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二章 愛巢
紀慎行瞪她一眼，又問：“今天感覺怎麽樣？”
“還行吧，我正打算問你呢，我什麽時候能出院？”
“想出院的話隨時都可以。”紀慎行看了一眼溫零的病曆本，各項生命體征都很正常，便覺得陸司爵剛剛跟他說的事情可能隻是孩子們的錯覺，“等檢查結果出來之後我再派人送去陸家便是。”他以為溫零問這話是著急出院，便想讓她得償所願。
溫零卻不是那個想法，她想在醫院多賴一天是一天，便說：“我看我就不出院了，免得你們來回折騰。”
陸司爵和紀慎行都有點愕然。
還有人願意在醫院呆著不願意回家的？
紀慎行疑惑的看了陸司爵一眼，陸司爵卻已經恢複了平靜，“我覺得在醫院呆著比較好，我也放心一點。”
根據初弦她們說的溫零的狀況，非常古怪，誰也不能保證溫零回到陸家之後會不會也一樣的症狀。
紀慎行便說：“那就隨便你吧。”
……
霍啟明在酒店睡了一天之後，隻覺得神清氣爽。
剛好聽見門鈴響，便走過去開門。
是一個快遞員。
他端著一個紙盒遞給霍啟明，“先生，您的快遞。”
霍啟明指著自己，疑惑的問：“我的？可是我沒有網購啊。”
“確確實實寫著這個酒店這間房的房號。”快遞員盯著快遞單看了一眼，“您是叫霍啟明嗎？”
“沒錯。”
“那就一定是你的了，請您簽收。”
霍啟明半信半疑的簽了快遞，把箱子端進了房間。
打開之後，發現裏麵都是衣服。
他還在滿腦子問號，電話響了起來，是戴潤姿打過來的。
“我給你寄的衣服你收到了嗎？”
霍啟明恍然大悟，“原來是你啊，我還以為是天上掉餡餅呢。”
戴潤姿笑，“最近外麵想采訪你的記者不少，我猜想你大概不願意出去逛街，所以就隨便買了一些，你剛出來，想必換洗的衣服沒有多少。”
“你考慮的真周到，謝謝你。”
“不客氣，接下來還有民事訴訟，你出庭的日子不在少數，還是應該穿的正式清爽些的。”
霍啟明略帶期待的說：“什麽時候會出庭？”隻要出庭，就能見到她了吧。
戴潤姿回道：“還在排期呢，你不用著急，到時候我會通知你的，最近我忙著在找房子，有點焦頭爛額。”
“你在找房子？”霍啟明鼓起勇氣說，“我在酒店一直住下去也不是長久之計，你可不可以幫我也找一間？”最好就是在你的房子附近——這句心裏話霍啟明沒有敢說出口。
戴潤姿頓了頓，然後回答道：“其實我現在找的房子都是整租，如果你不嫌棄的話，到時候可以暫住在我家。”
“我怎麽會嫌棄呢！”霍啟明高興極了，“那就這麽說定了，請你到時候一定要收留我。”
戴潤姿帶著甜甜的微笑應道：“好。”
掛了電話，兩人臉上都露出了期待的表情。
戴潤姿於是加快了找房進程，迅速的把中介發過來的郵件看了一遍，然後找了一個離法院比較近的小區，租了一個一樓帶院子的房子。
戴潤姿不太喜歡跟陌生人打交道，所以不想住樓上，免得電梯裏進進出出碰見了還要打招呼啊。
她簽訂好合約之後，就給霍啟明打電話，霍啟明自然是很快就打車過來了。
這套房一共有三個房間，戴潤姿說：“我可能要經常在家加班，所以打算一間做臥室，一間做書房，另外一間你可以暫住。你先挑一間吧。”
霍啟明連忙搖頭，“那怎麽行，你租的房子你做主，挑剩了的給我。”
從客廳的落地窗朝外看去，是一片綠油油的冬青，這個小院子如果好好打理一下，坐著喝喝下午茶、晚上看看星星什麽的，一定很浪漫。
霍啟明已經在心裏勾勒著如何打造這個小院。
戴潤姿便不客氣的說：“那好吧，我來挑，朝北的那間比較安靜，我用來做書房，朝南的這兩間，主臥歸我，次臥歸你。”
主臥帶一個衛生間，戴潤姿住起來也要方便些。
霍啟明沒有不同意的道理，“那我先去酒店收拾一下，馬上搬過來。”
“我陪你過去吧，待會兒路過超市，我再去添置一些生活用品。”
“好，那我們一起吧。”
霍啟明坐在戴潤姿的車上，心潮澎湃，莫名有一種就快展開新生活的雀躍的感覺。
他偷偷的去看開車的戴潤姿，突然覺得，或許她並沒有那麽高不可攀……
戴潤姿在酒店的停車場等霍啟明下來，忽然看見了戴楚賢的車。
戴楚賢從車上下來，拿著公文包，應該是過來找人談公事的，戴潤姿趕忙把頭往方向盤底下縮了縮，怕被戴楚賢認出來，畢竟她在這裏等霍啟明，如果被戴楚賢知道，一定又是一場風波。
可是她忘了，他爸就算看不見她，也認得她的車。
所以戴楚賢路過這輛紅色minicooper的時候，就意味深長的多看了好幾眼。
戴潤姿聽到腳步聲匆匆而過，才把頭伸了出來，長長吐了口氣。
正閉目養神，忽然有人敲了敲她的車窗，戴潤姿嚇了一跳，以為戴楚賢又回來了，睜開眼發現是霍啟明，就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嚇死我了，你怎麽下來的這麽快？”
霍啟明端著戴潤姿寄給他的那個箱子，“我本來就沒多少東西。”
“上車吧。”
戴潤姿載著霍啟明去了一家高檔超市，買了一些生活用品，霍啟明搬到車上，然後她又開車朝著自己租房的小區開去。
她完全沒有注意到，有一輛出租車一直跟在她的車後。
回到出租房裏，霍啟明立刻就找了圍裙穿上，還戴上了手套，“雖然這房子已經很幹淨了，但還是好好打掃一下比較放心。”
他從超市的袋子裏找出拖把，然後開始勤勤懇懇的拖地。
戴潤姿說：“不用了，我明天找個小時工過來打掃吧。”
霍啟明賣力的幹著活，“我反正也是閑著，打掃打掃衛生就當運動了。”
戴潤姿不好意思看他一個人幹，就也拿了手套，“那我和你一起打掃吧。”
她去拎了一桶水出來，去擦陽台的門。
門鈴響了起來，戴潤姿便取手套便說：“現在外賣的效率好高，我剛點的就送過來了。”
她走去門口，拉開門，臉色就變了。
“爸……你怎麽來了……”
戴楚賢推開戴潤姿，不請自入，看到這房間裏熱火朝天布置打掃的氛圍，臉色就更黑了。
霍啟明聽到戴潤姿喊“爸”，已經回過頭來。
看到聞名赫赫的戴楚賢，愣了愣，然後趕緊站了起來，喊了一聲“戴官。”
戴楚賢冷笑一聲，“我是不是打擾你們了？”
“沒有沒有。您進來坐。”
戴楚賢聽到邀請，卻紋絲不動。
戴潤姿趕緊把餐桌邊的椅子拉了一個過來，戴楚賢看也不看，然後徑直走向了客廳。
客廳的地板霍啟明剛拖過，蹭光發亮，戴楚賢走到還在誠惶誠恐的霍啟明麵前，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果然長了一副好顏色，怪不得讓我女兒念念不忘，一定要救你出來。”
霍啟明尷尬了，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戴潤姿覺得戴楚賢這話說的難聽，便解釋道：“爸，我已經跟你說過很多遍……”
“話，隨你怎麽說，但事實，就擺在眼前。你們兩在這熱火朝天的共築愛巢，難道還有假的嗎？”戴楚賢滿臉痛心失望，“你從小我就給你最好的，沒想到你竟然會被這麽個小白臉迷惑，為了他甚至不惜跟我鬧翻。”
戴潤姿渾身上下充斥著一種深深的無力感，“我到底要說多少遍……”
“不用說！”戴楚賢勾了勾嘴角，連同戴潤姿一起嫌棄了，“你已經不配做我的女兒了，之前我不過是負氣讓你滾出戴家，現在，我是很冷靜的通知你，戴潤姿，從今往後，你都不要出現在我麵前。”
戴楚賢轉身決絕離開，霍啟明趕緊攔住他，“戴官，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我可以跟你解釋。”
“啪”的一聲。
清脆的聲響讓整個房間的空氣都凝固了。
戴潤姿不敢相信的看著戴楚賢，“爸爸！你怎麽能打人！”
“他能不要臉的勾搭你，我為什麽不能打人！”
戴潤姿失望的看著戴楚賢，眼前這個滿臉戾氣的男人還是她爸爸嗎？是那個一直教導她要行的正走的直的爸爸嗎？
她指著門口，衝口而出，“你走！你不想認我，我也不想認你！你現在固執偏見蠻不講理，你也不配當我的爸爸！如你所願，我以後絕對絕對都不會出現在你麵前。”
戴楚賢愣了愣，似乎是沒有想到戴潤姿會這樣決絕。
霍啟明想要勸勸戴潤姿，但是戴潤姿舉手打斷了他，“我的家事，請你不要插嘴。”
戴楚賢現在有點後悔，因為他剛剛是一時之氣，他並不想失去他唯一的女兒。
但是自尊心不允許他示弱，所以他指著戴潤姿和霍啟明，冷笑一聲：“好，很好！我倒要看看，你們兩個最後能有什麽樣的結局！”
戴楚賢大步離開，很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戴潤姿跑了幾步，跑到門邊扶著門框，看著空空蕩蕩的走廊，眼淚便掉了下來。
她也有點後悔，剛剛有點口不擇言，明明可以冷靜理智的處理問題，可是戴楚賢打霍啟明那一巴掌卻讓她失去了理智。
不知道爸爸還會不會原諒她呢？
霍啟明走到戴潤姿的身邊，看著她傷心難過的樣子，有點心疼。
便說：“你把你爸爸約出來，我跟他好好解釋，他會明白的。”
“不用了。自從我準備給你翻案開始，我和他之間的關係就越鬧越僵，走到今天這一步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戴潤姿麻木的關上門，“不認就不認吧，我無所謂。”
霍啟明看得出來她是在嘴硬，但也沒有戳穿。
心裏卻更感動。
原來戴潤姿為了救他付出了這麽大的代價，他之前在電視采訪上看到戴楚賢深明大義還以為是真的，沒想到他兩麵三刀，竟然因為自己的麵子讓自己的女兒滾出戴家。
霍啟明有點瞧不起戴楚賢。
可他畢竟是戴潤姿的父親，霍啟明還是希望他們父女兩和好。
他咬了咬嘴唇，皺起了眉頭……
當天晚上，戴潤姿沒有吃飯，自從戴楚賢走了之後，她就鑽進了書房，再也沒有出來過。
霍啟明敲門給她送過幾次咖啡，問她肚子餓不餓，她都是搖頭，然後不停翻著手上的文件。
“我還有很多資料要看，不用管我了，你先去睡吧。”
霍啟明歎了口氣，沒有戳穿她，每次他進來，她翻的資料總是那幾頁。
可是，他隻是一個普通人，要怎麽才能見到D國赫赫有名的大法官呢？
……
霍啟明沒有想到，第二天他所愁的事情就有了轉機。
秦月薇自從戴潤姿要搬家開始，就要跟過來看看她住的房子，戴潤姿因為霍啟明也在，所以一直拒絕。
但秦月薇又怎麽會是那麽容易放棄的人呢，她讓她老公發揮了一下專業，很快就查到了戴潤姿新家的地址。
開著車，拎著兩瓶紅酒就殺了過來。
秦月薇摁響門鈴的時候，是下午三點，當霍啟明把門打開的時候，秦月薇退了兩步，認真的比對了一下手機上的地址和門上的房間號碼。
不過三秒，臉上就換上了意味深長的微笑。
“霍先生，你和小姿姿同居啦？”怪不得戴潤姿一直攔著她，不讓她過來，原來金屋藏嬌了啊。
麵對麵看霍啟明真人……不得不說，戴潤姿的品味還挺不錯，他比新聞上看起來更加英俊，氣質也很幹淨，怪不得戴潤姿一直都不相信他是個強奸犯。
精品精品，絕對的人間精品。
秦月薇真是迫不及待想給他兩辦婚禮了。
“沒有沒有。”霍啟明趕緊擺手，“我是戴小姐收留暫時住在這裏。”
“住在一起，不就是同居嘛。”秦月薇笑得壞壞的，“還不請我進去看看你們的愛巢？”
霍啟明一邊帶她往裏走，一邊解釋，“不是愛巢……”
“好了好了，不用解釋了。”秦月薇把紅酒放到餐桌上，“小姿姿什麽時候回來？”
“我不太清楚。”
秦月薇一副不打算走的樣子，“那我在這裏等她回來。”
“那你請自便。”霍啟明被秦月薇火辣辣的眼神看得渾身發毛，連忙跑回了自己房間。
過了一會兒，他突然意識到，這位秦家大小姐可能會有見到戴楚賢的機會。
所以又從房間跑了出來，殷勤的問道：“秦小姐，你要不要喝咖啡？”
秦月薇聳了聳肩，“你衝我就喝咯。我這個人，很隨和的啦。”
霍啟明忙去做了兩杯咖啡出來，一杯擺在秦月薇麵前，一杯擺在自己麵前，討好的問：“秦小姐，請問你認識戴官嗎？”
秦月薇理所當然的說：“認識啊。”
就在霍啟明眉開眼笑的時候，秦月薇又說：“D國誰不認識戴官啊，但戴官認不認識我就不一定了。”
霍啟明的笑僵在了臉上。
秦月薇看他表情大起大落，便問：“你問這個幹什麽？”
“我想見他，跟他聊一聊。”
“聊什麽？”
“因為我的事，弄得他和戴小姐之間有一些誤會，我想……”
秦月薇了然的點頭，打斷了他，“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想讓他們父女兩和好，對不對？”
霍啟明有點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想是這麽想的，隻不過我人微言輕，恐怕也不能做到。但我想試試！”
秦月薇見他一心一意為戴潤姿著想，便爽快的說：“那我幫你安排。”
“你不是說戴官認不認識你都不一定嗎？”
“戴官一向眼高於頂，所以我雖然去過戴家多次，恐怕他也沒能記住我的樣子。”
“那你怎麽安排？”
“今晚有一個慶祝另一個大法官榮休的酒會，戴官一定會出席，你隻要去那個酒會，就一定會見到戴官。”
霍啟明眼睛一亮，“你有辦法安排？”
“那當然！”秦月薇信心滿滿的說，“你也不想想我老公是做什麽的！”
秦月薇看了看表，已經快五點了，便說：“事不宜遲，酒會六點開始，你趕快跟我走吧。”
霍啟明連忙跟著秦月薇出了門，到了會所，秦月薇叫過來一個領班，然後對他說：“你就跟他走吧。”
“你意思是讓我假扮服務生啊？”
“不然呢？那裏頭可都是D國司法機構有頭有臉的人物，你覺得我會有正式請柬麽？”
霍啟明雖然有些失落，但還是很感激，“那就謝謝你了。”
“不用客氣，小姿姿母胎單身到今天，終於碰見一個讓她動心的人，我希望你們能終成眷屬。”
霍啟明無奈的笑，“我都說了……”
“行行行，我知道了，你們不是那種關係。”秦月薇忍不住嘟囔，“你這嘴，簡直比小姿姿還要硬，現在不想承認就不想承認吧，總有一天醜媳婦還不是得見公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