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出逃
靜靜的,顏以亦陷入沉思,絲毫沒有察覺到這宮殿下黑暗的秘密。
蕭少卿一手攬著蕭錦芸的肩膀,看著她哭得淚已幹涸的雙眼,滿滿的心痛:“別想了。”
“這是最後一次為他難過了,我發誓。”她輕輕扯著嘴角,轉身坐到石床上,不發一語。
靜謐的空間裏突然傳出一絲不同尋常的聲音,地上的一塊轉突然被撬開,火光隱隱約約透了進來。
“誰?”容姒醉警惕地將手按在腰間的長鞭上,冷然的目光盯著地麵。
“是我。”林瀚提著火把從下麵爬上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臉上都是黑色,“為了讓殿下早日脫險,這個暗道鑿的有些粗糙了,但也快了不少。”
“辛苦了。”蕭少卿說著,眼睛卻一直緊盯著失神的蕭錦芸,她痛,他比她更痛,因為她的痛,是為了另一個男人,與他無關的男人。
知道自己不能再這麽下去,否則會連累這密室裏所有的人,蕭錦芸急急忙忙擦幹淨了淚水,強忍著傷痛綻開笑容,喃喃道:“走吧。”即便是有意壓製了聲線,可還是有那麽一絲不協調的音符跳了出來。察覺到眼睛有些腫痛,她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紅了臉,輕聲:“你們走前麵,我在後麵就好了。”
蕭少卿還想再說些什麽改變她的決定,但望見她快要滴出血的臉蛋,突然間明白了什麽,會心地一笑,點了點頭。
看著三人一個個消失在自己眼前,蕭錦芸的雙腳剛移到磚邊,就聽見密室的另一邊,似乎是入口那裏有大動靜。先是一愣,猛地又聽見蕭少卿在下麵催促自己的聲音,知是密室被發現,她一刻也沒有猶豫,咬了唇瓣支撐著疲憊的身體把一旁的磚塊搬來重新覆在上麵,聽著漸漸被掩埋的呼喚聲,她的淚再次滑落,滴在後手背上。
已經欠他太多了,她不能再欠下去,她隻恨,自己為什麽做的那麽絕情。急急起身,用腳尖在地上劃過,不仔細看,那塊磚就像是沒有被移動過一樣。
正在此時,密室的入口被打開,一縷陽光射了進來,隨之而來的是清新的空氣。蕭錦芸一手扶著牆壁,冷眼盯著入口處,看向來人。
幾個士兵走進來,顯然有些詫異在這裏隻看到蕭錦芸一人。最後進來的人不是其他人,正是顏以亦!
方才顏以亦在沉思,無意間聽到了床下似乎有聲響,仔細聽去像是鑿壁之聲,想到蕭少卿還沒被找到,他便有了猜想,連忙喚了人在房內四處尋找機關。而今看到眼前站著的女子,也是吃了一驚。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痕染紅了她的衣衫,冰冷的目光不複當初,搖搖欲墜的身子似乎是支撐不住任何東西。
“怎麽隻有你一個人?”話一出口,顏以亦就有些後悔了,他這麽問太過直白,抬眸看了看蕭錦芸的臉色,也是微微一變,但隨即恢複了原樣。
“哼,不是我一個人還能有誰?”蕭錦芸心中打著波浪鼓,向前移了移腳步,手打在青石板上,模仿著鑿壁的聲音,“再不出去,就要餓死、悶死在這裏麵了。”
顏以亦聞言,心裏的疑惑解開,但還是覺得有些不太對勁。察覺到她正向自己艱難地走來,他瞳仁一緊,看著她的步履蹣跚,不知她要做什麽。一個人的恨意若是夠濃,因愛深恨也不是不可能。他知,他對她造成的傷害不是一點點,就算她現在有殺了他的心思,他也不會覺得有什麽不可思議可談。
眼前的景致一點點模糊起來,蕭錦芸一步一步,慢慢地移動,看著他站在原地不動分毫,而手卻緊緊攥著,她比他更清楚,這是什麽意思。不過是在防著她有什麽出格的動作罷了,是,她的確有些恨,但不是恨他,隻是恨自己而已。可笑地看著他的動作,她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是諷刺。
見她走到自己麵前,但身子卻要倒下,顏以亦一把抱住他,同時也感到她的身體一沉。此刻的她,整個人再也支撐不住了,無論是心,還是身。她以為她會倒在地上,這冰冷的地麵,然而,他還是伸出了手。是可憐她?還是愧疚?或是她對他根本構不成威脅?無數的想法從腦海裏略過,除了一個――他愛她。
身上的傷口大多結疤,還有一小部分因為剛才艱難的行走而漸漸溢出鮮血,在無血色的皮膚上淌過,緩緩地蜿蜒而下。顏以亦看著她已經如此,也沒有了再多的防範,畢竟是他先對不起她的,也因此來不及檢查密室裏的蹊蹺,將她橫抱起來就走出了密室,一邊吩咐道:“快去找白公子過來,就說蕭姑娘找到了,但渾身是傷。”
說著這話,他的心裏有一種異樣。他知道,白易是愛手上這個女子的。但他們絕對不能在一起。且不說蕭錦芸在名義上已經是他的妻,就算她不想再待在宮裏,他也必須得讓她改名換姓,他可以為她提供良好的條件,讓她過的好一些,但絕不能讓她以前的身份暴露在世人麵前。如果把她放在皇宮裏,被人看穿的幾率就大得多。更何況,白易有一個不得不娶的離幻羽在身邊,那女子是師傅的掌上明珠,師傅麵上不說,但還是希望他們能夠在一起的。就憑著這兩點,說什麽他也要準備好良策來防止二人的繼續發展。
顏以亦並不避嫌,將衣服還沾著血跡的蕭錦芸放在龍床上,小心翼翼,動作甚是輕柔,讓身旁的人都傻了眼。
“來人,去通知以素長公主,她要找的人找到了,就在這裏。”頭也不回地吩咐著,在日光下,他更加明顯地看到她曾經光滑細膩的皮膚上如今綴滿了傷疤,不知怎的,有一種怒火衝上心頭。
聽得女子細微的嚶嚀,他好奇地湊上前去,隻聞得她喊著他的名。身子一震,他像個被抓著偷了別人家柿子的孩子一般,驚慌失措地起身,離開她足足三丈之遠。
他靜默著站立,連白易、顏以素和聞訊趕來的楚楚是什麽時候進屋的也不知道。
三人一同站在門口,也不便進來打擾,但當楚楚透過擺動的簾子,望見床上斑駁的血跡之時,還是控製不住地喊了出來:“姐姐。”
這一喊,也喚回了顏以亦的思緒,還未等他回過神,楚楚已經衝到了床邊。
看著女子蒼白的臉色,和皮膚上粗糙凸起的疤痕,她控製不住自己的眼淚,將絹子掩著麵已經哭了出來。蹲坐在地上,她頓然感覺渾身失去了力氣,沒由來的自責和愧疚感。如果她注意一點,如果她能多點防範,就不會這樣了……
“白易,你快幫她看看吧。”陰沉著臉,顏以亦說完,轉身就走了出去。
有些弄不明白他的情緒,顏以素看著他遠去的背影,不祥的預感在心底蔓延,但她也顧不得這麽多了,走到蕭錦芸床邊,看著白易細細地為她把脈。
“還好,都是小傷,隻是要想讓皮膚和以前一樣,可能要久一點。有的傷口已經發炎了,我回去拿些藥過來幫她消炎。你們看著她,如果她醒了,也不要讓她亂動。”白易自是知道身邊的兩個人擔心著床上躺著的女子,所以一點也不含糊,把自己診斷的結果托盤而出。
看著蕭錦芸這副模樣,他除了歎息還能做什麽呢?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麽,所以,即便不能克製,他也要克製。準備了這麽多年的事情,不能功虧一簣,尤其不能毀在他的手上……
“嗯……”蕭錦芸慢慢轉醒,感到身旁的目光,警惕地朝著床邊望去。久違的麵容,讓她一下子感到了親人的溫暖,眼淚嘩啦一下就流了出來。真是的,來這裏,她什麽都沒學會,就學會哭了。以前,她的淚從來不會這麽凶猛。
“姐姐,你別哭啊,怎麽了。”看她梨花帶雨的樣子,楚楚慌了神,連忙把手上的絹子伸過來替她擦淚。
本被楚楚擦過,已經潮濕的絹子再覆到臉上,難免有些刺刺的感覺。蕭錦芸無奈地皺眉,苦笑道:“還說我,你不也是剛哭過嗎?”
楚楚訕訕地伸回手,一個勁的笑,咬著唇瓣,喃喃自語:“姐姐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見楚楚這番,蕭錦芸也沒了哭得興致,破涕為笑,餘光不經意瞥見一邊站立的孩子,心又提了起來。淺飾的死,果然自己還是忘不掉啊。歎息一聲,她將臉轉過去,臉上剛浮現出的笑容也消失不見了。
楚楚不明所以,但顏以素已經知道是自己的問題了,不說什麽,淡淡道:“姐姐,我先回去了,等你好些……我……我再過來……”
聽著腳步聲漸漸遠離,快要聽不見了,蕭錦芸還是忍不住猛地坐起,喊道:“你回來!”
疑惑著她的激動,顏以素隻好硬著頭皮走回來,眼光不停地躲閃,她真的很怕蕭錦芸再提起淺飾的事情,她不明白,她到底清不清楚為什麽淺飾會死,不過不知道也好,她不想讓她有負罪感,這個秘密她守著也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