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新的一切
總的來說,就是他欠考慮。
他應該考慮到奶奶的身體不好,考慮到荒山野嶺可能出現的危險,他明明可以先拿照片給奶奶看,他沒有必要非得帶著奶奶親自過去。
這次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奶奶在昏迷,晚晚沒有事,西山醫院也沒有暴露。
他癱倒在椅子上,眉間是抹都抹不去的濃愁……
而遠在大洋彼岸的何樂琪,正在準備出院。
她看著鏡子裏和何樂琪一模一樣的一張臉,臉上露出了詭異的笑容。
何樂琪先讓護士推著她去了趟墓地,摘掉墨鏡之後,看著墓碑上熟悉的三張臉,沉默了很久。
她變成今天這個樣子,失去的太多太多,爸爸、媽媽、哥哥、還有她的兩條腿……所以她不可能如陸司爵所願,平平淡淡以何樂琪的身份在米國渾渾噩噩一輩子。
媽媽死之前跟她說過,讓她去追求她想要的幸福,她會用盡畢生算計,去贏得她最終的幸福。
反而,已經沒有什麽可以失去的了,不是嗎?
她看著白澍的墓碑,淡淡的說:“對不起,但是請你相信我,我一定會讓何樂琪這個名字耀於世間,算是對你的一種補償。”
何樂琪重新戴上墨鏡,然後回了趟盛家。
忠叔忠嬸自從她去整容醫院之後就沒有再見過她,聽到門鈴響,在客廳打掃衛生的忠叔先去的對講機那裏,剛拿起話筒,看見顯示器上的畫麵,他就捂住了嘴巴,半天說不出話來。
在廚房忙活的忠嬸感覺不對勁,就跑了過來,“老忠你怎麽回事啊,是誰按門鈴?怎麽一點動靜都沒有?”
忠叔指了指畫麵,忠嬸也是愣了一下,但是她很快就反應過來了,高興得熱淚盈眶,“快讓樂琪進來啊。”
“真的是樂琪嗎?”
忠嬸越過忠叔,去摁了開門鍵,然後深深看了忠叔一眼,說:“當然是樂琪!我們早就說好了不是嗎?我們的女兒隻是受了傷,她現在治好了,自然要回家!”
護士推著何樂琪進屋,她便對護士說:“今天謝謝你了,你可以回去了。”
等護士離開之後,忠叔忠嬸就圍了上來,忠嬸一把抱住了她,眼淚從渾濁的眼珠裏流了出來。
忠叔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她,他知道這張和樂琪一模一樣的臉其實是大小姐,他實在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態度去麵對她。
何樂琪抱著忠嬸,紅著眼眶說:“爸,媽,我回來了。”
忠嬸抱她抱得更緊,“回來了就好。”
忠叔聽見她喊爸,身子微微顫了顫,然後捂住了眼睛,痛苦的別過了頭。
這不是他的孩子,這不是樂琪,他雖然很想樂琪回來,但他並不願意看見有人冒名頂替樂琪。
可是,這個冒名頂替的人是大小姐,是他從小受惠的先生太太唯一的血脈,他就算再不喜歡,也隻有閉嘴。
樂琪,樂琪,我可憐的孩子,你現在是不是已經轉世投胎了,還是說,身份已經被搶了的你已經再也沒有機會轉世投胎了?
想到這裏,忠叔悲不能抑,突然覺得胸口一陣發疼,他捂住了胸口,控製不住的往後倒去。
“砰”的一聲巨響,抱頭痛哭的忠嬸和何樂琪都驚慌的抬起頭來,就看見忠叔已經直直的躺在地上。
家裏又是一番手忙腳亂,打電話叫救護車,何樂琪行動不便,忠嬸就讓她在家等他們,不要再跟著跑了。
何樂琪焦急的聽著救護車的鳴笛聲越來越遠,心情簡直糟透了。
難道她真的就是災星轉世?克光了盛家所有人,現在又輪到忠叔忠嬸了嗎?
她給陸司爵發了條短信,大意是說她不想要何樂琪的身份了,她想重新整容成白澍,因為那樣的話,她就不會對忠叔忠嬸造成傷害。
陸司爵連忙給她回了個電話,何樂琪卻一直都沒有接。
他擔心她出事,就派人去盛家打探了一下,才知道,何樂琪剛剛出院,忠叔就被救護車拉進了醫院。
陸司爵恍然大悟,原來她還是那麽在意自己會不會給身邊的人帶來災禍,於是他給她回了條短信:好不容易才變成另外一個人,現在再變回去便前功盡棄,如果你實在擔心會給忠叔忠嬸帶來厄運,我可以安排你去別的國家,離得他們遠遠的。
何樂琪抓著手機,嘴角有隱隱笑意。
她故意不接電話,陸司爵卻還是知道了事情的始末,說明他還是在意她的,不是嗎?
能夠離開米國,她就成功了一半,如果能夠回到m國,那才是完全成功。
她想了想,沒有給陸司爵回任何消息,直接關機了,然後用家裏的電話叫了一輛出租車,給忠叔忠嬸留了張字條,就離開了盛家。
不管怎麽說,她已經欠何樂琪太多太多,她不能再坑害忠叔忠嬸了,但是以後忠叔忠嬸如果有任何需要,她一定會第一時間出現在他們身邊。
何樂琪坐在出租車上,並沒有想好去哪裏。
她現在這副樣子,去哪兒都不太方便,而陸司爵一直安排好了她所有的生活起居,她身上所剩的錢也並不多。
想了想,她決定去殘障人士福利中心。
陸司爵對她向來心軟,如果讓他知道她過的不好,他一定不會坐視不理,所以,她打算安安心心在人員嘈雜條件很差的福利中心呆一段時間,反正以陸司爵的能力,在米國找到她也用不了太久時間。
何樂琪登記了資料,就住進了狹窄的四人間,她的房間裏除了她之外,另外三個女人,一個眼瞎、一個耳聾,還有一個缺少雙臂,加上她一起,倒是一個完整健康的人了。
這三女人在福利中心已經住了很久,被病痛和生活折磨得麵目愁苦,看見她進來,沒有任何一個表示歡迎,大家紛紛冷漠的“哼”了一聲,然後嫌棄的別過了臉。
何樂琪不以為意,反正在她的心裏,她和她們是不一樣的,所以也不用去與她們搞好關係。
她的床鋪在門口的位置,床褥上有深一塊淺一塊的斑駁,一看就特別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