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想告訴你
“那好吧，我們先去找一找。”
老嶽領著陸司爵往裏麵走去，然後有些試探的問：“這家醫院以前是做什麽的？跟你有什麽關聯？”
陸司爵心裏著急，不想現在去長篇大論的解釋，就反問道：“怎麽了？”
“你不想說的話我不勉強你，但是你得有個心理準備，三樓的樣子可以用慘烈來形容。”任憑老嶽見慣血腥場麵，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冷戰，這也是他阻止陸司爵報警的原因。他不能保證陸司爵與那個幾乎被血跡染遍的房間沒有任何關係。
陸司爵一心想去找奶奶，對於老嶽的話沒有放在心上，急匆匆的朝著樹林裏走去。
……
顧溫晚一邊在樹上畫小花做標記，一邊往樹林深處走。
她越走，發現前麵的亮光越多，樹也越少，視野更加開闊。
她加快了腳步，幾乎是奔跑著穿過了這片樹林，然後就看見了一望無際的空地，比剛剛西山醫院門前的那片草坪還要大。
這個空地上全都是枯萎了很久的植物，她依稀從那些幹枯的枝葉上分辨出來，好像都是芍藥。
這麽大麵積的芍藥……
難不成這個地方才是陸司爵記憶中的芍藥園？
她踮起腳尖，四處張望，忽然看見遠遠的盡頭有個佝僂的身影正蹲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撫摸眼前的花枝。
是奶奶！
顧溫晚高興的朝著她奔跑了過去，離得近了之後，她才發現原來奶奶麵前的那株芍藥沒有死，開著鮮活的白色花朵，正在隨風飄逸。
這整整一大片花田，就隻剩下這一株還活著。
她聽見奶奶喃喃的跟花說著：“對不起，對不起，我來晚了，我不該不管你們的，可我忘了你們在哪裏……”奶奶聲音哽咽，“阿裘，我對不起你，我讓你的心血都白費了，我沒有好好照顧這些芍藥……”
顧溫晚慢慢走近，十分不忍心的扶住老人家，“您別哭了，要是爺爺看見您哭成這樣他也會傷心的。”
奶奶看向顧溫晚，眼神卻突然驚慌失措起來，“你……你怎麽在這裏？”
“奶奶，您忘了嗎？我們一起過來的。您在這裏等我，我找找看有沒有信號，通知一聲司爵。”
顧溫晚站起身，拿著手機對著天空四處揮舞，然後衝著她感覺信號好一點的地方走過去。
她沒有聽見奶奶在她背後追著她說：“晚晚，別走，我有話跟你說，關於星辰……”
顧溫晚步速極快，很快就把奶奶甩開了一大截，走到了一排大樹邊，總算是搜尋到了一點點信號，她撥通了陸司爵的電話，“司爵，我找到奶奶了，你們趕緊過來吧。”
她話音未落，突然聽見有樹枝斷裂的聲音，抬頭一看，有棵鬆樹攔腰斷了，樹梢部分正朝著她的腦砸了下來。
顧溫晚整個人嚇得呆住了，手機從手裏滑落，明明知道自己該逃，可是腳卻像生了根，根本挪不動。
忽然有一雙手推了她一把，她朝著前麵踉蹌了幾步，然後摔倒在地。
顧不得痛，回頭一看，就見那棵樹倒在了奶奶身上，奶奶被壓得臉都陷進了泥地裏……
顧溫晚一聲尖叫，“奶奶，奶奶……”
她撲了過去，想挪開那棵樹，可是用盡了力氣都挪不開，她急的快哭，聽見掉落在地上的手機裏陸司爵擔心的詢問，立刻拿起了手機，“怎麽辦，奶奶被樹壓住了……怎麽辦怎麽辦……”
“你先別慌，我們馬上過來。”
陸司爵順著顧溫晚留下的標記，往前飛奔而去，幾分鍾之後，就找到了奶奶和顧溫晚，還有這一大片枯萎的芍藥園。
顧溫晚還在努力搬動斷樹，老嶽叫她讓開，“我來就行。”
她懷著孕，本就是不該幹體力活的。
陸司爵把她安撫到一邊，就見老嶽已經輕輕鬆鬆的將斷樹抬起，扔到了一旁。
“司爵，這個地方救護車可能不太好找，我們必須馬上自己送你奶奶去醫院。”老嶽利落的背上了陸奶奶，“你們快跟我來，不要一個兩個在那傻站著了。”
“好。”
老嶽打前陣，陸司爵扶著顧溫晚跟在後麵，因為路都已經走過一遍，所以這次很順暢的就回到了西山醫院，找到了他們的車。
老嶽把奶奶扶進陸司爵的車裏，然後讓顧溫晚從另一邊扶著她，對陸司爵說：“你們先送你奶奶去醫院，我收拾收拾這邊，再回去。”
“辛苦你了。”
“別矯情！該幹嘛幹嘛去！”
老嶽說完就朝著醫院裏麵走去，雖然這裏人跡罕至，但如果有人看到三樓那副血跡斑駁的樣子，難免會多生事端，所以他打算去找幾把鎖，把院門，和住院樓的門全都鎖起來。
陸司爵將車開得飛快，陸奶奶在顧溫晚的懷裏也是左右搖晃，她想讓陸司爵開慢一點，又害怕耽誤了治療時機，所以隻能抱得奶奶更緊一些。
她怎麽也沒想到，奶奶竟然會因為救她而受傷，如果奶奶真的出了什麽事，要她怎麽辦才好。
到了嘉仁之後，已經預約好的醫生等在門口，迅速就將奶奶運進了急診室。
邵恩祈看了看陸司爵的車，那些劃痕跟泥點和上次顧溫晚送紀慎行來醫院的時候一模一樣，就勾起了一抹嘲弄的笑，“你們又去紀慎行受傷的那個地方了？怎麽每去一次就要傷一個？那地方是不是受過詛咒啊？”
陸司爵還沒來得及回應，他已經闊步走遠了。
顧溫晚忍不住順著他的話想，懊惱的要命，“我再也不要找什麽記憶了，邵醫生說的沒錯，那個地方就是有詛咒，上次是紀慎行，這次又是奶奶，我放棄了……”
“晚晚，你不要怪自己，這些都是意外。”陸司爵抓著顧溫晚的手，“我先帶你找個地方休息一下。”
他帶她走到急診室的等候區，又給她倒了一杯熱水，“告訴我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迷迷糊糊穿過那片樹林就看見了奶奶，我就想給你打電話通知你，然後我找信號找到了那個地方，那棵樹突然倒下來……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奶奶之前明明離我很遠很遠，可是我出意外的時候她卻就在我身後，她推開了我，然後自己被樹砸倒了……”
“嗯。”陸司爵摸著顧溫晚的頭發，安撫她道，“可能是奶奶想跟你說話，所以走到你旁邊了吧。如果說要為奶奶的受傷找個人負責的話，那個人也該是我，是我把奶奶帶過去的。”
“我們都想錯了是不是？芍藥園和西山醫院根本不是一個地方，所以跟奶奶也沒有一點關係？”
陸司爵點點頭，“是的，它們雖然都在同一座山上，但卻是兩個不同的山坡，難怪我會混淆。”
“奶奶看到那些芍藥都枯萎了，特別傷心，我們去幫她把芍藥園重新種起來好不好？”
“我也是這麽想的。”陸司爵歎了口氣，“她生病已久，所以忘掉了芍藥園在哪裏，我對這些事情又不上心，芍藥疏於打理，枯萎也是很正常的。”
顧溫晚雙手合十，默默祈禱，“希望奶奶不要有事。”
“一定不會有事的。”
很快，接到了消息的陸安遠便趕來了，劈頭蓋臉就訓斥陸司爵，“你這麽大人了做事能不能有點分寸？你奶奶這麽大歲數了你帶她去找芍藥園幹什麽！”
“爸，這事不怪司爵，是我的錯。”
陸安遠對顧溫晚倒是一貫的慈眉善目，“你不用替他說好話，他是什麽人我還不知道嗎，說一出是一出的，你懷著孕，就不要在這裏傻等了，回去休息吧，有什麽事我們通知你。”
顧溫晚不想走，“我不累。”
手術室的燈滅了，醫生走了出來。
“陸老太太受到了強烈的撞擊，目前生命體征穩定，但她身體向來虛弱，所以陷入了昏迷狀態，至於什麽時候能醒，就要看陸老太太自己的意誌力了。”
陸安遠攔住了醫生，詳細的問著奶奶的病症。
陸司爵和顧溫晚則和送奶奶回病房的護士一起，離開了急診室。
護士對他們說：“老太太暫時不會醒過來，我建議你們家屬要有長期的心理準備。”
顧溫晚抓緊了陸司爵的手，眼眶就紅了，她還沒開口，陸司爵就安慰她，“醫生隻是說奶奶會昏迷一段時間，並沒有說她永遠都醒不過來，你先不要悲觀。”
他掩去了心裏所有的情緒，懊悔、悲傷、難過……隻是想讓顧溫晚心裏好過一點。
顧溫晚搖了搖頭，陸司爵知道她想說什麽，就又說：“有傷心的時間，倒不如好好養好自己的身體，等奶奶醒過來，看見多了兩個曾孫，她該多高興啊，還有啊，芍藥園的整修工作我就交給你了，你有得忙呢。”
護士去拿了病曆進來，看見他們還在，就催他們回去，“老太太且得昏迷一些日子，你們在這裏也是無用的，回去吧，都回去吧。”
陸司爵於是帶著顧溫晚回家，看著她吃下晚飯，又乖乖去睡覺了，這才放下心來。
回到書房，腦子裏卻一遍一遍過著今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