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5章 浪花一個比一個大
宇文厲點頭,濃濃劍眉微揚,泛著幾許笑,若有似無,更多的則是威嚴。
挺拔身影緩動,恰在這時,侍衛抬著屏風走來。
距離拉近,屏風畫作更加清晰,落筆走勢線條勾勒,全入眼中。
刹那,宇文厲停步,微揚劍眉恢複如常,清朗的眸一下子深邃。
雙目直視,他盯著那幅畫。甚至上前一步,卻在這時——
“皇上,請入座。”
恭敬的一聲,柳從謙側身,擋住宇文厲的視線,旋即朝旁側使了眼色。
很快,柳府兩名小廝走來,接過侍衛手中屏風,不一會抬著走了。
宇文厲雙目一下子清明,思慮退去,入座前,他抬頭望著高台,威冷的視線一掃而過。
河風乍起裙擺飄蕩,謝汐兒筆直站著,晶亮的眸泛著冷光。
這一刻,四個字閃入宇文厲腦海,清傲孤冷。
別人對他卑躬屈膝,跪滿一地,就她身形挺拔,不卑不亢,是個大膽女子。
高台上,謝汐兒淡冷相對,渾身泛著冰冽寒意。
關靈秀就在旁邊,隻覺的後背發冷,扭頭瞧去,心止不住咯噔。
確定是鄉野丫頭嗎?舞畫一絕,見了皇上,也不緊張,好像還沒跪拜……
思及此,關靈秀手都捏緊了,唇微動就要出聲——
這時候,隨著一陣響亮鑼鼓。
“雲州詩會,謝家大小姐得勝!”
即便不宣布,眾人也知結果。
關靈秀服輸,出聲爽朗,“我甘拜下風,隻是,我沒想到,研究十幾年書畫,不及一個鄉野丫頭自學。”
一口一個鄉下姑娘,但話音沒有任何諷刺,隻有濃濃的疑惑。
此刻,謝汐兒收回心神,“一方水土養一方人,關大小姐縣城呆慣了,不若曠野走一趟。”
話落,她朝台下走去。
眾人視線跟著紅裙飄轉,其他姑娘,全成了擺設。
關靈秀看著謝汐兒遠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的嘖了下,下台前看了謝蓮依一眼,笑道,“鳳凰都走了,你這隻山雞,還愣著?”
此時,聲音就諷刺了。
謝蓮依抿緊唇瓣,她沒有動筆,空白屏風。
而關靈秀,畫到一半停下。
隻有謝汐兒,脫穎而出。她那麽努力,成了陪襯。
謝蓮依眸神晦暗不明,看著底下眾人,眼珠子恨不得釘在謝汐兒身上。
為什麽!
謝汐兒不是草包嗎,竟出了大風頭!
琵琶,舞畫……,這些東西,到底從哪學的?
別人不了解,可她清楚,伴隨十幾年的姐姐,根本沒有夫子,從小就不聰明。
怎麽可能自學?
恨意,嫉妒疑惑,各種心緒湧上心頭。
最終她隻能低頭,從高台走下。
然而,謝蓮依剛走下,最後一步剛邁上平地,就聽響亮的禮官聲。
“詩會得勝者,玉杯一盞!”
話落,一陣有力腳步聲,侍衛端著托盤走來,上頭蓋著紅布。
每次雲州詩會,最終勝利的,都會拿到玉杯。
論品質,在謝汐兒眼裏,玉器算一般。
但玉杯背後的深意……
有了玉杯,無論男女,等於在國子監有了通行證。
倘若普通書生,若要為官,就是一條捷徑。
雲州詩會例行,已有百年,距離上次女子取勝,掐指一算,一百多年了。
現在,又出了一名女子。
眾人羨慕的目光紛紛投來,坐在後排的,按捺不住。
“你們剛才說,紅裙姑娘姓謝,謝刺史的妹妹?”
“她得了玉杯,就能去國子監了!和世家千金一起進學,柳大學士又喜歡,指不定收做女學生。”
說到最後三字,他們全閉嘴了。
誰都知道,曾經,柳大學士有個女學生,就是趙四小姐。
趙家倒台六年多了,今日皇上也在,他們可不敢議論。
片刻,玉杯呈至謝汐兒麵前,她低頭瞧著紅布。
就在這時,清朗威嚴的男子聲傳來,“對國子監,可有興趣?”
謝汐兒眸神冷凝,抬頭時,恰見宇文厲雙目眯著,上下打量她。
這種眼神,就像琢磨陌生的物品,滿含思量。
“長兄上任雲州刺史,作為妹妹,理應和家兄一起。”
話音剛落,絲絲輕笑溢出,“原來,你就是謝刺史的妹妹。”
說罷,宇文厲視線微轉,看向詩會不遠處。
而那裏,站著幾隊禁軍。
很快,他收回眼神,眸中波瀾四溢,“青泯謝家,教養出一雙好兒女。”
謝汐兒沒有多說,揚手接過玉杯,朝女子座席走去。
遠遠的,她就看到檀歌和宋韻樂。
前者敬佩,後者多了幾分擔憂。
謝汐兒緩緩走去,還未入座,卻聽——
“謝家姑娘,如今多大了?”
簡單一語,滿場嘩然,所有人聽的分外清楚。
皇上竟主動問謝大小姐,芳齡幾許!
難不成……
謝蓮依好不容易平複的心緒,再次起伏,謝汐兒為何如此好命!
坐在次桌的謝遠知,一直很平靜,他知曉妹妹才情了得。
可聽了這話,他無法安定,連忙起身拜禮,“皇上……”
兩字剛出,極有節奏的腳步聲驀然傳來,仿似鑼鼓陣陣,每一下都壓在人心上。
瞬間,眾人的心連連跳著,循聲往入口處瞧。
這一看,當即傻眼!
士兵,好多士兵!
今年雲州詩會,熱鬧的不像話,心髒都受不了了。
謝汐兒平靜的眸底起了波瀾,宇文厲毫無預兆的出現,寧世遠也……
漸漸的,一襲玄色身影進入視線,麵容清雋,劍眉微微而揚,刀鋒般的側臉,一點點磨人入心。
“他,他……”
強烈的倒抽涼氣聲,各家公子和小姐,根本抵不住,心肝直顫。
真是一波連著一波,浪花一個比一個大!
四界泰鬥,令人興奮。皇上忽然出現,他們緊張。神秘無蹤,家族勢力龐大的寧遠侯,他們憧憬又懼怕。
沉穩利落的腳步聲漸近,所有人的心,都隨之跳動。
宇文厲麵色平靜,唯眼底閃過一抹深思,來的很巧。
有時候,太湊巧,就是人為布局。
在場閨秀,幾乎全部低頭,有些人第一次看到寧遠侯,直接紅了耳根。
隻有謝蓮依,她根本不知道這男人是誰。
她隻有一個念頭,他長得真好看!渾身氣勢,冰冷泛寒,卻又透著致命的誘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