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倒戈
垂下的手臂無力，楚楚卻還是準確無誤地抓住了蕭錦芸的肩膀，喃喃問道：“姐……小姐，你身體怎麽樣了？”像是沒有聽到她的拒絕一樣，她仍舊執著地問著。不為其他，若叫她真的對她不聞不問，那樣她的良心上才是真正的過不去。
聽她改了稱呼，蕭錦芸不免有些難受，深吸了口氣，揚起頭邪魅一笑：“我？我好的很，不過是因為你在牢裏與老鼠一起睡了幾天，被人用鞭子抽了一下。再不過，就是被一條蛇咬了一口，沒什麽大不了的啊。”
楚楚聽得心驚肉跳，她看見顏以亦把蕭錦芸抱回來的時候可謂是悲喜交加，喜得是她終於回來了，悲得便是她全身上下大大小小的傷痕。主子不說話，她作為一個丫鬟也不能多問。她很想知道到底是什麽人把蕭錦芸弄成這樣，但還是忍下了這份衝動。現在聽到蕭錦芸一字一句親口訴說，她便更覺得自己太過自私了。她緊緊咬著的粉唇，像是要溢出血絲。
“你知不知道，我以前是多麽的信任你？”閉上眸子，蕭錦芸的淚已經在眼眶裏開始聚集，鼻間也是酸溜溜的。
她想找個傾訴的對象，而能讓她泄憤的人無疑就是眼前這個小丫鬟了。自己所受的罪都是因她而起，既然如此，那她沒必要心軟而給她好過的機會。她的一生中背叛太多，多的想讓她報複……
“可是，你卻背叛了我。素素的毒是你下的，你還做了兩次。枉我如此……”
“小姐，奴婢才是罪人啊。”楚楚的淚已經從眼角源源不斷地流下，雙膝跪在冰冷的大理石上，沉痛，“我不應該隻是為了自己，為了自己的親人，而害了你，害了小姐。”
似乎有些明白她到底為何那麽做了，可是蕭錦芸心裏還是不舒服，憋著口氣並不說話，悶悶地躲在被子裏。
“小姐，奴婢知道說什麽都沒有用了。奴婢不求小姐原諒，隻希望小姐以後……能夠找到比奴婢更好，更忠誠的奴才……”
輕掩著的門忽然被打開，門外站著的人走進來，而楚楚卻那樣愣在了原地，口微微張著，太過驚訝。她怎麽也沒料到他們會出現在這裏。
“楚楚，你三番兩次下毒害小姐，又使蕭姑娘替你擔罪，你知道後果嗎？”陌城冷厲的眼神掃過她，眉目之間帶著些隻有她們才能看得懂的訊息，“如果不是今日少爺一定要來看看蕭姑娘，你還準備逃多久？”
蕭錦芸在他們進來的時候就已經坐起了身，她細細觀察著陌城的神色，不因別的，隻是她總覺得哪裏有些對不上號，所以奇怪而已。現下，她看見那女子對楚楚的警告之色，隱隱約約腦海中產生了一條線索，但是模糊的很。
“楚楚，你在顏府時日也不短了。你在顏府裏，我虧待過你？”把玩著腰間上好的玉佩，顏以亦微微抬眸，邪魅的笑容凝固在臉上一般，但免不了帶著點似笑非笑的感覺。
“回少爺，顏府上下，待奴婢都很好。”楚楚絞著帕子，跪在地上並未起身，深深的自責感襲上心頭，的確，顏府待她不薄。
“既然如此，為何要害素素？她不過是個孩子。”
“少爺，對不起。都是……都是奴婢的錯……”楚楚深吸了一口氣，頭愈發的低了。
她不是沒有想過自己這麽做的後果，她在顏府的時日不短了，但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的親人因她而出事。沒有人了解那個人，隻是，他說到的一定會做到吧……
顏以亦不再理會楚楚，徑自走到床前，盯了蕭錦芸許久，緩緩道：“錯怪你了。”
“你打算怎麽處置她？”蒼白的臉色，蕭錦芸呢喃著。她的確恨著楚楚，恨她對自己的背叛，但她同樣也矛盾著，她沒有辦法去忘記她對自己的好。終究，她還是輸在一個“情”上。
“你覺得呢？聽你的。”
突如其來的溫柔，讓蕭錦芸有些不知所措，躲避著他的目光，她略略皺了皺眉，含糊著說道：“先留在我這裏吧，我需要人照顧，其他人我不習慣。”
楚楚聞言，驚詫地抬首，眼中閃爍著什麽。
陌城不動聲色地站於一旁，可是焦急的聲音還是出賣了她的想法：“少爺，她……”
“聽你的。”不顧她的反對，顏以亦輕笑，俯下身子又是類似囑咐的言語，“注意點身體，你傷的不輕。我怕素素那丫頭吵到你，讓她好好學習去了。等過幾天，你的傷好一些，我就讓她過來看你。”
蕭錦芸愣了那麽一下子，才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一邊“哦”著應和。
他站起身，嘴角的弧度大大的揚起，沒有責怪楚楚，隻是叮嚀要好好照顧錦芸，隨後便離開了。
來去如風，一盞茶不到的時間，蕭錦芸的心卻鬧翻了，覺得哪裏怪怪的，總而言之，心裏很不踏實就是了。
“楚楚。”不知過了多久，餘光瞥見仍舊雙膝著地的楚楚，蕭錦芸的心都顫抖了，卻還是故意放冷了聲音喚著她。
“在，小姐有什麽吩咐？”楚楚猛然抬頭，觸及到那冰冷的目光，心灰意冷地訕訕一笑，問道。
側過臉去，關切的話語自覺地從喉嚨逸了出來：“你起來吧，地上很冷。”說完發覺自己的言語有些太過溫暖，幾乎是一瞬間，蕭錦芸便後悔了，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
幫楚楚說情的時候，她一樣是沒有經過大腦思考的。她也太爛好人了一點吧？別人都把她害成了這個樣子，她還去……
“謝謝小姐。”本能的驚喜那麽一下，楚楚忽然想起蕭錦芸是不喜歡別人跪在她麵前的，思及這一層，忽的明亮起的眸子又暗了下去。或許，她就不應該把事情想象的那麽好。畢竟，她傷她那麽深。隻是這麽想著，楚楚的心中越發不好受。
從地上慢慢地爬起來，她感覺膝蓋處火辣辣的疼。跪著的時候沒怎麽察覺，隻是雙膝離地的那一秒，卻是那撕心裂肺的感覺席卷而上。身子不自覺地要往前傾斜，她隻是狠狠咬了咬自己的唇瓣，硬是伸直了腳站到了床邊。特意站在她看不見自己的地方，她的手在袖子下麵攥的緊緊的，指甲掐進肉裏，幾乎勒出了紅色的印子。
“那天，是誰送我回來的？”側首，蕭錦芸並沒有發現楚楚的異樣，有些勞累地閉上雙眼，靠著身後的枕頭問道。
“回小姐的話，小姐那天是少爺親自抱回來的。”楚楚的聲音有些顫抖，控製不住自己的身體，稍稍晃動了一下。
“哦。”她的眸子睜了一睜，繼而又閉上了。不是因為別的，隻是她的心跳好像快了很多。
那天，她有感覺，知道有人抱著自己走了一路，問這話，不過是想確定點東西罷了。
蕭錦芸自顧自地陷入了沉思，許久未語，正當楚楚要忍受不住疼痛的時候，才得到了她的特赦：“你不用一直在這裏站著，我睡會兒，吃飯時來喊我就好了。”
“是。”楚楚輕輕地答道，一步一步走了出去，關上房門的那一刻，她感覺整個人都要虛脫了。
還好，沒被發現。她微微屈膝，伸手揉了揉跪得變形的膝蓋，皺緊了五官。待感覺不那麽難受了，她才緩緩地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楚楚推開門，兩道背影刹那間映入眼簾。
“你們又來做什麽？”一絲恐慌在心間跳躍，楚楚隨即緊張地關上房門，“不是說好了，那是最後一次嗎？你們沒必要再過來。”
“是最後一次，但是，我們的目的可沒達到。”兩名女子中的一名回首說著，靜的可怕。
說話的陌絨，楚楚聽的出來。她們雖然是雙生姐妹，但陌城的聲音想比陌絨來說更加柔和一些。這是她們最大的區別，也是唯一的區別。
“所以呢？別指望我還會為你們做什麽。這次，我說什麽都不會再為你們做事了。”楚楚不明她們的來意，但卻在第一時間內表明了自己的態度。沒錯，這個天下都是那個男人的。他想怎麽玩就怎麽玩。可是她為什麽要為他服務？她也是他的子民啊！
“所以你必須要做些什麽了，這個都不懂嗎？”輕輕敲擊著桌麵，陌城斜了她一眼，笑道，“現在少爺對你家主子可謂盡心盡力呀。這次，我們不需要你對小姐下手，隻要你對那個女子稍稍做點手腳就好了。很簡單的，至少比前麵的更便捷了。”
“你想都不要想！”
“難道你對她真的有所謂的姐妹真情嗎？別忘了，你已經害過她了，她現在這副樣子，你以為她還能活多久？咬她的，可不是一般的毒物。”
“你……”一個機靈，渾身都顫抖起來，楚楚伸出手指向說這話的陌城，期期艾艾，“是不是……是不是你們……你們做的？”
“我們不過是幫迷蝶小姐一點小忙而已，楚楚如果要謝我們的話，那就做好這件事情吧。”陌城扯過一縷頭發，拿在手中晃著，“你知道的，有些事情不是我們可以掌控的。”
不是我們可以掌控的，不是……
楚楚感覺到一陣眩暈，她真的不想做那違心的事情了。夠了。一切都夠了！該結束了……