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姚以柔
踏入紅鸞殿，寂靜無聲，連一個下人都沒有。姚以柔皺了皺眉，暗想那女子到底打的是什麽主意，看看領路的朔嵐臉上並無異樣，她也隻能緊跟其後。
一身白衣勝雪的女子傲然佇立在庭院內，襯著寂靜宏偉的宮殿亦是安然如斯。她身旁的一棵桂花樹散發著陣陣的香氣，枝頭的桂花隨著風的舞動飄落下來，如雪花般靜謐，如蝴蝶般絢爛。美的讓人移不開眼，連姚以柔也不知道要用何等詞語來形容這女子的嬌豔。
“娘娘，姚昭儀到了。”朔嵐率先回過神來，小心提示著。可笑，像她這樣貼身服侍的婢女也摸不透她到底還有多少魅力是沒有展現出來的，但是不可否認，她的確是個讓人為之歎服的女子。無論皮囊還是手段……
蕭錦芸轉過身來，嫣然一笑：“姐姐來了，坐吧。”淡淡的溫馨，似乎兩人很久以前就認識似的。
到底什麽樣的你才是真正的你呢？瞥了一眼她隨意披散在肩頭的長發，她越發不明白了，這樣不知禮數的女子到底為什麽能成為他的摯愛？
“妹妹請我來是為了……”“有幾句話想同姐姐說說。”蕭錦芸打斷她的疑惑，一個眼神示意下去，陶兒和朔嵐已經退了下去。
見她如此，姚以柔自然不好再堅持，隻能把自己的人也遣退了下去，可這樣的氣氛卻讓她更加不適，不由地沉聲：“妹妹到底有什麽話要說？”
“姐姐可還愛著皇上？”蕭錦芸那張原本笑著的臉蛋突然嚴肅起來，語氣亦發生了轉變，變得尖銳起來。
“愛、不愛，又有什麽差別？他不愛我。”“姐姐是愛，還是不愛？”
“你是在向本宮示威嗎？本宮心知你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不可動搖，你又何必用這些話語來刺激本宮？好玩嗎？”姚以柔咬緊了唇瓣，眼中的液體險些滑落下來。她不敢說她有多愛顏以亦，但她可以說，她愛他，那是一份比珍珠還真的真情。
她是護國侯姚靖的女兒，怎麽說也算是個貴族家的小姐了，她不愛紛紛擾擾，不愛塵世，她和其他人一樣渴望著有一個疼愛自己的夫君。琴棋書畫談不上精通，卻也是略知一二。每日做著一個貴族小姐該做的事情，她也需要有人來愛！顏以亦登基半年的時候，朝中的臣子紛紛盼望著通過選秀把自己的女兒送進皇宮，她的爹爹又何嚐不是？而她這個平日裏不起眼的女兒硬是在眾多姐妹中脫穎而出，也由此肩負了家族的厚望。待嫁的日子裏她寧願不是護國侯的女兒，她寧願沒有榮華富貴。一入宮門深似海，她又豈會不知？
嫁衣披上身，她清楚，紅顏易老，她知道，那個後位才是她應該追求的。**裏不會有人在乎你的生死，隻要你有權利，你做的事情都會成為塵封的曆史。也有一句話，叫錯一步，步步錯。她從進宮的那一刻開始，就告誡自己要處處留意。一步步，她走到昭儀的位置，沒有皇上的寵愛，憑的是自己。卻無人知曉，在她心裏，那個男子的身影越來越頻繁地出現，擾亂了她所有的生活和思緒。
“既然愛他，為何要害他呢？”蕭錦芸見她臉上浮現出異樣的神采，刻意隱晦地說道。
“害他？本宮愛他，又怎會害他？”姚以柔眼中恰要下落的淚珠一個急刹車停了下來，她詫異的眸子裏是掩不住的困惑。
蕭錦芸臉上的笑意已然全部褪去，目光如冰霜掃過眼前的女子，空靈的聲音壓抑著諷刺的意味：“護國侯要謀反。”
六個字，足以說明所有的問題。姚以柔驚訝之餘甚是氣憤，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手指隨著她的怒意微微顫動：“大膽婕妤，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如果我不知道我在說什麽，如果我不知道你是誰，我就不會把我想說的告訴應該知道的人。姚昭儀，你是覺得我傻還是覺得皇上傻？皇上為了這件事情吃不好睡不好，而我隻是一個後妃，每日在他身側我又能做什麽？要不是看在你對他有情的份上，我也不會在此把實情相告。你真以為你爹是為了你好？別傻了，他不過是想利用你的後位達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為什麽我能受到皇上的青睞？因為我沒有背景，沒有勢力，對他構不成任何威脅。更重要的是，我有腦子，我能為他解決不少問題。”蕭錦芸端著茶水，看似漫不經心地說著，“你不信大可以走人，那接下來我想說的你也不必知道了。日後不管是你爹勝，還是皇上贏，對你來說都將是極大的悲哀，那時就晚了，你也別怨我沒有提醒過你。”
蕭錦芸的話像是鋒利的繡花針，一下一下地紮在姚以柔的心上，最後像是突然用力，那份不知名的痛意一絲絲地從她心頭散發出來，遊走全身。她甚至能感到自己的手腳變得冰冷，變得不受控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她的臉色蒼白，沒有任何的生氣，一個踉蹌坐在了椅子上。
“你們都想好對策了嗎？”喃喃地問著，她的眼睛猶如一潭死水。
蕭錦芸緊盯著她，動了動嘴唇：“你到底有多愛他？或是，你想幫著你爹謀反？”
“不！我不要！”姚以柔喊著，眼中滿是驚恐。她不想背叛那個男人，就算他不愛她，她也不想傷害他。可另一邊，是自己的親人……
“姚昭儀，時間不等人。你若是願意幫皇上解憂，那你就告訴我，我會告訴你要怎麽做。你若是不願，大可從這裏離開。但你要想清楚，我沒有必要拿這種事情來糊弄你，於你於我都沒好處。你應該懂，在這裏皇上還能聽聽我的意見。我可以向你保證，你站在這一側對你沒有壞處。所有參與謀反的人會被治罪，但你姚家可以留下。這所有的生死都在你的一念之間。”這算不算威逼利誘，蕭錦芸勾了勾唇角，她相信這個女子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姚以柔亂了，她的心徹底亂了，這是讓她背棄自己的生父啊。就算以後姚家得以保存下來，家中的人勢必也會以她為敵，又讓她如何是好？
“隻要你答應，你沒有參與謀反的家人可以活下來。你可以坐上你想要的位置。你的家人會以你為榮。這些，是我黎素芸給你的承諾。”
“承諾，嗎？”姚以柔緩緩抬眸，不屑地勾唇，“你的條件很誘人，你最好能說到做到。”
蕭錦芸知道她並沒有相信自己，答應下來隻是因為她無路可走了。她起身站到她的身側，附在她的耳側輕輕言語兩三句，她笑容越大，而姚以柔眼中的恐懼越深。勾心鬥角，她不是不會玩，隻是以前不想玩。她蕭錦芸要讓那些混蛋都記住，她不是好欺負的。並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是懦弱的。
送走姚以柔，蕭錦芸獨自坐在石凳上賞桂花喝小酒，以後不會再有這麽滋潤的小日子可以過了。一是今天姚以柔來紅鸞殿的事情必定會在半日之內傳遍**，為什麽？因為**口雜，莫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更何況她根本沒有采取任何手段要將這件事情隱瞞下來。二是她要開始為那個人的江山奮鬥了，誰讓她是他的“寵妃”呢？
離開的姚以柔仍然氣色不佳，但她總算是有了方向。她心裏的痛不會有人知道，為了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她就快失去她的家人了。這應該是她最大的報應……她沒有注意到，在宮殿長廊的拐角處，有一名一身青衣的妃子站在那裏，注視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而後悄然入殿，沒有驚動任何人。
晃著貴重的小瓷杯，蕭錦芸察覺到一絲不屬於這裏的氣味，有點像殺氣，怎麽辦？輕笑著，她任由杯中偶爾濺起的水珠落在自己的手腕上，任由它們在陽光下發出燦爛奪目的光亮。
“除了我這裏沒別人，你打算在窗口站多久？”一仰頭將水喝下，她顯然是把那茶水當成酒一樣品嚐了。
一晃眼，那女子已經在屋內了，淩厲的目光如同當初。
“好久不見，陌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