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商談
看著蕭錦芸悠然自如，陌絨反而不如從前那般有一股腦的怨氣。有些事情早在宮中的這幾年想得清清楚楚。她不會是他的唯一，也不可能是他的所愛，否則這些年她也不會如此孤寂。但她對他的心意是不會改變的，朝廷中的風聲雨聲她也略知一二，大多數還是顏以亦親口告訴她的。因為在宮中，不會有人承認她是個妃子，在他們眼中，她不過是個低等的下人，一隻攀上梧桐樹的烏鴉。
“不要諷刺我。”輕輕地開口，陌絨的眼中帶著淡淡的哀傷，“陌妃”這個稱呼一直是她的痛，貴為妃，低為下人。
沒料到冰美人一開口就是這話，蕭錦芸微微一愣，極不自然地解釋：“沒有，難道不應該這麽叫你嗎？”
“你可以叫我陌絨。我可以叫你芸兒吧？”“沒……沒問題。”
蕭錦芸對她的改變感到詫異，卻也盡力忍著，而陌絨卻也是淒涼地一笑轉過了話題：“其實很羨慕你的生活，不用考慮別人是怎麽想的。這樣活的很輕鬆。我曾經陷害過你，差點，你就死了，因為我。”
語無倫次的話語，但蕭錦芸隻是靜靜地聽著，開始對陌絨細細打量起來。以前她也有仔細看過這個女人，但感覺好像不太一樣了。當初的她自信，而現在是難以言喻的自卑。是因為那層所謂的尊卑身份嗎？比起以前，她明顯懂得如何對自己好，懂得如何保養皮膚了。光潔如玉的臉蛋看上去就像她身上的錦緞一樣細膩光滑，在射進屋內的片片陽光中顯得特別精細，帶著一種別樣誘人的風味。
“你漂亮了，真的。”蕭錦芸淺笑地誇獎著收回目光，“你沒有敵意，那我們就是朋友。說說吧，所為何事？”
想著顏以亦被她今天這麽一鬧也不會過來，所以她進屋的時候就把那些繁瑣的宮裝都換下來了，隻披了一件特意讓陶兒做的低領類似唐裝的外衫。她無意的身子前傾，白皙的後頸恰好以一種完美到不可思議的弧度展現了出來，炫目。
“其實你也很漂亮。”陌絨苦苦地說著，繞回正題，“是姚氏一族要叛亂。”
肯定的語氣讓蕭錦芸也隨之失神，不得不佩服起陌絨的觀察力。連姚以柔這個做女兒的都不知道其父是怎麽想的，而她陌絨知道，要麽是她猜的，要麽……是顏以亦說的。蕭錦芸比較期望的反而是第二種結果，以前對陌絨沒什麽好感，但現在不同，大家是同盟，通俗點說就是一隻船上的螞蚱。
“所以你想來幫忙嗎？”她笑著問道，語調很明快，就像是在花叢中穿越的蝴蝶般，不帶絲毫雜念，“說起來我真的有件事情想找你幫忙。”
微微一愣，陌絨苦澀地勾起唇角：“你覺得像我這樣一個被人冷眼相待的‘妃’能幫你什麽忙呢？”她不想否認來之前她的確有過某種念頭，但想歸想做歸做，有些事情必須量力而為。雞蛋碰石頭是沒有結果的。
“再怎麽不被人看待，也總比我做起來要順利的多。可別忘了，今日黎婕妤邀請了姚昭儀到紅鸞殿喲。”輕輕眨了眨眼睛，蕭錦芸淘氣地笑作一團。
陌絨以前的職業好歹也要看人臉色，聽蕭錦芸這麽一說便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唇瓣一彎，勾勒出一道完美的線條：“我幫你。”是的，幫她，因為幫她就是幫那個男人，這些都是她心甘情願為他做的，她可以不求他的任何回報。
說實在的，蕭錦芸並沒有料到**裏還有這麽多愛他的大美人。怎麽說呢，潛意識裏**裏的女人就是為了“皇帝”這麽一個頭銜而去的，如果皇帝不在是皇帝，那她們的阿諛奉承也就到了盡頭，隨時可以倒戈相向。穿越小說不都是這麽寫的嗎？當然不能排除有真愛性質，雖然，這個可能小的可憐。先入為主的思想全都在此刻被打破，或許她的確該好好省視一下這裏的形勢了。
“你不參與**紛爭，那你對**裏的妃子了解有多少？”蕭錦芸呢喃著問出一句。
“不參與不代表不知道，這裏麵很大一部分人是我協助皇上在選秀過程中選出來的，所以會比較清楚。南妃是南國公主，這一點你應該很明了，不過她起先也沒有這麽受寵，反而處處被排擠。隻是她的運氣好、勇氣可嘉，很快用手段讓那些人反抗她的人乖乖閉嘴了。紀昭儀後來就與她為伍，不過這個人心機比較重，卻免不了有些幼稚，她的目標很明確，就是後位。至於裴美人……”陌絨看了蕭錦芸一眼，不語。
“我和她沒多大關係，無非是逢場作戲，你盡管說就是了。”
“她在宮中招攬人心的手段很獨到，讓每個人都覺得她很善良，或許這也是她的高明之處。我知道她以前是跟著周素穎的，近期似乎與南妃走得很近。”
蕭錦芸微微皺眉，冷笑道：“沒想到這個女人的野心不小，我倒是錯怪素素了。”
“素素？”“嗯，素素說來者不善，我沒看出來就是了。”
陌絨失笑地搖了搖頭，繼續說道：“姚以柔你見過了，剩下就是雪婕妤、穆美人、方美人。雪婕妤一曲聞名天下，她爹是重臣，所以她這個做女兒的自然是比旁人要受寵一些，可惜，她的性子太過懦弱，成不了大器。穆美人能歌善舞，尤其是她的嗓子，唱出的歌繞梁三日而不絕，這女子太自命清高。至於方美人，她氣質不錯，文采極佳，不過平時不太能看見她，她總是一個人在自己的院子裏，也比較沉默，很難拉攏。”
蕭錦芸沒想到能得到這麽多消息，思量再三，她開口道：“絨，你去見一下紀昭儀吧。”
被她的稱呼和要求都嚇了一跳，陌絨看著她的目光變得詭異起來，夕陽餘暉下她就像是耀目的新月，沒有雜質，讓人很心安。可……
“你很奇怪，我為什麽叫你去找紀瀾而不是南馥言，對不對？”蕭錦芸撐起下巴，眼神變得深邃起來，“南馥言一直以為紀瀾是跟隨她的，而紀瀾呢又有自己的目標。我想，前幾日紀瀾是特意叫她爹到朝堂上去吼一嗓子的，畢竟一個他國公主能在本國立足就不錯了，**的人服她不代表滿朝文武會認同她。若是失敗了，那也怪不到紀瀾的身上。可如果紀瀾也有了自己的隊伍，有了支持自己的人，那麽……”
“那麽形勢就會有很大的轉變。不但是支持南妃的黨派會全部跑去支持紀瀾，就連支持姚以柔的也會有所動搖。打一個比方，就是軍心不穩。”陌絨接著蕭錦芸的話說下去，發現這個計策竟然不會損害到她們一絲一毫的利益，卻能讓那兩派朝臣窩裏鬥。
“一點就通，那就拜托你了哦。”蕭錦芸聽她答應下來，心情大好。
有人幫忙和沒人幫忙是兩個不同的概念，她剛剛還在想著怎麽去惹起兩邊的矛盾呢。要是她主動去請紀瀾亦或是南馥言，都會影響到這邊姚以柔的進程。且不說事情成功與否，搞不好她的名聲還會弄壞。一個牆頭草妃子不會是別人喜愛的對象嘛。
“不客氣，那我……走了。”陌絨指了指窗戶，輕輕一笑，“唰”地一下便消失在了視線裏。
蕭錦芸急急地起身望向窗口，目送著她離開，不可否認，她有那麽一點點開始同情起這個曾經想要傷害她的女人了。那道孤寂行走在夕陽下的身影，似乎在夜風裏搖曳著，那麽淒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