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血仇
淚越來越猛烈，他的道歉聲讓她更加無地自容，抓緊著他的衣服，她泣不成聲：“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
知道她要說什麽，蕭少卿的手臂一緊，頷首更靠近她的秀發，輕輕嗅著，似乎沒有血腥，隻有她的發香：“小芸兒，以後都不要再這麽說了。紅顏禍水不過是一些人用來掩飾自己無能的借口，你還是你，是我最愛的人。”
聽著那句最愛，蕭錦芸的防線再次崩潰，這樣一個愛著自己的人被自己拖累成這樣，她心痛啊！哭著哭著，她覺得自己好累，心累了，身體也累，閉上眸子，思緒漸漸陷入黑暗。
“殿下，不能帶著她啊。您是在逃，不是……”
“夠了，我的話已經說的夠清楚了。還有，以後叫我主子吧，我不是什麽殿下。天下再也沒什麽四皇子，那皇子已經隨著皇上走到了黃泉路盡頭。”
“殿……主子，可……”
“沒有可是，我不想複仇，一切都讓它這麽過去吧。冤冤相報何時了？”
“主子，奴婢不是那個意思。隻是，主子，您已經為了她失去了逃出宮最好的機會。難道還要繼續下去嗎？林侍衛找人打通暗道，明日便可脫險。現今，我們在這個暗室裏，說不好就會被發現，您不能冒險出去尋藥！”
“我心意已決。”
蕭錦芸在這熙攘的聲音中轉醒，背對著他們，沒有人看見她緩緩落在石板上的淚。痕跡還在，可是她連擦的力氣都沒有了。她到底做了什麽？幫著一個不愛自己，隻是拚命汲取她利用價值的人奪取了天下；害了一個愛自己，而且努力維護她的人失去信義、親人。這就是她做的孽……
細微的聲音溢出口，吵嚷中的二人都意識到了什麽。他快步走到石床邊，看著淚水滿麵的女子，心疼地說道：“小芸兒，你別哭了。”笨拙卻細心地用指尖拭著她的淚，他低聲喃喃，“如果你想到他的身邊，我送你回去就是了。不要再為他難過了，他一定不是故……”
“不要說了。”蕭錦芸輕聲地說道，她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可這樣的安慰讓她更加心酸，“你怎麽那麽傻？笨蛋！白癡！”
“你說什麽就是什麽。”他把她抱起，讓她的腦袋靠著自己的胸膛，輕聲說著，“不要這麽激動，你的身體不好。”
他的溫柔，對稱出那人的絕情，蕭錦芸不知所措地伸出手環住他的腰，把他抱緊了。
顯然沒有意識到她會這麽做，蕭少卿的心怦然一動，雙臂把她環住，手中的力道加重，卻沒有絲毫的讓懷中的女子感到痛楚：“小芸兒……小芸兒……”
“答應我，不要出去。”蕭錦芸應聲，悶著腦袋吐出一句。
他一愣，臉上的無奈漾開，全然是不屑：“你是在同情我，可憐我吧？我不需要你這麽做。”
怕他繼續誤會下去，蕭錦芸狠狠地在他腰上一捏，聽見他吃痛地牙齒打架，她才略有些滿意地道：“你值得我同情嗎？值得我可憐嗎？哼，我比你更需要那些東西好不好！不管怎麽說，我都不能再連累你了。你為我做的夠多了，你是想讓我這輩子連同下輩子、下下輩子都要良心不安嗎？再說了，就這麽點小傷，不成問題的，拖一拖，不會有太大影響，你放心吧。”
蕭少卿不知道她話裏到底含著什麽意思，也不明白，此刻在她心中他到底處於什麽位置，可她說的話，在他心目中比聖旨還要金貴。就這麽抱著她，他且希望這一刻可以久一點，再久一點。他曾經以為，這一切都隻是奢望，所以這一刻，他更加珍惜。不論此刻她的心中是感激，還是愛。
黑暗中，三個人已經精疲力盡。容姒醉的黯淡，曆曆在目，蕭錦芸知道她的心情，所以盡力遠離著蕭少卿。偶爾，她也能感覺到那女子對自己的感謝，即便是一些細小的舉動，也足夠了。
“哥哥，你不能這麽做！”顏以素暴怒的聲音從上方傳到下麵，正在休息的蕭錦芸“噌”地一下坐了起來，眼中盡是恐懼。
這個密室是在皇帝寢宮的下方，現在顏以素出現在這裏，是不是意味著整個皇宮已經落入他手？
“素素，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我為什麽要這麽做。”顏以亦看著怒目的妹妹，冷淡地看向周圍那些金碧輝煌的東西，“難道，這不是你想要的嗎？”
“我想要的？我想要我爹，我娘，我想要那個安靜的府邸，想要那個靜謐的一塵不染的荷塘，想要……沒有血腥味道的哥哥……”她苦澀地笑著，幾日來集聚的淚噴然湧出，“我想要溫柔如水，雖然對我有戒心，卻與我沒有隔閡的錦芸姐姐。這些你能給我嗎？你能嗎！”她咆哮起來，當她看到那個女子被綁著上了城樓，被用劍抵著脖子的時候，她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她想救人的心，眼前這個哥哥感覺到了嗎？他一定是知道的，可他什麽都沒做，反而說出了那番話……
“她已經死了。”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她的屍首不在，哥哥就什麽都不做，為她辦了個看似風光的葬禮？皇後？給她一個皇後的頭銜，她也不會開心的！”顏以素此刻像個無助的孩子，不停地揉著雙眼，控訴著他的所作所為，“姐姐很愛你，你比我懂。你到底知不知道什麽是愛？利用她，把她傷的體無完膚……”
“好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顏以亦被她的眼淚弄得心煩意亂，目光一沉，“蕭少卿的屍體也沒找到，我可不想有漏網之魚。”
“哥哥，你已經把皇宮裏所有的皇子、公主都關到了大牢裏，現在皇家就他一個人出逃，你何必如此，將他們都趕盡殺絕呢？宮裏的妃子除了一些投降之臣的親友你沒有動，隻是把她們送出宮以外，其餘的人都被你賞賜給了那些下等人，莽夫！哥哥，你這不是害她們嗎？”想起他殘忍的手段，連她都不可置信，整個都城都烏煙瘴氣的，這一切，到底是誰的錯？
“要怪就怪她們嫁錯了人，我至少給她們留了一條活路，蕭明軒呢？當初他可是沒有放過顏府一條人命！”他說著，目光流轉在她身上，期待著她憤恨的模樣，可是，所有的事情都向著他不希望看到的方向發展了過去。
“活路？你隻是讓她們活的更加沒有尊嚴。她們早晚會死，而且這樣的死亡，比起顏府的人來，又好多少？流落的不是別人，是你的心啊。哥哥，你不能這樣錯下去了！”顏以素說罷，轉身就朝外走，一邊說道，“我去放了她們，這件事情請哥哥不要繼續插手下去了。”
顏以亦氣急，快步上前抓住她的臂膀，讓她轉過身來看著自己，厲聲問道：“血海深仇你都忘記了嗎？爹是多麽愛你，你就這樣為他報仇？”
顏以素看著那張和自己有幾分相像的臉，看著他眼中躍動的急切，臂膀一揮將他的手甩開，麵無表情地說道：“報仇？爹爹的確愛我，我也的確愛著爹爹，可你愛他嗎？你遠走他鄉，到最後，也沒能原諒他對大娘的過錯。三妻四妾，我知道娘做了很多對大娘不利的事情，甚至從一定意義上來說，娘就是害死大娘真正的凶手，爹就是害死大娘的幫凶。麵對這樣的結局，你用這些話來勸我報仇，哥哥，你覺得有說服力嗎？”
他的手垂到兩旁，沉默了，在她期許的目光下，他深吸了一口，終是做出了讓步：“可以不讓她們去做妾，但是，她們不能出皇宮，都送到冷宮去吧。如果她們願意。”
“謝謝……哥……”
“傻丫頭，芸兒我也會加快派人去找的，你放心吧。”顏以亦看著麵前的女孩破涕為笑，無奈地歎了口氣，“這件事情的確是我利用了她，如果她還活著，我會遵守我的誓言娶她為妻。”
聞言，顏以素一愣，隨即搖著頭說道：“哥，你不了解姐姐，姐姐不會留下的。她說過的話你忘了嗎？二來，楚楚以前背叛她的時候，她也是一聲不響默默承受，我想，如果沒有後來的事情，姐姐一輩子都不會原諒她。再者，照著姐姐的性子，怕是喜歡清靜多於榮華富貴。”
“你比我清楚，這些事情以後再說吧。現在你回去好好休息，再過幾天把登基大典一係列事情做完，你就不再是那個可以隨隨便便的丫頭了。”顏以亦撫著她的黑發，歎道，“委屈你這麽多年一直和我膽戰心驚地站在一起了。”
顏以素垂下頭，咬著唇瓣“嗯”了一聲，也不多說，道別之後姍姍離去。
偌大的宮殿裏隻剩下他一個人，坐在床邊，他心中亂成一麻。原本，他的計劃還要再過三五年才能實行，如今的勝利都是因為蕭錦芸的闖入。她那麽輕而易舉地得到了顏以素的信任，這也讓他措手不及。如果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他自然不會多做關注，隻是發發覺了，白易對她好像也有些特殊。對他來說，的確，他與蕭明軒無仇無恨，他走上這個位置不過是他的野心在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