”
紀慎行深深歎了口氣，“現場已經有很多公仆和搜救隊，你去了也幫不上什麽忙，你還是在醫院好好的跟主治醫生商量一下治療方案。”
“不痛不癢，有什麽好治療的？”溫零現在一心隻想去海邊看看。
“你覺得這個腫瘤對你的身體沒有影響？”紀慎行氣得說，“你知不知道前幾天陸司爵就告訴我你行為反常，我當時以為是他多心，現在想想，可能就是因為這個腫瘤改變了你的行事風格，所以你才會拿刀對著陸初弦！”
溫零震驚，“我真的拿刀對著初弦過？”
“當然是真的！不信你去看監控錄像！”紀慎行放緩了語調，“這個腫瘤長得地方會壓迫你的腦神經，你有時候會變得莫名其妙，很多想法也會變得很極端，總的來說，就是當你的腦神經被壓迫的時候，你就會變成另外一個人。”
溫零蹙起了眉頭，“現在我有生命危險嗎？”
“暫時還沒有。”
“那就行了。”溫零推開紀慎行的手，“我向你保證，我去看過就會回來，到時候你想怎麽治我就怎麽治我。”
“你……”紀慎行見勸不住她，隻好說，“好，既然你這麽固執，那我和你一起過去。”
紀慎行給溫零批了個外套，然後兩人一起去了停車場，紀慎行開車，溫零坐在他的副駕上。
“陸司爵突然出事，對整個M國震動都很大。現在很多車的殘骸已經掉進了海裏，對於事故偵查有很大的難度。”紀慎行皺著眉說，“真不知道到底是誰跟他有那麽大的仇恨，想出這種辦法要讓他死無全屍。”
溫零沒有說話，雙手緊握，緊張不安。
紀慎行又說：“我早就跟陸司爵說過，做人做事凡事留一線，結那麽多仇家對自己有什麽好處呢，現在出了這樣的事……”
溫零閉上了眼睛。
“不過也很奇怪，你說那個要害他死的人為什麽又要提醒他有炸彈呢？”紀慎行分析說，“如果不是被凶手提醒，陸司爵恐怕不會在最後一刻打開車門吧。”
溫零長長的呼氣吸氣，然後打開了車窗，她整個人都要崩潰了。
紀慎行一路喋喋不休，溫零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等到了事故現場，她看到黃色的警戒線裏，那輛跑車已經沒有形狀，隻剩下燒焦的一具殘骸。
主事的公仆看到他們，便走了過來。
“陸太太，節哀順變。”
溫零突然就瞪大了眼睛，喊道：“節什麽哀！陸司爵沒有死！他一定沒有死！”
那個公仆同情的看著她，為了不刺激她，趕緊道歉，“是是是，我說錯了，我們一定會加派警力，加大搜救陸先生的力度。”搜救隊已經搜救大半天了，如果陸司爵沒死，現在應該已經被發現了……陸司爵現在的生還幾率可能比中彩票的幾率還小。
溫零期盼的看著一隊剛從船上下來的搜救隊，“有發現嗎？”
搜救隊員們紛紛搖了搖頭。
“那你們回來做什麽，繼續去找啊！”
“我們還有一隊在海上搜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