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目擊證人
回去的路上，雨越下越大。
密集的雨柱打到車窗上，漸漸讓人看不清前路。
但車窗外，被雨水衝刷過的道路卻變得格外幹淨。
顧溫晚想，如果人的心靈也能跟世間萬物一樣，經過一場雨的洗滌就能變得潔淨如初，該多好。
她沒想到，顧安寧竟然把沈嘉誠的死歸咎到陸司爵的頭上，並且似乎不準備罷手的樣子。
到底，到底是誰把陸司爵撞死沈嘉誠的那些照片發到網上了呢？
當時既然有人在現場拍照，怎麽可能她和梅湘一個目擊證人都找不到呢？
顧溫晚忽然靈光一閃，給梅湘打電話：“你先找地方休息，等到淩晨我過去找你，我們再一起找。”
車禍發生在深夜兩點，那個時候能在街上出沒的人，可能白天都在家裏睡覺，所以她應該選擇同樣的時間點再去光華街。
……
祁選回到警局，與陸司爵會麵的時候，便把碰到顧溫晚的事情說了。
陸司爵吩咐他：“盡量不要讓她參與進來，派幾個人暗中護著她。”
“知道。”
顧安寧現在像個瘋狗，也不知道哪來的膽子，已經開始以沈嘉誠遺孀的身份在微博發長文控訴他了。
她把自己塑造成了一個即將結婚，未婚夫被陸司爵無情殺害的未亡人，又可憐又傷心，時不時回憶回憶她和沈嘉誠的美好過去，叫無數人唏噓落淚。
不明真相的圍觀群眾紛紛義憤填膺，在網上對他口誅筆伐，鍵盤俠罵他現在都成政治正確了。
陸司爵也怕顧安寧會煽動人去對顧溫晚不利。
說起來，拍照片傳上網的人究竟是誰呢？是不是顧安寧？還是說顧安寧也是因為網上的爆料，才賭著一口氣想要朝他報複？
晚晚現在竟然也在幫他查這些事，他還以為她在生氣，不關心他了。
想到她這麽緊張他，陸司爵不自覺的就笑了。
他並不怕被人冤枉，也不怕被拘留，他怕他的世界從此沒有她。
他暗暗發誓，等他出去之後，一定要跟晚晚好好道歉，是他不對，是他說話不注意分寸。
或許是因為心裏存了太多秘密的緣故，他對待顧溫晚的態度一直不能如他自己所想，總是很容易就失控。
他最近還在害怕，如果她恢複記憶了怎麽辦。
如果她想起來他從前做的那些無恥的事說的無情的話，她會是什麽反應？
如果她發現他找到她之後，利用她失憶，對她所做的一切，都是騙局，她會是什麽反應？
陸司爵覺得好累，人生從未如此沉重。隻希望能在晚晚恢複記憶之前，讓她能多愛他一點，多了解他一點，多信任他一點。
……
顧溫晚回到家，陸星辰正在吵著鬧著要去警局找霸霸，管家收到明確指示，決不允許小少爺去警局，所以帶人在門口拚命攔著。
“小少爺，先生沒準過會兒就回來了，你就不要再為難我們了好嗎？”
“我隻是想去警局看看，你們到底為什麽攔著我？”陸星辰試圖從人群縫隙間傳過去，然後被無情的擋了回來。
他怒了，站到椅子上指著他們說：“再不讓我出去，我叫你們通通滾出陸家。”
顧溫晚走了進去，管家就跟看到了救星一樣，臉上全是要哭出來的表情，對著她求救。
“太太，你可算回來了。”
顧溫晚朝陸星辰招了招手，陸星辰便朝她撲了過來。
“晚晚，你去哪兒了。”他抱著她嗚嗚哭著，“你不在家，霸霸也不在家，他們都欺負我……”
“吃飯了嗎？”
“沒有。”
“先吃飯吧，我餓了。”顧溫晚牽著陸星辰的手，朝著餐廳走，“等吃完飯我帶你去玩遊戲。”
陸星辰卻掙開了她的手，“可我不想玩遊戲，我想去警局。”
顧溫晚蹲下來跟他講道理，“你霸霸在警局很好，沒有人敢欺負他，你要是去了，會給他添麻煩，他現在正在和律師商討怎麽洗脫自己的罪名，你是不是還想讓他分心出來照顧你？”
陸星辰咬著嘴唇想了一會，扁著嘴問：“霸霸真的沒事嗎？”
“當然了，你爸沒做過的事，誰能冤枉得了他，你不是說過你霸霸是世界上最厲害的霸霸嗎？那你還擔心什麽呢？”
“好吧，我不去警局了。”
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管家立馬吩咐開飯。
桌上跟往常一樣擺的琳琅滿目，顧溫晚一點胃口都沒有，可是為了讓小星星放心，還是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饒有滋味的吃著那些菜。
她把小星星哄睡著之後，就讓管家派車把她送去了光華街。
梅湘在靠近那個路口的一家小吃店坐了一下午，和老板聊了很多有的沒的。
等顧溫晚到了之後，她便跟她匯報說：“這條路的對麵是一家廢棄工廠，已經廢棄好些年，據說被一家房地產企業買下來打算拆掉蓋成小區，但不知道為什麽一直沒有動工。而我們這一麵都是老式小區，靠近好幾所名校，很多住戶都是在陪讀的家長，所以一到淩晨街上幾乎沒什麽人。”
“廢棄工廠？”顧溫晚在腦海中模擬陸司爵開車和沈嘉誠從路邊衝出來的場景，“那麽晚了，沈嘉誠在這附近做什麽？他會不會正好是從工廠跑出來的？”
“這一點警方調查過，根據距離計算，他確實是從工廠跑出來的，但是其中緣由尚不清楚。”
顧溫晚“嗯”了一聲，“那我們就在這裏等吧。”
梅湘看了看表，“已經快十點了，老板十點半打烊。隔壁還有一家小旅館，我們可以去邊休息邊等。”
“好。”
兩人一起走到小旅館，開了一間房，上了三樓。
這家旅館應該有些年頭，家具和陳設都很舊，電視還是25寸的厚厚的台式機器。
顧溫晚走到窗邊，拉開了窗簾，正好可以看見車禍發生現場。
她在腦子裏不停複演當時的畫麵。
陸司爵從東開車過來，路上一個人都沒有，他便稍微加快了車速，然後突然有人衝到了車前，他想刹車，可是已經來不及……
沈嘉誠跑的那麽慌張，會不會是因為身後有人在追他？
那幾張網上爆料的照片，顧溫晚又仔細看了幾遍，發現從角度上看，好像是在馬路對麵拍的。
會不會這些照片就是追他的那個人拍的？
她突然對梅湘說：“我想進那個工廠看看。”
“不要了吧，很荒涼的。”梅湘試圖勸服她，“警方已經進去調查過，我們的搜證技巧總不會比警方還厲害吧。”
“可我還是想進去看看。”
知道顧溫晚固執，梅湘也隻好妥協，“那我陪你。”
已經深夜十一點，兩個女人從旅館出來，在廢棄工廠的門口徘徊了一會，然後走了進去，這一走，仿佛就走進了黑暗裏，再也看不見身影。
顧溫晚舉著手機的手電筒，從這個後門一直往前門走，然後發現前門那邊也是一條繁華的街道。
那麽，沈嘉誠有沒有可能是被從這條街道追得慌不擇路進入了工廠，然後從另一個門出去的呢？
梅湘覺得她分析的很有道理，“之前好像隻是搜查過這個工廠，按你這個說法，其實這條街道也有可疑，但是依靠我們兩的力量很難做到這麽大範圍的調查，我給祁選打個電話，讓他去查。”
梅湘專注打電話，顧溫晚站在門邊，看著街道上的車水馬龍，忽然聽見身後有動靜。
便很警覺的回頭，“誰？”
黑暗裏沒有回音。
顧溫晚鷹隼般的銳利眼神朝著黑暗望了過去，似乎想要穿透一切，可是什麽都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